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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从小就当演员,查士丁尼爱其美貌聪明,纳为情妇,525年与她正式结婚。
他脸上装出温柔的样子,这和他过去自然的温柔形成鲜明的对照。说话的声音象酒鬼,
但又有演员的抑扬顿挫。他对我说:“啊!你看,只要希尔贝特幸福,我什么都可以牺牲。
她为我做了这么多的事。这点你是无法知道的。”这其中最令人生气的,仍然是自尊心,因
为他对自己被希尔贝特所爱而洋洋得意,但又不敢说他爱的是夏尔莉,就对小提琴手自以为
对他所具有的爱情,加上各种各样的细节,虽说这些细节并非纯属虚构,却也被善于夸大其
词的圣卢添枝加叶,而夏尔莉向他要的钱一天多似一天。他把希尔贝特托付给我之后就回到
巴黎。此外,我曾有机会(我把以后的事提前叙说,因为我当时还在当松维尔)在巴黎的社
交界见到他一次,是在远处见到的,在那里,他的话虽说生动、迷人,却使我想起了过去;
我感到惊讶,他的变化真大。他越来越象他的母亲;母亲的高傲、轻盈的风度,在她自己身
上是十全十美的,但传到了他的身上,由于他受过完美无缺的教育,这种风度就变得夸大、
僵硬;盖尔芒特家族特有的深邃目光,使他仿佛在仔细察看他经过的所有地方,不过这几乎
是以一种无意识的方式进行的,是出于一种习惯和动物的特性。他那个性突出的外表是盖尔
芒特家族所有成员都没有的,他即使在不动的时候,也如同凝固的黄金那样,是阳光灿烂的
白昼,这样他就仿佛披上一身奇特的羽毛,变成一个稀有的品种,使鸟类收藏家们都想占为
己有;但是,当这种化作鸟的阳光开始运动、行动之时,譬如当我看到罗贝尔·德·圣卢进
入我所在的一个晚会之时,他昂起了头,头发如羽冠一般显得喜悦而又自豪,金色的冠毛有
点脱落,脖子转动时的灵活、自豪和卖弄风情是人类所没有的,他使你产生的好奇和赞赏,
一半与社交界有关,一半与动物学有关,你不禁会想自己是在圣日耳曼区还是在植物园,你
是在端详穿过大厅的一位大贵族还是在观赏笼子里跳跃的一只小鸟。只要稍加想象,这个图
像中不但会出现羽毛,还会出现树枝。他开始说出一席话来,他认为这些话具有伟大的世纪
①的风格,并以此来模仿盖尔芒特的风度。但是,有一种微不足道却又无法捉摸的东西,使
这种风度变成了德·夏吕斯先生的风度。
①指十七世纪。
在那次晚会上,德·马桑特夫人离我们较远,他就对我说:“我离开你一会儿。我去奉
承一下我的母亲。”至于他不断和我谈起的爱情,并不是对夏尔莉的那种爱情,虽说他重视
的只有那种爱情。一个男人不管怀有何种爱情,人们总是会弄错同他发生关系的人的数目,
因为人们错误地把友谊当作恋情,这是一种加法的错误,而且还因为人们认为一个已被证实
的恋情会排除另一个恋情,这就又产生另一种类型的错误。两个人可以说:“X的情
妇,我认识,”并说出两个不同的名字,但这两个人都没有弄错。爱一个女人往往不能满足
我们的全部需要,我们就交结一个我们并不喜欢的女人来欺骗她。到于德·夏吕斯先生传给
圣卢的那种爱情,一个丈夫有了那种爱情一般会使妻子幸福。这是一条普遍规律,但盖尔芒
特一家却找到使这条规律产生例外的方法,因为有这种癖好的男人们希望别人相信,他们喜
欢的是女人。他们和某个女人一起招摇过市,使他们自己的女人悲痛欲绝。这种手法,古弗
瓦西埃一家用得更为巧妙。年轻的古弗瓦西埃子爵认为自己举世无双,自创世以来就受到某
个男性的诱惑。他认为他的这个癖好来自魔鬼,就同它进行了斗争,娶了一个非常漂亮的女
人,让她生了几个孩子。后来,他的一个堂兄弟告诉他,这种癖好相当普遍,还亲自把他带
到那些能满足他这种癖好的场所去。德·古弗瓦西埃先生从此只喜欢自己的妻子,以加倍的
热情来生儿育女,她和他被列为巴黎的最佳夫妇。人们对圣卢夫妇的评价就并非如此,因为
罗贝尔不但性欲倒错,而且还使妻子嫉妒得要死,原因是他毫无乐趣地供养着几个情妇。
可能是因为莫雷尔长得极黑,符合圣卢的需要,就象阳光需要阴影一样。在这个如此古
老的家庭里,一位头发金黄、聪明的大贵族具有一切魅力,心底里却埋藏着一种无人知晓的
对黑人的秘密癖好,这是十分容易想象的。
另外,罗贝尔从不让人在谈话中涉及他那类爱情。要是我说上一句,他就会回答道:
“啊!我不知道。”神情冷淡得让自己的单片眼镜掉落下来。“我并不怀疑有这种事情。如
果你想了解这方面的情况,我亲爱的,我建议你到别处去问。我是一个士兵,就是这样。我
对这些事毫无兴趣,对巴尔干战争却兴趣盎然。过去,战役的词源学曾使你感到兴趣。我当
时对你说,即使是在完全不同的情况下,人们也会看到典型的战役,例如侧翼包围的伟大尝
试,乌尔姆战役。嗳!不管这些巴尔干战争如何特殊,鲁莱-布加斯仍然是乌尔姆,侧翼包
围。这就是你可以和我谈论的话题。至于你所暗示的那种事,我是一窍不通,就象对梵语一
样。”
罗贝尔不屑一谈的那些话题,希尔贝特在他走后却很乐意和我谈起。当然不是谈她的丈
夫,因为她对此一无所知,或是装作一无所知,但是,她大谈特谈这些事涉及的是别人,这
也许是因为她从中看到一种对罗贝尔的间接辩白,也许是因为罗贝尔同舅舅一样,既对这些
话题讳莫如深,又有一种倾听和恶言中伤的需要,使她了解到许多情况。在所有的人中,
德·夏吕斯先生并没有得到她的宽容,这也许是因为罗贝尔虽然没有和希尔贝特谈起夏尔
莉,却禁不住要以某种方式对她反复叙说小提琴手告诉他的事情:他一直憎恨过去的恩人。
希尔贝特很喜欢这种谈话,这样我就可以问她,阿尔贝蒂娜趣味相同,是否也有这类癖好,
因为阿尔贝蒂娜的名字我第一次是从她那儿听到的,那时她们是同学。希尔贝特无法向我提
供这方面的情况。另外,我也早已对此不感兴趣。但是,我继续机械地打听这方面的情况,
犹如一个记忆力衰退的老人,不时打听他失去的儿子的消息。
奇怪的是,以及我无法加以发挥的是,阿尔贝蒂娜喜欢的所有女人,就是所有那些可能
让她做她们所希望的那种事的女人,在那时由于得不到我的友谊,在何种程度上要求、恳求
——我不敢说乞求——和我发生某种关系。如果遇到邦当夫人,不需要给她钱她就会把阿尔
贝蒂娜给我送回来。这种起死回生在毫无用处之时发生,使我感到十分伤心,这并不是因为
阿尔贝蒂娜,要是她不是从都兰,而是从另一个世界返回我的身边,我就会毫无乐趣地接待
她,而是因为一个我所喜受却又无法去看望的年轻妇女。我心里想,如果她死了,或者我不
再爱她了,所有那些可能使我和她接近的人,就会在我的脚下消失。而现在,我徒劳地试图
去影响他们,原因是我的心病没有被经历治愈,这种经历本应使我明白——它过去曾使我明
白某些事——,爱是一种坏运,就象童话里的那些人一样,只要魔法没有解除,别人就无能
为力。
她对我说:“我手里的这本书,就是谈论这些事的。这是巴尔扎克的一本老书,名叫
《金眼女郎》,我仔细阅读这本书,是为了能了解我的那些叔叔。但是,这是荒唐而难以置
信的,是个美丽的恶梦。另外,一个女人也许会这样受到另一个女人的监视,但决不会被一
个男人监视。”——“您错了,我过去认识一个女人,一个喜欢她的男人简直是把她监禁起
来;她不能去看望任何人,外出时只能由忠实的男仆跟随着。”——“啊!这一定会使您这
样的善良的人感到厌恶。是啊,我们曾经和罗贝尔谈起过,您应该结婚。您的妻子会使您恢
复健康,您则会使她幸福。”——“不,我的脾气太坏。”——“这是什么想法!”——
“我可以向您担保。另外,我订过婚,但我不能”
我回到楼上的卧室时忧虑地想,我一次也没有去看过贡布雷的教堂,这座教堂仿佛是在
淡紫色窗子里的绿树丛中等待着我。我心里想道:“算了,改年再去吧,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