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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因为胆怯,而是多多少少有一些自责。她爱许非同,尽管小雨认为爱的权利不
应该被任何有形或无形的枷锁禁锢,但面对辛怡,她依然有一种歉然。她想起了那
次在许非同家的楼下,无意间看到辛怡脱衣服的窗影时自己内心的感受。设身处地,
如果自己是辛怡,如果自己面对着一个有可能把自己的爱人夺走的女人。自己能像
辛怡这样克制吗?况且,辛怡的憔悴也令小雨为之心动,这是一个女人对另一女人
的理解,一种善良对另一种善良的包容。她可以说,许非同有爱你的权利,也有不
爱你的权利,如果不爱你了,还和你在一个屋顶下生活,那更是对你的亵渎与不尊
重!她还可以说,我们的谈话和见面本来就是多余,你不觉得爱和被爱只能用心去
感受而不能由交谈来确定吗?然而面对辛怡哀怨凄切的目光,小雨已经完全打消了
针锋相对的念头。她愿意尽自己的所能,去抚平那颗心龟裂的伤口。如果这是虚伪,
那就虚伪一回吧!
“辛怡姐,你想喝点什么?”小雨热情地招呼着。
飞镖肖然落地。对方不是用剑将它拨落,而是用藤条做成的盾牌轻轻一挡。辛
怡在小雨坦然的目光后。捕捉到了一个女人的善良。在这物欲横流,一切都以我为
轴心,以利害关系为半径的尘世,这善良几近于绝亡的恐龙。可是。辛怡还是在小
雨的长睫毛下,读到了一个女人秘不示人的心语。命运多舛,造化弄人,如果引领
她们走到一起的不是许非同。也许她们会成为以心相托的好姐妹啊!人为情所累,
情为爱所困。
因了情爱这两个字,她们的心注定是两根平行的铁轨。恐怕永远也不会有交会
的那一天了!
辛怡的目光有些空洞、游离。她望着小雨,忽然被小雨脖颈上的项链吸引住。
她觉得这串项链有些眼熟,愣怔了一下。
想起来是在丈夫的手包里看见过。她还以为这将是丈夫送给自己的生日礼物,
没想到此刻竞戴在了小雨的脖子上。
她的心在滴血。悲哀如海潮漫过。
小雨也注意到了辛怡哀怨嫉恨的目光,她不由自主地抬手摸了一下项链。
辛怡的手机突然响了,是老张打来的电话,询问凤凰科技的情况,辛怡这才回
过神来想起找小雨的本来目的,于是。
尽量用平缓的语调回应了一句:菊花吧!坐在小雨的对面。辛怡等服务员递上
茶后,开门见山地说:“今天我约柯小姐来,主要是想问问凤凰科技的情况。我知
道,这股票是你推荐给非同的,前两天我们获利的两张股票也是你提供的消息,我
很感谢你,真的。现在我权且以茶代酒,敬你一杯,算是表达我衷心的谢忱!”说
着,辛怡举起茶杯向小雨示意了一下。本欲一饮而尽,因水温还烫,喝了一口直吸
冷气。
小雨看出辛怡的情绪有些不太正常,她的心里好像燃着一团火,焦躁正通过眉
宇和举手投足间喷射出来,虽是在宜人的茶室,似也有一股炙人的热浪正扑向小雨。
果然,放下茶杯,辛怡用手向脑后撩了一下散落在额前的头发,急切地接着说
:“不过,凤凰科技这两天持续下跌,我现在紧张得很。柯小姐,你能不能把这张
票的底牌翻给我?”
凤凰科技买人后略作上冲,之后反手向下,连收了三根中阴线,辛怡只高兴了
一天,心就又悬在了半空,紧张得寝食不安。按目前的市值计算,自家的钱已经基
本赔进去了。再跌,赔的就是公款!问许非同,他只让耐心持股。辛怡实在沉不住
气了,决定亲自找小雨问明情况。小雨的电话号码是在许非同的手机上显示频率最
高的,辛怡早就烂熟于心。于是打了电话约出小雨。
小雨不炒股,这两天没有关注股市隋况。听辛怡说凤凰科技大跌,心中不免也
有些着急,就问,跌了多少?
辛怡拿出股票机,调出凤凰科技一看,不禁大惊失色:“哎呀!今天已经跌停
了!”
小雨不明白什么叫作跌停。辛怡告诉她,就是国家规定的一天股票下跌不能超
过的极限位。此刻,辛怡已如被暴雨淋湿的泥塑,站都站不起来了。她脸色苍白,
额头全是冷汗。
按现在的市值,她已将公款赔进去了二十多万!
小雨见辛怡一副霜打了的样子,心中也不免歉然。她对辛怡的感情是极为复杂
的,一方面,辛怡是许非同的合法妻子,许非同因为辛怡才不肯把爱全部倾注给自
己。这让她有一点妒忌和怨恨;但直觉又告诉她,辛怡是一个好人,特别是今天辛
怡见到自己,连一句难听的话都没有说,更让她感觉到辛怡的善良和宽容,涌动在
心中更多的便是自责。如果说,以前她向金戈打听股票消息是为了帮助许非同从沮
丧的情绪中解脱出来,那么现在。她真的希望帮助辛怡。她不愿意看到辛怡为股票
痛苦成这个样子!
“辛怡姐,你不要着急。这张股票没有问题!”
辛怡也心存很大希望。一只股票出现这种走势,一般是两种情况:庄家为了拉
升震仓洗盘,把一部分不坚定的筹码清洗出局;或是庄家资金链断裂,不计成本出
货。根据上一只票的经验。前一种可能性居大,如果庄家这样大幅度地震仓洗盘。
反倒说明拉升在即,而且越是急跌的股票,拉升时越快。只因这一次她是孤注一掷,
弄得不好就会倾家荡产,所以心理承受能力已十分脆弱,一有风吹草动就紧张得要
命,何况是今天这种暴风雨般的砸盘呢?如果不是闭上了嘴。说不定心都会从嗓子
眼里蹦出来。听了小雨的话,她的情绪渐渐平静了一些,盯着她又问了一句:“你
能把凤凰科技的消息来源告诉我吗?柯小姐,如果这张票做赔了。说不定我们会家
破人亡的,算我求你了!”
辛怡本是一个内敛的人,自尊心又极强,从未央求过别人。尤其面对的是自己
的情敌。而此刻她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原来,人的自尊并不是一块坚硬的钢板,
也会屈从于某种强大的外力,自尊者与自轻者的区别就在于,他们各自所能容忍的
“度”。辛怡说完这几句话,更觉燥热难挨,除了焦虑与紧张外。又多了几分羞愧。
小雨本不打算说出自己和金戈的关系,即便是对许非同她也一直回避。可是今
天听辛怡这么一说,她觉得再不说,良心便会受到谴责。她能感觉出,辛怡的这几
句话是下了多大的决心才说出来的。她也能意识到,一个要强的女人如果已经放弃
了自尊将意味着什么?辛怡求她,不但没有使她获得丝毫的心理满足,反而加重了
她的负罪感。她有些奇怪,因为从见到辛怡的那一刻起,她本来蛰伏在潜意识中的
敌意就如冰雪消融,剩下的只有歉疚和不安了。辛怡的存在仿佛形成了一个“场”,
在这个“场”里她只能按照辛怡的指令去做。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于是她告诉辛
怡,这张票是一个关系很不一般的朋友说的,这个人认识国资局的一个副局长。消
息来源绝对可靠。她这个朋友的财富有很大一部分是从股市挣来的,并且这个朋友
和那个国资局长有利益上的关系。他们做的股票几乎无一失手。
辛怡从小雨的目光和语调中确信她说的是真话,但还是不放心地追问了一句:
“你的那个朋友是做什么的?他叫什么名字?”
“他叫金戈,是天平律师事务所的头牌律师。”
辛怡听这个名字有些耳熟。她从包里翻出金戈的名片。
递给小雨,问是不是这个人。小雨接过名片看了看,很惊讶,问你怎么认识他?
辛怡没有作过多解释。她对金戈的印象不错,知道消息来源于他,心里踏实了许多。
确信这张票是在震仓洗盘。心想,即便不翻一番。按最坏的情况,照目前这种跌法
反弹个百分之二三十应该不成问题。她心里盘算了一下,决定再赌一把,公司的账
号上刚进了二百万货款。她挪用个把礼拜应该不成问题。辛怡刚这样一想,就不由
打了一个冷战。一个声音说,不可。再进二百万,那可是小卒过河,没有任何退路
了。现在收手。给公司亏损的那些钱还可以想方设法补回去,倘若再进二百万,一
旦被套就死定了!人生铸成大错,往往在一念之间,切不可一错再错,心存侥幸了!
另一个声音立即反驳道:怎么是心存侥幸?消息来源的准确性已经证实,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