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法兰西祖国联盟①怎么就对他没有影响?”
①法兰西祖国联盟为反对重审德雷福斯案件的民族主义组织,成立于1898年,德雷
福斯案件结束后即宣告解散。
“是这样。可不光有他的母亲呀,别给我们瞎吹了。不是还有一个不正经的女人吗?一
个品行不端、最坏最坏的女人,她对他的影响更大,而她又恰好是德雷福斯先生的同胞。她
把她的思想状态传给罗贝了。”
“公爵先生,您大概还不知道可以用一个新词来表达这种思想状态吧,”档案保管员
说,他是反重审委员会的秘书,“用‘精神状态’,这个词和‘思想状态’表达的意思完全
相同,但至少谁也听不懂。妙就妙在这里,正如有人说的,这是‘最时髦’的词。”
然而,档案保管员刚才听说了布洛克这个犹太名字,现在又看见他在向德·诺布瓦先生
提问题,因而露出不安的神色,侯爵夫人见状也惴惴不安,如坐针毡,只是理由不同罢了。
侯爵夫人在档案保管员面前战战兢兢地装出反对重审的样子,生怕他知道她接待了一个同
“工会”多少有点关系的犹太人会责备她。
“啊!精神状态,我得记在本子上,以后我要用的,”公爵说。(这不是故作姿态,公
爵确实有一个小本本,记满了“引语”,每赴重大宴会之后总要温习一遍。)“我喜欢这个
词。许多这样的新词出现后,不久就销声匿迹了。最近我读到一句话,说是一个作家很有
‘才具’。随便你怎么理解都可以。
后来我再也没有看见过这个词。”
“精神状态可比才具用得广,”投石党历史学家插了一句,“我是国民教育部下属一个
委员会的成员,我在那里多次听到人用这个词。我在我那个圈子,也就是伏尔内伊圈子里,
甚至在埃米尔·奥利维埃先生家的晚宴上也听说过。”
“我没有这个荣幸,我不是国民教育部的人,”公爵装出谦卑的样子回答说,但又那样
踌躇满志,他的嘴巴禁不住露出微笑,眼睛禁不住向听众投去得意目光,可怜的历史学家看
见公爵嘲笑的目光,羞得面红耳赤,“我没有这个荣幸,我既不是国民教育部的成员。”他
自鸣得意地慢悠悠地重复道,“也不是伏尔内伊圈子里的人(我不过是赛马协会和俱乐部的
成员而已)先生,您没参加赛马俱乐部吗?”他问历史学家,历史学家嗅出了他话中的
傲慢,但感到茫然不解,不由得浑身颤抖,“我也不到埃米尔·奥利维埃先生家去吃晚饭,
我承认我不知道精神状态。阿让古尔,我想您也知道吧您知道为什么不能把德雷福斯背
叛行为的证据公布于众吗?
据说因为他是陆军部长妻子的情夫,私下里都这样说。”
“啊!我还以为是内阁总理的妻子呢,”德·阿让古尔先生说。
“我觉得你们这些人好无聊,成天谈这件事,”盖尔芒特公爵夫人说,她从社交的观点
出发,一心想显示自己不随波逐流,人云亦云。“这件事对我不会有任何影响,因为我的关
系中没有一个犹太人,我打算永远象这样当一个幸运的局外人。但是,另一方面,我觉得玛
丽·埃纳尔和维克迪尼埃娜的做法实在令人难以忍受,她们强迫我们与一大堆我们素不相识
的叫什么迪朗或迪布瓦的女人为伍,说她们很有头脑啦,她们不在犹太商人那里买东西啦,
她们的小阳伞上写着‘处死犹太人’啦,等等。前天我到玛丽·埃纳尔家去了。从前她家的
聚会是很吸引人的。可现在,那里尽是些我们一生都想避开的人,就因为她们仇恨德雷福斯
就聚到她家来了。还有一些人更是不三不四。”
“不,是陆军部长的妻子。至少在贵妇的内室沙龙里是这样传的,”公爵又说,他在讲
话中经常喜欢用一些他认为是旧制度的表达方式。“不过,众所周知,无论如何,我个人的
看法是同我堂兄弟希尔贝的看法完全相反的。我不是他那样的领主,我可以同一个黑人在一
起散步,如果这个黑人是我的朋友的话;我对第三者和第四者的看法毫不在乎。不过,您总
该承认,当一个人有圣卢侯爵称号的时候,他就不能开这个玩笑,就不能和大家的意见,和
这些比伏尔泰,甚至比我外甥更有思想的人的意见背道而驰。尤其是再过一个星期他就要参
加赛马俱乐部的选举了,在这节骨眼上,决不能干出那种我叫作走钢丝的傻事来!钢丝绳绷
得有点太紧了!不,很可能是他的小娼妓让他忘乎所以的。她可能说服他站到‘文人’①一
边。文人是赛马俱乐部那些先生们的‘奶油水果馅饼’②。此外,这个表达方式玩了一个相
当漂亮却又用心险恶的文字游戏。”
接着,公爵悄声地对公爵夫人和德·阿让古尔先生说,“马桑特是闪米特人的母亲”这
个玩笑在赛马俱乐部已传开了,因为在所有能够旅行的种子中,玩笑这颗种子的翅膀最结
实,能传播到离发源地很远很远的地方。
“我们可以让那位先生解释一下,他看上去很象一个女才子,”公爵指着历史学家说,
“不过,最好还是不谈这件事,因为这完全是无中生有。我不象我的表姐妹米尔普瓦那样野
心勃勃,她声称她家的世系可以追溯到耶稣—基督诞生前的利末③部族,但我可以保证,在
我们家族的血管里,从没有流过一滴犹太人的血。但是,毕竟谁也骗不了我们,我的外甥先
生的高明见解肯定会引起相当大的反响。更何况弗桑萨克病了,将由迪拉斯掌管一切。你们
知道,他很喜欢制造麻烦,”公爵说道,对于有些词,他从来也没有弄清楚它们的意思,以
为“制造麻烦”不是虚张声势,而是制造纠纷。
①文人指主张重审德雷福斯案件的法国作家。
②“奶油水果馅饼”在这里的意思是“口头禅”。
③利末是犹太人的祖先雅各的十二个儿子中的一个。雅各的十二个儿子后来成为以色列的十二个部族。
“不管怎么说,即使那位德雷福斯是无辜的,”公爵夫人打断公爵说,“他也没有拿出
象样的证据。他从魔鬼岛上写的信太没有水平,太夸张!我不知道埃斯代阿西先生是不是比
他有更高的价值,但他的文笔潇洒,别有一种色彩。这一点可能使德雷福斯先生的支持者们
很恼火。他们总不能换一个无辜者吧,这对他们说来实在太不幸了!”
众人哈哈大笑“您听到奥丽阿娜用的词了吗?”盖尔芒特公爵贪得无厌地问德·维
尔巴里西斯夫人。“是的,我觉得很滑稽。”公爵认为这样的回答不过瘾:“嗨,我可不感
到滑稽。更确切地说,滑稽不滑稽对我都无所谓,我对笑话根本不感兴趣。”德·阿让古尔
先生提出了不同意见。“他说话总是信口开河,”公爵夫人低声地咕哝说,“可能因为我当
过议员,我听到过许多出色的但又毫无意义的演说。我学会了欣赏演说的逻辑。可能就因为
这个,我后来落选了。滑稽的东西对我无所谓。”“巴赞,您不要扮演约瑟夫·普吕多姆①
了,我的孩子,您知道谁也没有您喜欢笑话。”“让我把话说完嘛。正因为我对某一类笑话
麻木不仁,才更看重我妻子的幽默。因为她的幽默往往来自正确的观察。她说起理来象一个
男人,用起词来又象一个作家。”
①约瑟夫·普吕多姆是法国作家莫尼埃(1799—1877)的小说中的人物,平庸自
负,好用教训人的口吻说些蠢话。
布洛克挖空心思,想让德·诺布瓦先生谈比卡尔中校。
“只要政府认为这里面确有蹊跷,”德·诺布瓦先生回答说,“就必然要有中校的证
词。我知道,就因为我支持这种看法,我的同仁中不止一人曾大发雷霆。但是,依我看,政
府应该让中校说话。一味回避,政府就无法摆脱困境,相反会陷入泥潭。在第一次庭审时,
证词对中校非常有利。当他身穿戎装威武地走上法庭,用极其朴实、极其坦率的口吻讲述他
的见闻和看法的时候,当他说‘我以军人的荣誉发誓(说到这里,德·诺布瓦先生的声音里
微微颤动着爱国的热忱),我深信不疑’时,不可否认,他给人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
“行了,看来他是重审派,再没有什么可怀疑的了,”布洛克心想。
“可是,他同档案官格里布兰的对质把他一上来赢得的同情全部化为乌有:当人们听到
这个老仆人,这个言而有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