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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的极罕见的情况下,要么有必要挑明——现在不属于这种情况——某些事情,这些个事
很可能使我们的朋友受到更大的伤害,还不如任其将错就错,将莫须有的罪过强加于我们,
要么,需泄露某一隐私——我刚才遇到的正是这种情况——但我们又觉得泄露隐私比误会更
糟糕。何况,即使不向布洛克解释我何以不陪他下去的原因,因为我实在不便启口,如果我
光请求他不要生我的气,那我就会给他火上添油,表明我是明知故犯。除了向“命运”屈服
之外别无他法了!命该阿尔贝蒂娜在场,不让我离她去送他,命该他以为,恰恰相反,正是
显贵们在场,即使他们再高贵一百倍,我才更应该一心一意照顾布洛克才是,将他捧为座上
宾。如此这般,只要意外地、荒谬地在两个命定之间来个节外生枝(这里,就是阿尔贝蒂娜
与圣卢面对面出现),就能使本应聚焦的光线产生折射,反倒互相偏离愈演愈烈,永远休想
接近。有比布洛克对我的友谊更美好的友谊吗,然而它却被摧毁了,肇事者并非有意制造别
扭,因而绝不会向受伤害者解释清楚原委,不然,这就有可能治好他的自尊心创伤并恢复他
那正在丧失的好感。
再说,比布洛克更美好的友谊也许是言过其实吧。他使我讨厌至极的缺点应有尽有。我
对阿尔贝蒂娜的柔情节外生枝,使得他的缺点变得令我忍无可忍了。因此,就在那次匆忙一
会的时刻,我一边同他谈话,一边用眼睛监视着罗贝尔,布洛克告诉我,他在邦当夫人家吃
过午餐了,说每个人都对我赞不绝口,佩服到“太阳神赫利俄斯的沉落”。“好,”我想,
“邦当夫人认定布洛克是一个天才,他献给我的热情洋溢的誉美之辞,别人的话是无论如何
比不上的,一定会传到阿尔贝蒂娜的耳朵里。她随时随地都可以打听到,我是一个‘人上
人’,令我奇怪的是,她的姨妈还没对她重提此事。”“是的,”布洛克接着说,“大家都
赞扬你。只有我一个人保持沉默,好象吃的不是人家招待我们的饭菜,只不过饭菜也不太好
就是了,而好象吃的是罂粟,罂粟对死神塔那托斯和忘神莱塞的真福兄弟、神圣的睡神希普
诺斯是珍贵的,他用缕缕柔丝缠住身体和口舌。我对你的赞佩并不亚于那群饿狗,人家邀请
我时连贪吃的狗群一起请来了。但我嘛,我赞佩你,是因为我理解你,而他们赞赏你却不理
解你。说白了吧,我太赞佩你了,以致不在大庭广众中这样谈论你,高声颂扬我内心最深处
的钦慕之情,我简直感到那是对神圣的亵渎。人们枉费口舌向我询问有关你的事情,一个神
圣的廉耻女神,宙斯的女儿,叫我沉默不语。”我没有外露不满情绪的不良爱好,但这号廉
耻女神,我觉得象——比宙斯还象——那种羞耻心,它不让一位欣赏您的批评家对您发表评
论,因为,您端坐其间的神秘殿堂,有可能被一伙无知的读者或新闻记者们所侵犯;象政治
家的廉耻那样,政治家不给您授勋是为了不让您与那些不配您的人混在一起;象学士院的廉
耻那样,他不投您的票,是为了使您免受与才疏识浅的某君为伍的耻辱;说到底象孝子们更
可敬也更可恶的廉耻那样,他们请求我们不要写他们的值得大书特书的已故父亲,以保可怜
的死者的寂静,安息,不让人们复活他,不让人们为他歌功颂德,但可怜的死者也许更喜欢
人们用口念叨他的名字,而不是用花圈,虽然这些花圈是毕恭毕敬地安放到坟墓上来的。
若说,布洛克不能理解我不去问候他父亲的原因已使我心情难过,而向我承认他在邦当
夫人家降低我的人望就激怒了我(我现在明白阿尔贝蒂娜为何对这顿午宴只字未予暗示,而
且在我谈起布洛克对我的友情时,她噤若寒蝉),那么,这位年轻的犹太人在德·夏吕斯先
生身上产生的印象就与恼怒大相径庭了。
是的,布洛克现在以为,我现在不仅不能须臾远离风流雅士,而且认为,我对风流雅士
们能够主动向他接近(如德·夏吕斯先生)感到嫉妒,于是千方百计在设置路障,阻挠他与
他们联系,而从男爵方面又遗憾不能更多地看到我的伙伴。按照他的习惯,他含而不露。开
始,他不动神色地询问我关于布洛克的几个问题,但语气是那样随随便便,怀着一种似乎是
极其虚假的兴趣,以致人们难以相信他正等着回答。他神情冷漠,单调的旋律表现得比无动
于衷还无动于衷,比心不在焉更心不在焉,似乎对我稍许客气一番:“他看样子是聪明的,
他说他在写作,他有才气吗?”我对德·夏吕斯先生说,真是大好了,他对他说他希望再见
到他。男爵方面没有任何表情表明他听懂了我的话。由于我重复了四次而不见回答,我终于
怀疑我是不是成了声音幻觉的玩具,因为我觉得听到了德·夏吕斯先生对我说过的那句话。
“他住在巴尔贝克?”男爵低声唱道,全然不象提问,甚至可以责怪法兰西语言竟不具备有
别于问号的标点符号来为那些疑问程度极少的句子收尾。不错,这种标点除了为德·夏吕斯
先生所用外没有什么用场。“不,他们在附近租了‘骑士团封地’。”在得知他意欲何为之
后,德·夏吕斯先生装着瞧不起布洛克。“多么可怕!”他叫了起来,极尽全力吹响喇叭嗓
门。“所有称之为‘骑士团封地’的房地产都是马耳他骑士团的骑士们(其中就有我)建造
并占有的,犹如所谓‘圣殿’地盘,或者叫‘圣殿’骑士团封地。要是我住在骑士团封地,
倒是理所当然的。但一个犹太人!然而,这并不使我奇怪;这源于一种渎圣的奇怪的爱好,
是这个种族特有的爱好。一个犹太人一旦有钱买一座城堡,他往往选择一座叫‘隐修院’、
‘修道院’、‘寺院’、‘教堂’之类。我与一位犹太官员有联系,您猜他住在哪里?在
‘主教桥’。由于失宠,他被发配到布列塔尼,在‘修院长桥’那儿。在圣周,当人们演出
所谓的‘耶稣受难’的亵渎的节目时,大厅里挤满了半屋子犹太人,想到他们就要第二次把
基督钉在十字架上,至少是把画像钉上去,不禁欣喜若狂。在‘恋人’音乐会上,有一天,
坐在我旁边的是一位犹太银行家,乐队演奏柏辽兹的《基督的童年》,他感到很懊丧。但一
听到《耶稣受难的快乐》,他立刻露出他平日那种福乐的神态。您的朋友住在骑士团封地,
不幸的人,多么残无人道!您告诉我路,”他接着说,满不在乎的样子,以便让我找一天去
看一看,我们古代领地受到了这般糟踏。“真是不幸,因为他有礼貌,好象很精明。也许他
就差没在巴黎的‘圣殿’街住了!”德·夏吕斯先生说这些个话,看样子只是想借助他的理
论,找到一个新的例子:但他向我提出了一个问题,实际上要达到两个目的,其中主要的目
的是要知道布洛克的地址。“不错,”布里肖提醒道,“圣殿街原来叫圣殿骑士团封地。在
这方面,您允许我作个说明吗?”学者道。“什么?什么意思?”德·夏吕斯先生冷冷地问
道,因为这一说头使他套取情报受到了阻碍。“不,没什么意思,”布里肖胆怯地答道。
“是关于巴尔贝克的词源问题,人家问过我。圣殿街过去叫做‘贝克的巴尔’,因为在诺曼
第的贝克修道院在巴黎那里有它的法庭巴尔(旁听席)。德·夏吕斯先生没有答理,装出没
有听到的样子,这是他蛮横无理的一种表现形式。“您的朋友住在巴黎的什么地方?街名四
之有三取自一座教堂或一座修道院的名字,这就为渎圣行为继续下去提供了机会。人们不能
阻止犹太人住玛德莱娜大街,圣奥诺雷区,或圣奥古斯丁广场,总主教教区码头,修女街,
还有圣母经街,但得让他们看到难处。”我们无法告诉德·夏吕斯先生布洛克现在的住址,
因为我们也不知道。但我知道他父亲的办公室在“白大衣街”。“吓,简直邪恶到极点,”
德·夏吕斯先生嚷了起来,似乎在自己讥讽与愤懑交加的嚷叫声中,得到了一种内心的满
足。“白大衣街,”他笑着重复道,每个音节象用凝乳酶凝结住一般。“何其下作!想想
看,这一件件被布洛克先生污染了的‘白大衣’,是乞丐兄弟的白大衣呀,为毒辣的亵渎就
是在‘白大衣街’两步远的地方,有一条街巷,街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