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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忆似水年华-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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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停停。他对我说:“就在今天,我粗暴地侮辱了一个女人,我对她曾经一往情深。卑鄙
的家伙才会这么干,因为她爱我。”——“时间长了她也许会忘记,”我回答说,我没有想
到这样说话会显得我好象耳闻目睹了下午的情景似的。然而他一个劲地伤心去了,根本没有
想到我会知道点什么。“她也许会忘记,”他对我说。“但是我却无法忘记。我为自己感到
羞愧,我讨厌自己!不过归根到底,既然已经说了也没有办法,再怎么做也无济于事。当我
被激怒时,我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而这对我的健康非常不利,我的神经完全错乱了,”正
如所有的神经衰弱患者那样,他对自己的身体十分担心。如果下午我看到的是一头猛兽的爱
情怒火,那么今天晚上,几个小时之间恍若过去了几个世纪,一种新的感情,一种羞愧、后
悔、忧伤的感情则表明:野兽向人类转变的演化过程中一个冗长的阶段已经过去。尽管如
此,我却始终听到“荡妇”的喊声,我惟恐下一轮再循环到野蛮状态。况且我也很难理解所
发生的一切,这点再自然不过,因为德·夏吕斯先生本人也完全不知道几天来,尤其是今
天,甚至在那段与小提琴手的精神状态并无直接关系的不体面插曲之前,莫雷尔的神经衰弱
已经又犯了。实际上他在上个月就飞快地勾搭上了絮比安的侄女,而勾搭的速度却比他原先
的期望要慢得多,他可以象未婚夫那样随心所欲地带她出去。然而,当他在准备强奸的勾当
中陷得深了些时,尤其是当他对自己的未婚妻说要她跟别的少女交朋友并把她们提供给他
时,他遭到了抵制,这激怒了他。这一下(她过于贞洁也好,相反她自愿失身也罢),他的
欲望一落千丈。他决定断绝关系,不过他觉得男爵这个人虽然邪恶却也十分仗义,他害怕断
绝关系之后德·夏吕斯先生会赶他出门。所以,他半个月前就下决心不再去见那个少女,让
德·夏吕斯先生和絮比安在他俩之间去解决(他使用了一个更加康布尔梅式的动词),并且
打算在宣布断绝关系之前,“溜”到一个不为人知的地方去。
  爱情的结局使他有点伤心,因此,尽管他与絮比安侄女的行为在微不足道的细节上恰恰
可以同他与男爵在圣马尔斯吃晚餐时他当着男爵的面论说的行为相吻合,这两种行为可能还
是截然不同的,而他在自己论说过的行为中没有料到的一些不太恶劣的感情可能美化了他的
真实行为并且使之情感化。相反,现实比计划更糟的唯一地方倒在于计划中他觉得在这样一
种背弃之后似乎不可能留在巴黎。现在,对他来说,为了一桩如此简单的事情“溜走”未免
太过份了。这意味着离开无疑会发怒的男爵,破坏自己的地位。还会失去男爵给他的一切钱
财。一想到这一切在所难免,他便心烦意乱,他一连几个小时伤心落泪,为了不去想这些,
他用了吗啡,是小心翼翼用的。然后,他的头脑中突然转过一个念头,毫无疑问,这种想法
在头脑中逐渐产生成形已有一段时间了,那就是:在断绝关系与完全跟德·夏吕斯先生闹翻
之间的选择也许并非两者必居其一。失去男爵供给的一切钱财损失太大了。莫雷尔犹豫不
决,他有好几天都在发愁,就象他见了布洛克时发愁一样,然后他得出结论,絮比安和他的
侄女试图让他落入一个圈套,他们大概在为这桩占便宜的交易而感到庆幸。他觉得总之是那
个少女自己不好,她笨拙得简直不知道怎样用肉欲去缠住他。对他来说,牺牲他在德·夏吕
斯先生家的地位不仅荒唐,而且他们订婚以来他请少女吃过的那些昂贵的晚餐也很可惜,他
也许可以报账,就象那个每月都把自己的“账本”交给我舅舅的随身男仆的儿子那样,因为
账本的单数对一般人来说意味着印成铅字的著作,而对“殿下”们和随身仆役来说便失去了
这层意思。对仆役来说这个词意味着账本;对“殿下”们意味着人们记事的本子(在巴尔贝
克,一天,卢森堡公主对我说她没有带书,我正想把《冰岛渔夫》和《达拉斯贡城的达达
兰》借给她时才明白她想说的意思;并非她日子过得不太愉快,而是因为她没带本子,我要
给她留名字就难一些)。
  尽管莫雷尔对他行为的后果看法老变,尽管两个月之前当他狂热地爱上絮比安的侄女
时,他也许会认为这种行为十分可憎,尽管半个月来他一再重申这种行为本身是自然的,值
得称道的,这种行为却仍然使他的神经质状态更加严重,刚才他就是在这样的状态中申明断
绝关系的。他已经做好了“出气”的充分准备,即使(除非是在瞬间的冲动中)不拿这个少
女出气,残存的爱情使他对少女还心有余悸,也就是说她还残存一丝爱意,至少也要拿男爵
出气。不过,他在晚饭前对男爵守口如瓶,因为他把他本人专业上的精湛技艺看得高于一
切,当他要演奏高难度作品的时候(比如今天晚上在维尔迪兰家),他就避免(尽量避免,
而这比下午的情景更够他受的)一切可能使他的演奏动作不连贯的东西。就象一个热衷于赛
车运动的外科大夫在他要动手术的时候不再开车。因此,他在对我说话的同时轻轻地逐个活
动他的手指,看看手指是否恢复了它们的灵活。他皱皱眉头,那意思好象是还有一点神经质
的僵硬。然而,为了不让手指更僵硬,他放松面部,正如人们在没有睡着觉或者没有轻易占
有一个女人时不让自己激动恼火那样,因为他生怕恐惧症本身会进一步耽搁他睡眠或者享乐
的时间。所以,他希望重新恢复心灵的宁静,以便象往常一样专心致志地在维尔迪兰家演
奏,他还希望让我证实他的痛苦,因为我后来看出了这一点,为此在他看来,最简单的莫过
于恳求我立即离开。他的恳求是多余的,因为离开他对我是一种解脱。当我们往同一幢住宅
走去,在离住宅还有几分钟的路程时,我真害怕他要求我开车带他同往,我对下午的情景印
象太深,所以这段路如果让莫雷尔在我身边我不能不感到有点厌恶。莫雷尔对絮比安侄女的
爱情,后来的冷漠或者说憎恶很可能发自真心。不幸的是,他已经不是第一次(也不会是最
后一次)如此行事,突然“贴上”一个少女,向她发誓永远爱她,甚至向他出示他随身携带
的手枪,说假使他卑鄙残忍到抛弃她,他就叫自己脑袋开花。后来他还是抛弃了她,并且感
到某种怨恨而不是悔疚。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如此行事,这也不可能是最后一次,所以许多少
女——忘不了他却被他忘怀的少女——感到痛苦——比如絮比安的侄女,她仍然痛苦了很
久,她在继续爱着莫雷尔的同时又很蔑视他——她们痛苦,而且准备在内心苦痛难熬时发泄
出来,因为莫雷尔那张坚硬犹如大理石,俊美犹如古代艺术品的面容就象一尊希腊雕像的碎
片那样充塞在她们当中的每一个人的脑海之中,还有他那漂亮的头发,机智的眼睛,挺直的
鼻子——嵌进不该接受它们的头颅便形成肿块,而这肿块又无法开刀。然而,久而久之,这
些如此坚硬的碎片终于滑落到一个地方,在这里它们已引不起太大的痛苦,也不动弹;人们
再也感觉不到它们的存在,那就是遗忘,或者说无足轻重的记忆。
  我在白天有两个收获。一方面,由于阿尔贝蒂娜的温顺给我带来了宁静,我有可能,从
而也下了决心跟她断绝关系。另一方面,我坐在我的钢琴前等待她的那段时间里反思的结果
产生了这样的想法,我想争取把自己重新得到的自由奉献给艺术,而艺术并不是某种值得人
们为它作奉献的东西,而是某种生命之外的东西,它与人生虚浮的荣誉和一事无成都毫不相
干,从作品中获得真正的个性这种表象仅仅来自技巧上的逼真。如果说我度过的下午在我身
上留下了其他的,也许是更加深刻的东西,那么这些东西是在很久之后才被我了解的。至于
我明确地权衡过的这两个收获,它们不会持续很久;因为从那天晚上开始,我关于艺术的看
法便在那天下午的感受逐渐减弱时重新占据上风,相反,我说的宁静以及由此而来的我能够
献身艺术的自由倒会重新弃我而去。
  我的车沿着堤岸驶近维尔迪兰家,我让司机停车。其实我刚刚看见布里肖在波拿巴特街
的拐角从有轨电车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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