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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一瓶药轻轻放入他怀里:“这便是我割天楼的诚意,先治好伤罢。”
宋无叛刚才已被喂了一粒,只觉胸腹之间热气烘烘的,浑身舒泰,但药性一过,虚脱无力之症更增,一时问道:“这药……”
越栖见道:“宋大侠信不过我的医术?”
嘴角略上挑,说不出是可怜还是嘲弄,清清楚楚的告知他:“这药的确邪性,一旦服用,便再也离不得,且久服必伤内腑经脉,折寿损年。”
“但你的伤……自己心中也应有数,若不用这味药,一个时辰内,武功尽失。”
宋无叛神色变幻不定,却握紧药瓶:“多谢楼主赐药。”
越栖见扫他一眼:“你若不想受制于药,此刻散去内力,退隐江湖,亦不失一条退路。”
宋无叛眼中掠过恨郁之色:“楼主许么?”
越栖见一派悠然,却字字千钧:“不许。”
宋无叛苦笑,道:“楼主放心,在下甫一出世,便是七星湖的死敌,这条命早当不是自己的了……若不是楼主,可能还求个大侠之名,求个重振宋家,眼下落到如此境地,除了报仇之念放不下……早死晚死,好活赖活,都没什么分别。”
越栖见颔首,却突然道:“既与割天楼做了交易,宋大侠的定金是否也该亮一亮?”
宋无叛一愣,随即咬牙:“在下愿立毒誓,从今往后,楼主但有所命,宋无叛无有不从。”
越栖见好整以暇而意态闲雅:“立这样的誓,我看还是见点儿血的好。”
宋无叛干脆把身段按到了脚底,道:“还请楼主明示。”
“我要一根手指。”
越栖见说罢,微笑着抚过自己的断指伤处。
出了破庙,越栖见便将一截断指随手扔开,微叹了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厌恶疲倦之色。
月渐西沉,长夜将尽,忍不住呼吸一口林中清凉的空气,正待展开身法,只听一声低弱的咳嗽:“栖见。”
越栖见啊的一声,惊喜交集,转身看去:“逐空大哥,你怎么来了?”
夜色中何逐空一身貂裘,气度高远如山巅之云,身子骨却如一支烧了一整夜的蜡烛,火光已忽明忽暗摇摇将灭:“我不放心你……特意来看看。”
越栖见忙上前扶住,四顾一瞧:“你身边的人呢?”
何逐空含笑道:“我想单独见你。”
说着伸手摸了摸他的脸颊:“你做得极好……但网一撒开,必有错综复杂之处,还得小心着慢慢来。”
越栖见只觉他掌心阴冷,显然已是病入膏肓,心中一酸,道:“逐空大哥,我知道……你莫要太操心。”
何逐空眼中流露出深刻的感情,道:“我愿意操心,再说除了你……普天之下还有什么事值得我操心?栖见,看到北斗盟覆灭,天机阁卷入是非,我真是欣喜若狂。”
越栖见展颜而笑:“这只是个开始罢了,逐空大哥,你我要看到的,都会看到。”
何逐空缓缓道:“栖见的本事,我当然放心……苏错刀待你很好么?”
越栖见有些猝不及防,却脱口而出:“他很好。”
眼眸发亮,闪烁着认真而稚气的神采:“他信我、用我,也待我极好。连修习廿八星经中通心贯脉一篇时,都是骨络一体绝无窒碍……逐空大哥,只有心意互通,才能如此事半功倍,他真的不曾再骗我……”
如坠美梦一般,忍不住絮絮倾诉道:“我喜欢他,逐空大哥,越是跟他在一起,我越是喜欢他……”
何逐空身形一晃,似受不得深夜寒气,打断道:“栖见!”
定了定神,方道:“你再不回去,叶鸩离恐怕会起疑,我此番一行,也十分不易……”
越栖见猛然惊觉,不禁有些羞赧,道:“逐空大哥,有什么交代你说便是。”
何逐空神色凝重,一字字道:“栖见,苏错刀再喜欢你,他还是七星湖之主,你千万怠慢不得,还有……”
“你虽智谋出众,却也莫要小觑任何人,尤其叶鸩离,你可以厌他憎他,却独独不可鄙薄贬低,知其短而不知其长,将来必有悔之晚矣的一日。”
越栖见点了点头,却不言语。
何逐空知他没往心里去,不禁轻声一叹,道:“去罢!”
天幕如深蓝丝缎,夜风轻拂过脸庞,草木中秋虫私语,但毕竟已是萧瑟凄凉了。
何逐空看着越栖见转身而行,顿感寒冷彻骨,更涌上一股说不出的怅然,只觉那个暗室中惊惧饥饿的孩童,已渐行渐远,走出了自己的生命,见一面,少一面。
那身影突然停住,又回转过来,冲自己一笑:“逐空大哥,你等着……”
何逐空心头一暖,微微而笑。
回程途中,叶鸩离极少与越栖见照面,只在马车里伺候华却邪养伤,说是伺候,对华却邪而言却实为折磨。
他一靠近,华却邪就气血上涌面红耳赤,血行之猛恶茁壮,连伤口都要迸裂,但叶鸩离持之以恒的贴身照顾伤患,不辞辛劳,从无怨言,简直就是从天而降的一只羽毛雪白的鸽子,叫人心都柔软得化开了。
华却邪身陷世间最大的福分里,却狗胆包天的暗自饮泣,幸好还残存几分感恩之心,只敢腹诽,不敢张扬。
叶鸩离第一次一手拿着个夜壶,一手去扯华却邪的裤子时,华却邪吓得直往角落里缩:“叶叶叶总管……你又要做什么?”
叶鸩离扬了扬一个彩漆夜壶:“服侍你尿尿……还有,叫我阿离。”
华却邪连牙齿都要羞红了,悍然坚拒:“不不不……怎可让你做这样的事……我宁可死,也不能这样辱了你!”
叶鸩离眼神清澈,话也说得坦荡:“你不用害臊,我又不是没见过,你那天晕倒,我给你擦洗伤口,可什么都瞧清楚了……模样颜色,长短粗细,也颇能见人。”
华却邪扭过脸去,心中泪水逆流成河,却咬紧牙关告诉自己,男儿有泪,绝不轻弹!
僵持良久,华却邪憋得双腿直哆嗦,面无人色,叶鸩离终究心软,将夜壶递过去:“那你自己尿罢,枉费了我一片心意。”
华却邪连声道谢,感恩戴德的捧过夜壶,叶鸩离突然问道:“漂亮么?”
华却邪掏心窝子的说道:“阿离自然是漂亮的。”
“我问的是夜壶。”
……
华却邪提着夜壶,又看了看叶鸩离,红着脸背过身去,向隅而尿,半天不得疏通,脸色便作青青河畔草,回头低声下气的央告:“阿离……你能不能下车一会儿?”
叶鸩离眼中笑意盈盈,嘴唇弧线玲珑得可入晚唐词:“外面冷。”
华却邪几乎要哭了:“我……”
叶鸩离正色道:“邪兄,年纪轻轻,有病得治……”
话音未落,一指重重戳在他膝盖内侧阴陵泉穴。
哗哗之声应指而响,华却邪双目紧闭似昏如死,叶鸩离一把声音金振玉质,琳琅满耳:“此穴治闭尿遗~精、阳而不~举,邪兄常按之,久而能见效。”
一路行来,两人朝夕相处日夜相对,华却邪身上的伤好得很快,却添了无数心病怪症,有天忍不住黯然道:“阿离,你再这样,我就要死了。”
叶鸩离滚在车厢内的锦榻上,枕着他一条大腿,一边伸手指逗着养来喂蛊的一罐小蛇,一边从一只水晶盘里掰大石榴吃,石榴籽啐在华却邪手心里,嘴唇偶尔会触及掌心,华却邪就跟发了疟疾也似,一个虎躯剧震接一个虎躯狂抖。
闻言叶鸩离动了动脑袋,懒懒道:“我再怎样?”
华却邪只能赤眉红脸的叹气,叶鸩离在他衣衫上擦了擦手:“你是属螃蟹的么?对了……刚刚你说初上点苍山时,二师兄剑法最高,削掉了你的……什么来着?”
华却邪道:“帽子……我以为你不爱听。”
叶鸩离眼眸笑得弯弯的,道:“没有,我很喜欢听你唠叨,邪兄,这一路有你相伴,我很是开心。”
这些时日华却邪纵然徘徊在怪病欲死的边缘,但跟叶鸩离一起,看着那张或慧黠或纯稚的笑脸,不由自主的便竹筒倒豆子,把自己二十多年的经历过往,事无巨细不分贤愚的一一道来,过后想想,竟不知自己能有这许多的话要说!
原本还担心自己聒噪不招人待见,此刻听得叶鸩离一句开心,登时手心汗津津的,恨不能就去茶寮酒肆里学一套隋唐演义讲给叶鸩离听才好,心道,你有一分开心,我便是十二万分的开心,若一辈子只在这条路上,永远也走不到头,永远哄着你开心,便是由剑破道的毕生所求,也可以抛诸脑后。
奈何天不从人愿,车行再慢,也已进了南疆地界,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