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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他大概会心里很难过。但是这群少女不仅仅局限在对表现情感的文学片断的解释和音
调转化上。他谈天时,人们常常可听到她们尖细而又爽朗的笑声,这些住宿生或爱俏的女孩
正用风趣而幽默的语言、噘着小嘴向她们身边的男子进攻。
他说,有一幢房屋,从前属于他那个家族,玛丽-安托瓦内特①曾经在那幢房子里住
过,花园为勒诺特尔设计。现在这幢房屋属于富有的金融家伊斯拉埃尔家族了,他们将这幢
房子买了去②。
①法国国王路易十六的妻子,与其丈夫都死在断头台上。
②伊斯拉埃尔与“以色列”同音同字,因有下面之发挥。
“伊斯拉埃尔是这些人的姓,可我总觉得这是人的分类、人种方面的一个词汇,而不是
一个专有名词。不知道怎么回事,也可能这类人没有姓,面只有用他们所属的集体来称谓
的。这倒无所谓!可是从前是盖尔芒特家的房屋,现在属于伊斯拉埃尔家族!!!”他大叫
起来。“这使人想到布卢瓦城堡中的一个房间,带人参观的城堡看守人到了那里,对我说:
‘从前玛丽·斯图亚特在这里祈祷,现在我把扫帚什么的放在这里。’自然,对这所丢人现
眼的房子以及离开丈夫出走的我的堂嫂克拉拉·德·希梅①,我什么都不想打听!但是我还
保存着这所房屋仍然完好无缺时的照片,也保留着亲王夫人的照片,那时她的大眼睛里还只
有我的堂兄一个人。当照片不再是真实事物的复制品,向我们显示的是已不再存在的事物
时,照片便赢得了某些威望。既然您对这类建筑感兴趣,我可以送给您一张,”他对我外祖
母说。
①希梅公馆位于马拉盖河堤十七号,1640年芒萨尔建。五十年以后,勒诺特尔又为
其设计了花园。此公馆后来相继属于贝尔特朗·德·拉巴吉尼埃尔,亨利埃特·德·法郎士
和德·布永公爵,1823年成为财务总监拜拉波拉的财产。他的被推定女儿嫁给了德·希梅
亲王。1884年,这所房屋成为美术学校的一都分。克拉拉·瓦德,希梅亲王夫人于1896年
离开自己丈夫与一个小提琴家私奔。
这时,他发现自己口袋中绣花手帕那鲜艳的花边露出来了。他赶快将手帕放进袋中,惊
恐的表情犹如一个过分腼腆而又毫不天真无邪的女子在遮掩自己的某些魅力。由于顾忌太
多,她觉得显露这些东西不合体统。
“请你们设想一下,”他接着说下去,“这些人首先就把勒诺特尔的花园毁了,这简直
和撕碎普桑的一幅画一样罪过!就为这个,这些伊斯拉埃尔家的人就该给关进监狱里去。”
沉默了一会,他又微笑着加了一句:“当然还有许多事,为那些事,他们也应该进监狱,这
是真的!不管怎么样,请你们设想一下,在这些建筑物前面,搞上一个英国式花园会产生什
么效果!”
“可是那房子与小特里亚侬①是同一款式,”德·维尔巴里西斯夫人说,“玛丽·安托
瓦内特不是也叫人在小特里亚依修了一个英国式花园嘛!”
①小特里亚侬为凡尔赛王宫的一部分,建筑师为雅克-昂日·加布里埃尔(1698—
1782)。在小特里亚侬周围,设计的是英国式框架,建有一些小型房屋,如爱情坛,观景
亭、微型剧场及田园房舍等,建筑师为理查·米克(1728—1794)。王后玛丽·安托瓦内特
特别喜欢住在这里。
“那英国式花园总是有损加布里埃尔那建筑正面的美观嘛!”德·夏吕斯答道。“显
然,如今要将那田园房舍拆毁,几乎是野蛮的罪行!但是不论现代精神是什么,在这个问题
上,伊斯拉埃尔太太的一个什么异想天开的念头能与对王后的回忆具有同样的威信,我总归
是怀疑的。”
这期间,外祖母已经向我示意,要我上楼睡觉去,虽然圣卢一再挽留。圣卢在德·夏吕
斯先生面前暗示说,我常常晚上入睡前感到悲哀,他的舅父一定觉得这未免太缺乏男子气
概,真是羞煞我也!我又滞留了一些时候,后来就走了。过了一会,我听到有人敲门。我问
是谁。令我惊异的是,我听到的竟是德·夏吕斯先生的声音。他干巴巴地说:
“是夏吕斯。先生,我可以进来吗?”他走进来,关上房门以后,仍是那样干巴巴地说
下去,“我外甥刚才说,您入睡以前有些烦闷,另外,您又非常欣赏贝戈特的著作。我箱子
里有一本贝戈特的书,很可能您没有读过,我就把这本书给您送过来,以帮助您度过这段您
觉得不大快活的时光。”
我非常激动地向德·夏吕斯先生表示感谢,并对他说,相反,我怕的是,圣卢对他说我
在夜晚来临时感到不适,会使我在他眼中显得比我的实际情形更加愚蠢可笑。
“没有的事,”他答道,语气更温和一些。“您可能没有什么个人才能,我对此一无所
知。可是有才能的人是何等罕见!不过,至少有一段时间,您有青春年少,这本身就总是很
有诱惑力的东西。再说,先生,最大的蠢事,是认为凡是自己没有感受的情感,便都是滑稽
可笑的或值得谴责的。我喜欢夜晚,可是您对我说,您害怕夜晚。我喜欢玫瑰花的芬芳,可
是我有一位朋友,玫瑰花的香气会使他发烧。您难道会以为我因此就觉得他不如我吗?我尽
力理解一切,我避免谴责任何事物。总而言之,不要过分抱怨。我不是说这种忧郁感不难
受,我知道人可以为某些事情非常痛苦,而别人却不理解。但是至少您已经把自己的爱寄托
在您的外祖母身上,您经常看见她。而且这是一种得到别人允诺的柔情,我的意思是得到回
报的柔情。有许多人,他们还不是这样的呢!”
他在房间里踱来踱去,看看这件物品,举起那件东西。我的印象是他有什么事需要对我
宣布,但是找不出适当的词句来说。”
“我在这儿还有另一本贝戈特的书,我叫人给您拿来,”他加了一句,便打铃。
过了一会,来了一个青年侍者。
“去把你们的侍应部领班给我找来!这儿只有他办事机灵,”德·夏吕斯先生高傲地说。
“先生,您是说埃梅先生吗?”侍者问。
“我不知道他的名字。噢,对,我想起来了,我听见人家叫他埃梅。快去,我有急事。”
“他马上会来,先生,我刚刚在楼下看见他,”侍者回答,想作出消息灵通的模样。
过了一会,侍者回来了。
“先生,埃梅先生已经就寝了。我可以替您去办。”
“不,不,你只要叫他起来就行了。”
“先生,我没办法,他不在这儿过夜。”
“那,算啦,你走吧!”
“先生,”待侍者走后,我说,“您太好了,贝戈特的书,有一本对我已经足够了。”
“对,看来是这样,”德·夏吕斯先生还在走来走去。
就这样过了几分钟。然后,他又犹豫了一会,又改口好几次。最后,他原地打了一个
转,说话的嗓音又变得很粗暴刺耳,对我说了一句:“先生,晚安!”就走了。
这天晚上,我听他表达了各种高尚的情感。第二天他要走了。上午,在海滩上,我刚要
去洗澡,德·夏吕斯先生走到我身边提醒我说,我一出水就要去找我外祖母,她正等着我。
出我意外的是,他扭住我的脖子,用庸俗的随便而又嘲弄的口气对我说:
“你对年迈的外祖母才不放在心上呢,是不是,小滑头?”
“先生,您说什么,我十分爱她!”
“先生,”他迈开一步,冷冰冰地对我说,“您还年轻,您应该好好利用这青年时代学
会两件事:第一,您要避免表达一些过于自然的情感,以免让人听出弦外之音来。第二,别
人对您说的话,在您未明白那些话究竟意味着什么之前,不要趾高气昂地去回答。前些时
候,如果您采取了这样小心谨慎的态度,您就不会显得聋子模样胡说八道了,同时也就不会
在游泳装上绣上船锚这样可笑的事情之外再干别的滑稽可笑的事。我借给您一本贝戈特的
书。我现在需要。请您叫那个名字可笑、对他很不合适的侍应部领班,过一个小时,把那书
给我送回来。我想,他总不至于这时候还在睡觉吧!您使我感到,昨天晚上对您谈什么青春
有诱惑力为时太早了,如果我向您指出青春年少的人的傻气、前后不一和不解人意,也许倒
会给您更好帮点忙。先生,我希望这个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