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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威自登基以后,励精图治,整顿朝纲,操练兵马,颇有一番新气象,因而威名大震。泰宁节度使慕容延超勾结南唐起兵反周,很快便被郭威击败,慕容延超自杀,所以四方割据势力,无不忌惮他三分。北汉主刘崇,虽然时刻想起兵复仇,夺取中原,但看郭威政权巩固,一时也不敢轻举妄动,所以这时便暂时相安无事。不过郭威部下大将王峻,当了枢密使之后,自恃功高,傲视一切,郭威因他战功累累,拥戴郭威为帝,也是王峻首倡,所以仍客气地称王峻为“兄”,这样王峻就更加骄横。枢密副使郑仁诲,恩州团练使李重进等,也是郭威亲信得力之臣,看到这些人也被重用,王峻便心怀妒忌,恼恨不已,一气之下,上表称病,撂挑子了,郭威派常侍官到王府拜望,陪着小心,劝他道:“王大人,您是开国元勋,国家重臣,还望以大局为重。”
常侍官话还没有说完,王峻把桌子一拍,“你算老几?也敢来教训我!你懂得什么叫大局?当我们舍生忘死,沙场拼命之时,你的大局在哪里?如今皇上得了天下,我王峻的大斧没有了,我歇着还不可以吗?”
“王大人……”
“不要讲了,请回复圣上,王峻有病,不能上朝,大小事请圣上躬亲吧!”王峻说完,拂抽入内,把个常侍官晾到了那儿,他只好讪讪地回宫了。
郭威没办法,召见了枢密直学士陈观。因为陈观是王峻的亲信。
“陈爱卿,你和王爱卿是故旧,还望能劝说他到朝主事。”
“陛下,臣可以这样说,他如不来,陛下就要亲自前往,他还敢不来吗!”
“那就烦陈爱卿代朕致意吧!”
“遵旨!”
其实,郭威已说过类似的话:王峻如再不视事,他就要亲自去说了。但王峻并未理会此事。如今陈观前往,说法就有所不同了。
陈观是以知己的身份,“劝说”是虚,出主意是实,而且又是打着皇命,这密谋又有了个合法的,堂而皇之的外衣。陈观见了王峻,气氛自然是和谐的。
“王大人,弓过圆易折,如今这弓已拉满了,不可以再撑下去了。满朝文武都知道,朝中没你不行,而且圣上已说过要亲自来请,如果再不入朝,不仅失礼,也于事无补。”
“你的看法呢?”
“应该借阶下台,上朝之后,还不是你说了算么?老这样僵着,就要误大事了!”
“好,就请你回奏圣上:王峻不敢劳御驾亲临,明日即上朝执事。”
第二天并不是朝见之日,王峻直接来到后宫,郭威迎出室外,王峻说道:
“微臣病体恹恹,一度怠慢朝政,还望陛下见谅。”
“王兄能带病主持,国家之幸也。望能一如既往,为朕分忧。”
就在这表面上都客客气气,彼此心里却绷得紧紧的,王峻“病后复出”的第一次见面,他就提出了一个让郭威为难的事:他说自己原本就是一个武夫,主持朝政久了,怕武艺荒废,提出要领一个藩镇,兼一个节度使。
王峻是枢密使,同平章事,管着全国的军政大权,他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如今又提出要兼地方军事长官之职,这怪诞的要求,不能不使郭威想到:他是连中央到地方的实权通统要把持在手,不能不使郭威提高了警觉。但怕再搞僵了关系,事不得已,郭威只好于第二天下诏:封王峻为平卢节度使。
没有几天,王峻又上表具奏:
“臣请以端明殿学士颜街、枢密直学士陈观代替范质、李谷为相”。
一张奏表,要求撤换两个宰相,而换上王峻的亲信,使郭威阅表大吃一惊,一时还没想出对策,正巧逢仲秋节放假五天,郭威想着缓一缓再说。不料,王峻径直到后宫门求见,黄门宫通报,郭威不得已接见了。
王峻道:“陛下,臣所奏宰相更换一事。如何?”
郭威为难道:“进退宰相,事关重大,不可仓促从事。容朕深思再议。”
“颜街、陈观栋梁之材,任非所能,难道臣是随便说说的吗!”
“范质、李谷也是前朝重臣,德高望远……”
“李谷已经力不从心,尸位素餐,换掉对他也是一种恩德!”
王峻声色俱厉,他不像是对皇帝奏请,而像是训斥下级。直到时已过午,他仍然言词激烈,不依不饶。郭威精力疲惫,腹内饥饿,只得妥协,他连连点头,说道:“好,好,等这几日过假完毕之后,就依卿之所奏。”
王峻这一通“板斧”砍得郭威俯首就范。他得胜似的,悻悻地回府去了。”
王峻一走,郭威抓起王峻用过的茶杯,一下摔得粉碎。
太师冯道应召进宫。
郭威拉住冯道的双手,两行泪不期然地流了焉。冯道大吃一惊,问:
“陛下,这是为何?”
“王峻欺朕太甚,要尽除朕左右的股肱大臣。朕唯有一子。现在澶州,想让他暂回京师,王峻也百般阻挠,而王峻本人,身掌枢密军机,兼着宰相,还要兼领重镇。不知餍足,目无君主,我怎能忍受!”
冯道说:“当断不断,必受其乱!今日局面不在王峻,而在陛下,请善自处之!”
仲秋佳节,月圆风清,天高气爽,志得意满的王峻正在饮酒赏月,忽听一声高喊:“圣旨到!”王峻以为是郭威准了他的奏表,要撤换范质、李谷,赶忙出迎,却见落质、李谷带了一群武士,昂然而进,心里猛然一震,顿时愣了。正盘算着对策,只听范质高声宣诏:“王峻接旨!”他只得连忙跪下。
范质宣读圣旨:
“王峻身为朝廷重臣,骄横专权,轻慢纲纪,肉视群臣,僭凌朕躬,贪婪无度,有负众望,兹削去现有职守,另行发落。钦此!”
王峻不由冷汗漓淋,勉强叩着谢恩,左右武士抢上前来,把他架出去了。
几天之后,郭威又下诏:贬王峻为商州司马,从中原东部调到了关西的山区;从全国最高的军政长官一下子成了州里没有实际职权的空闲副职,要为别人争权位,却把自己的权位丢失殆尽:“一代开国功臣的王峻,下场太悲惨了。”
其实王峻并没有篡位野心,权高位重之后,他忘乎所以,太过于骄横了。
柴荣一直在澶州侍奉姑母,并巡视北方诸镇兵马,迟迟未回京都,其实是王峻从中作梗。柴荣精明果敢,不能为王峻所容,郭威几次想要柴荣回京,通不过王峻这一关。此事郭威清楚。柴荣清楚,外人不得而知,郭威也就只能以要柴荣侍奉娘娘为借口,以掩饰他和王峻的矛盾。因此,王峻一处置,柴娘娘的“病”也就好了。
王峻去职,枢密使空缺,郭威想起了王朴,就情真意切地亲笔修书,着人请王朴回朝,盛情难却,王朴回到朝中,被任命为枢密使兼中书令。同时,又下诏调柴荣回京,晋封为晋王兼开封府尹。
不数日,柴荣带了亲军,护送柴娘娘到了京师,文武百官一齐出郊迎接,来到宫门口,百官散去,仅有柴荣和妻子符氏,随着娘娘銮舆入宫。来到中宫仪凤殿前,只见郭威已含笑地迎了出来,柴娘娘见了,就要行朝见大礼,郭威慌忙搀扶说道:
“你我素来同甘共苦,思义不分彼此,况又远道辛苦,何必拘礼!”
柴荣过来行礼已毕,郭威赐坐,夫妻父子共叙家常,谈及王峻已贬商州之事,大家都唏嘘不已。特别是柴娘娘,想起当初在澶州时,与王峻一家友善相处,与王夫人亲如姐妹,而今王峻被贬,他夫人留在京都,年老夫妻,天各一方,千里迢迢之外,王峻一孤独老人,怎样打发日子?想着想着,不觉流行两行泪来:
“王峻在此,我们夫妻不能团圆,如今我们团圆了,他们夫妻却又分割两地!难道一家的幸福必须要以另一家的痛苦为代价吗!”
郭威慌忙劝慰:“梓童不必悲伤,近日即着王夫人作为你我的特使,前往商州慰劳王峻,以便他们互相照顾,你看可好?”
柴娘娘点头称是。
柴荣见郭威兴致颇高,奏道:
“为了父王帝业久长,臣儿在澶州时结识了几位弟兄,俱是当今英雄,特别是那赵匡胤秉性刚正,武艺出众,当今正用人之际,儿臣特向父皇荐举。
郭威听了大喜,说:“来日早朝,你可将他引来见朕,朕将试其抱负,量才擢用。你可先回朕为你安排的晋王府安顿。
柴荣夫妻告退,出得官来,见了匡胤等人,说明原委,约定相见时期,除郑恩、赵普留在晋王府外,其余俱回家去了。
赵匡胤回到家里,见了父母,哭拜在地,“孩子不孝,闯下大祸,逃灾躲难,流落异乡,不唯不能侍奉双亲,反使大人牵挂索怀,儿已知罪,还望大人宽恕。”
因匡胤闹事,赵家几乎遭灭门之祸,后来罢了赵弘殷的官职,保住了全家性命。因而提起赵匡胤,他就一腔怒火:赵匡胤久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