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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错刀道:“是。”
当下悬刀于腰侧,告退而去。
谢天璧袍袖舒展,笑道:“我喜欢这个孩子,天赋既高,更懂得用心,愈经挫折,愈显强悍,真正的不怨不恨,襟怀如长空……像我,是个男人。”
他收得佳弟子,苏小缺替他高兴,却忍不住驳道:“江湖中除了几个女子居多的门派,大抵都是男人扎堆儿厮杀,怎么像你才是男人了?”
谢天璧冷笑一声:“江湖中高手虽多,男人却少……”
走到苏错刀方才使刀的树下,瞧了瞧刀气痕迹,道:“错刀并非无情,但这情却不致颓废迷妄,而是融于技,入乎道。他的气象之大,非你能了悟……你居然敢把他当沈墨钩养,小缺,你的眼光……”
苏小缺沉下脸,收拾了银针药物,打断道:“你昨天说要吃的栗子粥和桂花糖糕……没有了。”
新鲜的板栗,新鲜的桂花!只这个季节有,一年也就吃几回!
谢天璧年轻时并不馋,归隐后硬是被苏小缺养刁了嘴,从此破绽就有了两个,食色性也。
当下一愣,忙跟了上去,轻声求道:“我要吃……”
苏小缺傲慢的拒绝:“不给。”
谢天璧小心翼翼的看着他的脸色,自知有错,开口坦诚道:“我错了。”
苏小缺心思灵动一如当年:“错了就更不该吃了。”
谢天璧不死心:“我已认错了。”
“你只配吃栗子皮。”
到得晚间,饭桌上一人一碗粥,中间摆着两个菜,虽然没有栗子皮,却是一碟子黄瓜皮,一碟子萝卜皮,另有一只咸鸭蛋,苏小缺一半,苏错刀一半。
苏错刀没眼力见儿,自顾闷不出声的就着鸭蛋喝粥。
苏小缺手艺极好,鸭蛋金红流油,蛋白也只香不咸,就是半颗着实少了些,苏小缺疼苏错刀,便将自己的半颗蛋也给了他,苏错刀谢过之后,高高兴兴的吃了个精光。
一抬头,却发现谢天璧瞪着自己目光森冷,忙自省片刻,仔仔细细剥了一头蒜,递给谢师。
第二日谢天璧几乎没把苏错刀操~死。
☆、第七十四章
传他刀法中缠滑滞醇四字;不遗余力的亲自喂招,从日出练到日暮,渴了喝白水;饿了吃秋风,练足六个时辰。
谢天璧太一心经数十年的功力,苏错刀廿八星经刚废新练,便是刀术跟得上,内力也是不继,但谢天璧就这么黑心肠的,冷酷霸道的,生生逼他釜中生鱼平地抠饼。
苏错刀心里既已认定谢天璧为武道之师,便任由搓扁捏圆;你喂招,我便接招,你不留手,我亦全力相抗。
无数次的真气耗尽,但每每到那一个枯涸将死的点,谢天璧便以太一真气渡入。
这股真气虽精纯却只有一点。
但就这一点,如一滴水珠从竹叶尖缓缓滚落,入经络,过脏腑,在空荡荡的丹田内回响蒸腾,活泼泼的滚动牵引,激发出澎湃生机新发真息。
回环反复,生来死去。
所有精微奥妙都不复存在,只是丹田里一口气,云蒸霞蔚,淋漓自在。
在谢天璧惨无人道的压榨和不动声色的庇助下,苏错刀枝节贯通,意与神会,一次次将廿八星经的修行领悟推至极限的巅峰,心无旁骛,浑若无我。
苏小缺吃完早点,看了看后院中的花木,瞥了一眼师徒二人,睡了个午觉醒来,又过来溜达一圈,却见开得正好的几株木槿已歪头耷脑,显然生机已被破坏,想想不远处自己视若珍宝的药圃,思忖良久,叹了口气冲进厨房。
晚间谢天璧如愿以偿吃到了栗子粥和桂花糕。
苏错刀十分尊师,吃完咸鸭蛋,又给他剥了一头蒜。
豆子镇的日子就这么平淡无奇的过了下去。
苏错刀好端端的吃饭睡觉,习武做事,从不叫人操心费神。
苏小缺原想养一条大狗,现在也不想了。
但中秋将至,苏错刀却明显的古怪起来。
葫芦坊的生意不好不坏,一般时候,无质无相二人前面忙活也就尽够,两位掌柜的隔天戴上苏小缺精工巧制的面具,去翻翻账簿或是招呼几声熟客。
自苏错刀来了,便说是远房侄儿来投奔,俩掌柜也不浪费饭食,不厚道的直接就当伙计使唤,他下酒窖搬酒坛,算账写账,斟茶倒酒上菜,什么活儿都干得利索。
葫芦坊里陈设简单,方桌长条凳,粗瓷碗壶,酒也并非佳酿,只是寻常村醪,苏小缺还尽指使苏错刀往里羼水。
这天一瘦小汉子喝得微醉,拍桌怒道:“这酒里有水!”
若是苏小缺,一定笑眯眯的说道:“怎么会?我这青囊大补酒就是这样的,温脾胃通经络,保肝护体,延年益寿,还能治不孕不育养肾安胎!就是入口淡些,你打个嗝儿就闻到酒味了!”
若是谢天璧,必然走上去,随便轻拍一拍那些致晕致睡的穴位:“这位客官喝多了。”
若是苏错刀平日,多半一言不发的充聋子,但今日却莫名的火大,冷冷的便是一句:“酒里没水那还是酒么?你识字么?会写酒字么?”
苏小缺匆匆赶到,撵鸭子也似把苏错刀撵到后面去,陪着笑解释:“欠了他上个月的工钱……脾气就大了,对不住您,来,再给这位上一壶,小店送的!”
到得晚间,熄了灯还特意在枕边给谢天璧学了一遍,问道:“你这几日……会不会把他操练得忒狠了些?”
谢天璧摸了摸他的头发,道:“没有,应该是其他的缘故。”
“那你明天问问?”
“不问。”
苏小缺威胁道:“回头他练刀就不专心。”
谢天璧不假思索:“那我就揍他。”
苏小缺气结,睡梦里抽了谢天璧好几记大耳光。
但过了几天便深觉后悔,那几个耳光应该赏给苏错刀才对。
苏小缺闲来无事,便一门心思的把日子过得有滋有味有趣有情,中秋团圆日,自己做月饼酿桂花酒。
到十三这天,馅儿也制得了,面粉兑好糖浆蛋液揉得筋道,一个个包好准备上炭炉,一回身,却见苏错刀悄无声息的弯着腰蹲那儿,狗熊掰棒子也似,把好端端的成了型的月饼掰开来,看一眼又丢下,再去掰另一只,一边掰,一边还满脸的不高兴。
苏小缺闭上眼睛,调匀呼吸,足足一炷香时间,方把一口恶气咽了下去,道:“错刀你在挖坟啊,还是掘墓啊,还是自掘坟墓啊?”
苏错刀头也不抬:“为什么没有鸡枞的?”
这话问得轻松,直把苏小缺问得愣了,再看一眼月饼们山河破碎满目疮痍的惨烈,不禁心疼,冷笑道:“鸡枞月饼?苏宫主,你可真会挑稀罕玩意儿……鸡枞又不是大葱,哪能到处都是?便是京城里的达官显要,也极少吃得到鲜鸡枞。”
闻声而来的谢天璧听了片刻,道:“豆子镇没有鸡枞月饼,二百里外的江渚城里或许能买到。”
苏小缺大摇其头:“未必有……照我说还得去玉州城,那里有家老字号的采薇斋与京城的信源斋齐名,咱们前年在那儿买过不少点心,我记得有鲜花鸡枞饼,是么?”
谢天璧若有所思,道:“玉州城太远,距此地近千里。”
苏错刀静静听罢,也不收拾一大摊子分崩离析的饼皮馅料,转身出门。
苏小缺若还是年轻时候的脾气,早辣块妈妈王八蛋的一顿海骂了,饶是如此,也不禁气歪了鼻子,怒道:“五百钱分两堆,你们师徒一对儿二百五!”
谢天璧躺着中箭,但身处庖厨,就没敢吭气,默默的帮他把月饼重新团起来,奈何手艺太潮,捏出来的跟羊粪蛋没什么区别。
八月十三,苏错刀夜奔,一夜疾驰二百里,天明至江渚城,寻遍大街小巷各个糕点铺子大酒楼,均没有鸡枞月饼。
当下策马往玉州城方向而行,一个镇子又复一个城的走下去,浑然忘了日升月落身遭万物,这天日暮前,终于赶到玉州城内,问了路,直奔采薇斋。
有小伙计殷勤招呼,苏错刀直问道:“鸡枞月饼……有么?”
小伙计忍不住嗤的一声笑,没什么恶意,却也有些好奇,他又是个话唠碎嘴子,当下滴沥咕噜就是一串:“客官,今日已是八月十八,中秋早过啦,谁家还卖月饼买月饼?这月饼可是应节令的……什么时节做什么事,老天爷早定好了,您开了春找雪,入了秋看柳,可不乱了时节么?您瞧,本店的鸡枞月饼那是名扬天下,您不早早儿的抢着买了,现如今可悔了吧?”
苏错刀一双星眸本已血丝遍布,闻得此言,更透出几近凄厉的绝望之色。
老掌柜慈眉善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