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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球听完,两颗乌黑的眼珠子转了转,好像在思考天机子对它说的话。
看来这狗也是能明辨事理的,天机子正欣慰,毛球突然朝他吐了吐舌头,一副“我不在乎,那又怎样”的表情,完全不把天机子放在眼里。
到如今,毛球离庄已经有二十天左右,康宁凌不着急也就算了,今夜明知有潜龙弟子登门,居然还敢催开极乐花,让剧毒的极乐花花粉飘到前院。
极乐花在康宁凌的著书中出现过,就种在康宁凌的房前。
此花虽然貌不惊人,但其花粉却有剧毒,尤其是在经过水的催化后,会产生奇异的芳香。人体一旦吸入过量,眼鼻口五窍流血,登上极乐世界。
但此毒也不算可怕,康宁凌也在著书上记载过,在种有芭蕉的小范围内,极乐花花香无毒。
这或许也是为什么天机子的书房外种有芭蕉的原因。
但,童子似乎并不知情。
天机子摆谱是摆不下去了,他示意童子留在书房外,但还是未让段桐青箫进入书房,而是以审视的目光打量着两人。
段桐冷峻,青箫温文。
就像是一柄好剑的剑鞘与剑身,卓风雨青昧剑鞘,而天机子反之,更偏爱凛冽的剑身。
唉,为什么和别人家的徒弟一比,自家的就显得一点优势都没有。天机子有些不高兴。
“是我徒弟胡闹,两位应该不会在意这种小事吧?”天机子挑眉,语气中读不出一点歉意,反倒更像在说:若是这点程度都接受不了,你们还怎么做卓风雨的徒弟?
青箫和段桐算是明白,毛球不得理还横三分的样子是和谁学的了。
天机子与卓风雨乃故交,是段桐青箫不得不承认的事,就算不看天机子的面子,还得看自家师傅的面子。
“前辈多虑,我和师兄自然不会。”青箫回答的正是天机子想要的。
天机子本就对这两个人模人样的小伙子印象不错,听青箫这么上道的回答,顿时好感度暴增,直接就准备内定他们做康宁庄大庄主二庄主的夫婿。然后,再把康宁靖和黎舒白的婚事给定了。
可惜,想法的美好总与现实的残酷形成鲜明的对比。
书房的纸窗上现出一个人影。
天机子斜睨了一眼,吩咐小童先带段桐青箫去客房。
等他们走远,天机子一扬袖,窗门大开,康宁靖就从窗户那儿跳近书房。
天机子颇为惊讶,“想不到你离庄数日,轻功水平居然不降反增。”他可不相信康宁靖会在路上勤练武功,如果康宁靖有这样的自觉性,也不至于沦落成现在的剑术半吊子。
康宁靖不理会天机子看似赞美的讥讽,从袖口掏出一封信,递交给天机子,松了一口气,“这是卓掌门要我交给师傅的,差点就忘了。”
事实上,康宁靖已经忘了,但他回房的时候,发现他房里点着灯,推门一看,师兄康宁凌着侧身躺在他床上,脸上的面具在烛火投影下阴森可怕。
房内点了熏香,气味太过强烈,康宁靖一开始还觉得呛鼻。
“实话和你说,我没钱给你买文房四宝。”康宁靖解剑放在剑架上,对不知是醒着还是睡着的康宁凌道,“今晚你又要睡这里?那我去你房间睡。”
康宁靖的房间本是康宁凌的,只是在那年庄里大火之后,天机子怕康宁凌对这间房留下阴影,便让康宁靖与康宁凌交换了住所。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康宁凌随着年纪的增长,越来越喜欢到这间房来睡。
康宁凌起身,整了整被褥和枕头,对嫌弃自己的师弟笑脸相迎,“我来,可不仅仅是提醒你还欠我什么。”
康宁靖更是嫌弃:明明就是来提醒这个的吧?压榨我不是你最爱干的事情吗?你还能有其他什么事要说?
见康宁靖不相信自己,康宁凌提示道“阿靖,卓前辈。难道卓前辈没什么要你带给师傅的?”
康宁靖这才想起袖子里还有一封信,赶忙给天机子送了过去。
可这信的内容到底是什么?为何天机子没扫几眼就把它揉成一团,随手丢开。
天机子的好心情被卓风雨的寥寥数字毁得一干二净,见康宁靖杵在原地一动不动,倍觉心烦,道,“该去睡去睡,睡不着就到你三师兄屋前蹲两个时辰的马步,对了,这几天给我好好照顾黎舒白,看她对你也有意思,最好把亲给定,省得以后你要成亲时我心烦。”
康宁靖纠结该不该告诉天机子这份心烦,他是省不下的,黎舒白在半个时辰前就对他没那个意思了。
康宁靖也想告诉天机子他在送信途中遇到了华毅。
可是,对目前的天机子说出这种话,后果会是什么?
估计康宁靖能在他师兄房门前,蹲马步喂蚊子等第二天晚膳。
识相的康宁靖灰溜溜的回房了,回房途中突然止步。
因为他闻到了血的味道,虽然风中有花香掩盖。浓郁芬芳中,腥味突兀。
奇怪,他去的时候走的也是这条路,为什么就没闻到这个气味。
康宁靖循着气味走,腥味的源头是走廊飞檐投下的一片阴影。
但阴影中什么也没有。
康宁靖摸了摸鼻子,去潜龙剑宗送了一次请柬后,自己比之前敏感多疑了不少。他转身欲折回原路,却发现有一人站在他身后。
那人不知何时出现,也不知出现了多久。
第十五章:康宁凌与青箫,据说一见如故(补完)
第十五章:康宁凌与青箫,据说一见如故
康宁靖定睛一看,猛地拍了那人的肩一下,抱怨不迭,“青箫你吓死我了!你一声不吭的站在我后面干什么;咦……你怎么在这里?不是应该在客房那边吗? ”
青箫不语,一步步靠近康宁靖,笑容清浅,凉如月光。
“青……青,青……青箫……”康宁靖结结巴巴的叫着青箫的名字,往后挪步。
青箫抬手,眼中柔光尽褪,往康宁靖的脖颈下方伸去。
康宁靖突觉颈上一痛,青箫收回手,两指间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根银针。
银针尖头点上的污血触目惊心。
“我一直想看看极乐花真正的样子,便循着香味找来。”青箫拿出干净的帕子擦去银针上的毒血,观察康宁靖的气色,确认其无恙后,继续道,“谁知就在这,遇上了你。”
康宁靖摸了摸后颈,脑海中,一个人的样貌迅速浮现。
此人便是鸠占鹊巢的自家师兄康宁凌。
康宁凌医毒双修,康宁庄里许多古古怪怪的毒花异草都由他所种植,康宁靖没少被康宁凌下过毒,并且每次找康宁凌解毒的时候,总会受康宁凌要挟,被他占尽便宜。
康宁靖想,会在他身上下毒的,也就只有丧心病狂,一点同门情谊都不顾的康宁凌了。
“极乐花就种在我师兄的房门口,我带你去!”康宁靖刚想拉着青箫去康宁靖的住所,却觉得浑身一颤,好像有两道冰冷的视线从远处射向他,极不友善。
康宁靖讪笑,放开青箫的手,为他引路。
康宁凌早已回房,康宁靖拨开芭蕉指着芭蕉叶下的极乐花,正要介绍的时候,康宁凌突然推开窗子,左边半扇窗的木框直接打在康宁靖的右脸上。
古语有云:百闻不如一见。
康宁凌脸上戴着做工粗糙甚至乍看狰狞的面具,虽然衣装整齐,但未束发,一袭如墨青丝披肩。
“这是我师兄康宁凌,这位是……”康宁靖捂着脸,刚要介绍,就被康宁凌白了一眼,打断。
“潜龙剑宗的青箫,来康宁庄的一路上,我这个不争气的师弟没少给你们添麻烦吧?”
康宁靖把头一抬,抗议,“我哪里不争气?我是不会到处给人添麻烦的!”
康宁凌只回康宁靖三个字:黎舒白。
康宁靖立马像焉了的茄子。
表情转化之快,前后反差之大,令围观的青箫不得不轻声以咳嗽来掩盖自己的笑意。
调侃完康宁靖,康宁凌问道,“青箫兄对极乐花有兴趣?”
青箫点头。
“那你离庄前大可取一朵回潜龙剑宗。”康宁凌笑语晏晏。
康宁靖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康宁凌。
眼前的康宁凌真的是他师兄康宁凌吗?
青箫回客房时,康宁靖本想相送,却又被康宁凌白了一眼。
“你干什么?”康宁靖小声问康宁凌,“有什么企图?快告诉我。”
康宁凌端出一派高深的架势,对满头疑云的康宁靖撇了撇嘴,“我觉得,我与青箫一见如故,实在有缘,”见康宁靖又是鄙夷的表情,补了一句,“你信吗?”还不忘哈哈两声,随手把窗户关了。
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