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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长恭低头看了她一眼。
然后,他抬起头来,严肃地看着前方,沉声说道:“你一个世家姑子,怎么会成为使者?是你们那皇帝想把你献给宇文护吧?张氏阿绮,你可知那宇文护是什么人?他心性残忍,狠辣之极,屠人如屠狗。你落到他的手中,活不过半年”
说到这里,他声音一淡,理所当然地说道:“刚才我一见你便想着:如其便宜了那等禽兽,不如让我得了去。”
这话有理,可是不对……
一时之间,张绮也想不出是什么不对,她只是气呼呼地瞪着高长恭。她长相太柔,气得双眸冒火,双颊通红,咬牙切齿,却不见其怒,倒在那通透的美貌上,染了几分火热的色彩,使得人又娇艳了几分。
看到她气得实在不行,高长恭忍不住哈哈一笑。笑着笑着,他温柔地说道:“你放心……如今在齐国,我还是有话语权的,护着你一个张绮,应该不是难事。”转眼,他又yin*她道:“你不是想要宁静安稳的日子吗?我可以给你”
第八十四章 相处
宁静安稳的日子?
张绮抬起头来。
她对上高长恭如星空般深邃宽广的双眼。
见她看着自己,高长恭问道:“你不信?”
张绮垂眸,他的话,她怎会不信?只是他那家国,那齐地的君王……
咬着唇的张绮,突然一阵眩晕,却是高长恭把她一提,令得她面朝着自己。他的大手再在她背上一按,张绮整个人,便完全陷入了他的怀抱。
听着四周暴起的喧哗声,议论声,还有呐喊声,高长恭声音一提,喝道:“走快些”
呼喝的同时,他马速放缓,混入百名黑骑中。
安排给各大使者的行馆,早已准备妥当。来到使馆外,高长恭交待几句后,抱着张绮跳下马背,大步向行馆走去。
张绮听到四周人声渐悄,便挣了挣,低声叫道:“放下我。”
高长恭动也不动的稳步前进。直到进了院子,挥退周地派来安置他们这些使者的官吏后,又抱着张绮跨入堂房,对院落里本来就有的婢女们吩咐几句,这才把张绮放了下来。
张绮一得到自由,便急急地退后几步。
见她站在角落里,悄悄地看向自己,高长恭淡淡地说道:“在我面前不必如此小心。”
婢女们把水送上来了,他命令道:“把脸洗干净吧。总这样掩着藏着,没意思”
最后三个字,他说出来有点沉。似乎是想到了他自个儿。
张绮垂眸,她走到水盆前,低头清洗起来。
就在她洗脸的同时,婢女们抬着水还在源源不断地入内。望着雾气蒸蒸的耳室,张绮脸白了白。
热汤衣物等一应备齐后,高长恭挥了挥手,“都退下吧。”
“是。”
“把房门也带上。”
“是。”
“吱呀”声中,房门关上,偌大的房间,只剩下张绮和高长恭两人。
看了看安静如也的房间,又看了看雾气蒸蒸的耳房,张绮心跳如鼓,洗脸的动作又慢了几分。
就在她心慌意乱,脸红耳赤,眼珠子转了又转,不知想了多少个主意时。却听到旁边传来西西索索的声音。
张绮转头看去。
这一看,她木住了。
身长腿长,俊美无畴的高长恭,正大大方方的解去外裳,脱下束裤。
这不一会功夫,他已只着内裳了。那比半年前健壮得多,显得修长有力的肌理已若隐若现。
张绮忍不住了。
她结结巴巴地说道:“郎君,郎君沐浴,阿绮就先告退了。”
“告退?”高长恭的声音低沉微靡,有着一种特别的磁力,简单的两个字,传入张绮的耳中时,却如春风吹得人心酥,直让张绮更慌乱了。
她急急说道:“是,是啊。”
“呆在这里就可。”高长恭将脱下的外袍顺手扔到张绮手里,提步朝耳房走去,“我不耐烦他人碰我的东西,这些衣物你来清洗。”
说罢,他修长挺拔的身影消失在门内,转眼间,泼啦啦的水花声响起。
张绮松了一口气,她背转身,胡乱抹了两下的,把脸洗净后。低下头,把他扔成一堆的衣裳捡起。
不一会功夫,耳房中水花声暂息。当高长恭抹着湿发大步走出时,张绮正低着头,抱着他的衣服蹲在那里寻皂角。
可怜她两世受的都是琴棋书画,勾yin*惑的教育,哪曾给人洗过衣物?
高长恭向她看来。
见张绮笨拙的模样,他也没有怜惜,反而低沉地说道:“这种事不难,我自幼便会。你得学学。”
“是。”
“脸洗净了?”
“恩。”
“让我看看。”
张绮乖巧地抬起头。
四目一对,张绮却是脸一红。她微微侧头,“你把衣襟拢上。”
“这是我的房间。”高长恭却是低低一笑,他道:“我喜欢衣冠不整。”
张绮低着头,语气平稳而认真,“可我不习惯。”
“你必须习惯”
张绮一噎。
这个来自建康,擅长绵细委婉调调的小姑子,哪曾遇到过这般直接又浓烈的丈夫?
她不知如何应对了。
这时,高长恭声音低哑地说道:“过来。”
他伸出手,“到我怀中来”
听话惯了的张绮,刚下意识地走出两步,听到他后一句,便来了个急刹。她咬着牙,朝着他毕恭毕敬地一福,认真地说道:“郎君说过的,给我两年时间。”
她如此认真,如此一丝不苟,要不是左顾右盼,要不是不敢看他,倒也称得上是临危不乱。
还是少年心性的高长恭哈哈一笑。只是,他早已不习惯发笑,马上又收了声音。
正在这时,一阵脚步声传来,一个齐人在外面唤道:“郡王,宇文护派人来了,说是要见你。”
宇文护?那个周地实际上的君王?不可一世,权力熏天的宇文护?
他慢慢转身,寻思了一会,向张绮交待道:“你侯在这里。”
说罢,他随意披了一件外袍,转身离去。
来到院落外,张绮听到他低沉有力地喝道:“看好这里,不管什么人来找,都不得放进”
这个命令声一入耳,张绮便寻思道:他倒想得周到,这是防着陈国使者吧?
她听着他的脚步声远去。
直到高长恭的脚步声,完全消失了,张绮才吐出一口长长的浊气,无力地坐倒在塌上。
今日这事,太突然太突然。
从来没有经历过的她,那颗心一直砰砰地胡乱跳着,直到现在,还不曾完全平静下来。
因为心太乱,她整个人都处于浑浑噩噩中,根本无法思索。
现在,得好好寻思寻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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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长恭走出院落,瞟了一眼停在不远处的马车,转头对着两个低头侯立的侍卫问道:“不知你家大冢宰何事传我?”
一个侍卫笑应道:“这个我等不知,郡王去了便可清楚。”
高长恭却警惕起来。
直到现在,宇文护的母亲还被齐人羁押着,他请自己前去,这事不得不慎重。
寻思了一会,高长恭拱手说道:“还请两位传话,便说长恭刚刚抵达长安,身体不适,大冢宰那里,明日自会拜会。”
见他转身便走,两个侍卫急了。他们同时转头看向街道上。
这时,街道上传来一个清亮的女子娇喝声,“且慢。”
喝声中,一个美丽的少女跳下了马车,她急急冲来,朝着高长恭的背影唤道:“你不能走”
高长恭停下脚步,缓缓回头。
现在的高长恭,刚刚沐浴过,墨黑的长发披在背上,兀自还滴着水。有两串水滴,贴在他的颊侧,顺着他俊美无伦的脸孔缓缓流下。
那个经过精心打扮,美丽华贵又高挑的少女,一时如见长河落日,天上水中满烟霞,不由痴了去,本来要说的话,更是全部哑在咽中。
见她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神情如痴如醉,高长恭皱起了眉头。他衣袖一甩,大步跨了进去。
直到院门吱呀一声关上,那少女才哎哟叫了起来。她跺着脚,想要叫喊,却又想到他的音容,又有点胆怯。
又一个少女跑来,她来到美丽少女的身后,扯着她的衣袖埋怨道:“姐姐,你怎么能冒父亲的名做这种事?要是让父亲知道了,又是一顿好骂。”
那美丽的少女昂着长长的颈项,瞬也不瞬地看着院落里。闻言她声音低低,又羞又喜又是怅然若失地说道:“你知道什么?那齐地的权贵高官可不比咱们周人,那里将相都是一个妻子,权贵也是不敢纳妾的。何况,他还是那么那么俊……”
说到这里,她双眼迷离,脸上带着羞涩而向往的快乐,已是沉湎在如诗如幻的绮梦中。
高长恭回到了院落。
他一抬头,便看到娉娉婷婷地站在台阶上,目光如水地看向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