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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哄念姐儿右哄二妹,吩咐马车回家去。没走几步,趴在车窗上往外看的二妹小手一指:“我要那里吃饭。”
郭朴叹气低声:“原来我这个父亲不值钱。”还没有说完,二妹笑眯眯:“我要吃燕窝,要吃佛跳墙……”
“咳咳,”念姐儿大声咳嗽,脑袋上挨了父亲不轻不重一巴掌,郭朴黑着脸:“怪她说早了是不是?”对外面吩咐:“回家!”
本来不买东西,是想带着孩子们外面吃一顿。现在郭朴决定生气,回家吃省自己的钱。见二妹不乐意,郭朴骂她:“等我带你们坐下来,你们才趁心如意。”
念姐儿最有眼色,见父亲生气,把小脑袋贴在他胸前撒娇,郭朴还没有心软一会儿,念姐儿软软问他:“今天不带,几时带我们出来吃饭?”
郭朴噎住,郭大少对别人都大方,对自己一对眼珠子般的女儿们说拒绝,他心里揪着再说不出来。
算算军中的孝敬钱应该在路上,郭朴打定主意这一次不给凤鸾。抱起念姐儿亲亲:“过几天父亲带你来买。”
再来抱二妹。二妹格格笑,还是要求:“外面吃饭,不然二妹明天不陪打拳。”
当父亲的不再亲,换成给二妹一下子:“我要你天天陪着?”二妹嘻嘻地笑,再接着缠。
好不容易焦头烂额到家,街口过来孙季辅的小厮:“我家将军说,请将军速速过去。”郭朴以为急事,又见到家门口,把女儿们给南吉送去,自己上了孙家的马过去。
孙季辅在家里也是焦头烂额状,急急迎上道:“周氏弟妹,不想这么厉害。她今天跑来,把事情全问个明白。”
郭朴恍然大悟,喃喃道:“难怪前几天就问你,我无意中说你天天当值。”孙季辅幸灾乐祸:“她现在知道你当初不相信她,你回去准备怎么回答?”
“我不回去,不回去也不行,”郭朴道:“我今天不想争执,不就是不相信她,我应该相信她吗?说走就走的人。”
把林氏请出来,细细地问过,林氏很受伤害:“怎么,你倒还没对她说?我们不求感激,只求她不要再气我们。”
她说的时候煞有介事,孙季辅揭穿她:“你就是想要人感激,做好事不求感谢,对你说过多少回。”
林氏反过来埋怨郭朴:“你们男人,总是自以为是。凤鸾妹妹到你家好几年,你还不知道她什么人?”
郭朴苦笑:“这种事,哪里能猜,哪里敢下决定说她没变心?”林氏生气地进去:“反正我们不求感激,只求不生我们的气。”
孙季辅继续幸灾乐祸:“你们要吵架了吧?”
郭朴在孙家呆到近二更,估摸着凤鸾和孩子们应该睡下,才往家里来。不敢去内宅,好在外面收拾有两间书房,就睡外面。
心中其实苦恼,才好没几天,这又要生气。估计是前几天把凤鸾训得狠,天天教训她:“你不相信我就不对!”
凤鸾眨着眼睛问:“亲眼见到什么媚娘的信和头发,眼见不是为实?”郭朴接着继续教训:“不管什么,要相信自己丈夫!”
说得太过,眼前事情就要来。
凤鸾正抓自己的错,可见是有预谋地往孙家去。郭朴很不喜欢,他对于凤鸾,是恨不能掌握在手心里。凤鸾以前会受着,现在不再一样。
房外近水,偶然有水声传来。南吉忽然晃动门,小声道:“公子,少夫人来了。”
凤鸾匆匆而出,只让人挑一个灯笼。旁边走着二妹,欢蹦乱跳很是雀跃。边走凤鸾边问上夜的人:“公子真的回来?”
“我亲眼见到,”上夜的人肚子里暗笑,少夫人一天频频回公子几时回来,哄大姑娘睡下时又交待:“不管几更天回来,速来报我。”
年青夫妻一夜不能分离,上夜的人只是笑。
离书房十几步,凤鸾让别人留下。二妹不肯走,一定伴着。手挑着灯笼过来,先见到南吉在,凤鸾沉下脸,就知道郭朴真的回来,问南吉:“公子呢?”
南吉陪笑:“我一个人回来的。”凤鸾哼一声越过他,身后传来一声“哼,”二妹也这样。凤鸾不喜欢,责备女儿:“你怎么能这样?”二妹撒娇蹭蹭她:“母亲,我为你壮声势!”
“壮声势这话也会了,谁告诉你的!”凤鸾更要问,她一直担忧二妹不像女孩子。二妹摸摸脑袋:“是小王爷对我说的,今天遇到他,”
凤鸾面色更沉:“你父亲真不称职,今天又没看住你。”二妹咧开嘴笑:“我今天没打他,他和人打架,让我去壮声势。说我哭起来人人怕,我今天没哭。”再往房门上看,不是提醒母亲,而是二妹想父亲:“父亲还没有醒?”
母女到房门前,南吉很想躲开,只是不敢。公子回来有点儿忧色,南吉以为他们又吵架生气。
房门一推就开,二妹伸伸头,见黑,小声道:“父亲,母亲来找你算账!”凤鸾更生气:“以后不许跟你父亲练拳,这学的全什么话!”
二妹又分辨道:“是小王爷说的,二妹,给我壮声势,我找人算账!”凤鸾没话说,只纳闷这小王爷怎么了,二妹再疯,人人看得出来是女孩子。
手边儿灯点上,见椅子上搭着郭朴的外衣,二妹很喜欢:“父亲在呢。”小腿一迈走进去,凤鸾把气涌足了,听女儿喊:“母亲,父亲不在。”
“怎么会,衣服腰带全在这里,”凤鸾说着过去,见床上被子凌乱,提示刚才还有人睡在这里。
好不容易攒足气的凤鸾,原本心里还有三分虚。担心郭朴没理的人要蛮横,担心郭朴不认帐。现在这三分虚全填满气,朴哥要是有理,何必急急避开?
凤鸾生气地道:“跑了和尚跑不了庙!”二妹今天一天学会壮声势,在旁边演练一回,叉着小腰道:“对,跑了和尚跑不了庙!”
窗棂半开,在春风里忽闪着。凤鸾只生气,没有计较女儿的学话,到窗前看月色优美,只是不见人在哪里。
一腔气遇上无处发,凤鸾又出来一句话:“明天再和你算账!”二妹雄纠纠气昂昂,学母亲话学得正过瘾,挥舞着小拳头:“对,明天再来算账!”
凤鸾看在眼里,把女儿小拳头打下去,训道:“没规矩,你父亲以前最爱说没规矩,现在轮到你们,就宝贝得不行。明天不许和父亲练拳,和姐姐去念书。”
她气呼呼外面去,二妹小跑着跟在脚下:“母亲,你让我陪父亲练拳,是你让我陪的。”凤鸾停下脚,忽然一笑,抱起二妹在怀里变成柔声:“你大了,不是小时候,今天疯样子,一定全让别人看到吧?”
郭朴初回来,父女不亲近。二妹爱动,和郭朴亲近的原因,就是郭朴带着她打拳耍木刀。
南吉擦一把额头的汗,到房里看一圈,果然没有公子。
见外衣等物都在,南吉心里为公子祈祷一下,跳窗而去的公子,赶快回来吧。
他关上房门出去,为郭朴回来时好看到,没有熄灯。原本就有一盏烛火在,是郭朴听到凤鸾过来,起来吹熄的。
现在依就点着,在窗户吹进来的风中不住晃着。
外面重归寂静,几点水声中,床下面伸出一只手,手中拿着一双靴子。再露出郭朴的头,郭大少出来。
他呼一口气,为什么今天怕凤鸾,是两情相悦时,被另一方发现自己曾经怀疑过她,而且郭朴近日来信誓旦旦只标榜自己,他心里有些接不上。
或者说他一直苦心经营自己离开凤鸾三年里,不离不弃。现在这不离不弃是建立在他很有掌握的上面。
纯度,已经没法子再说嘴。
如果真的不离不弃,理当在凤鸾回顾家后,快快去接她。因为有怀疑,所以才拖下去。
兵书上也有,避其锋芒的话。郭朴没有想好怎么对凤鸾说,先避一避,避到床底下去。
将军从来不含糊,没忘记把靴子也收进去。
重新睡床上,想着女儿和凤鸾刚才的话,郭朴笑嘻嘻,和老子算账,这母女三个人都早得很。
早上起来,南吉体贴地送来一双袜子,郭朴看看自己袜底,小厮们都勤快,床底下也擦得干净,地上也干净,半点儿泥也没有。
南吉倒愣住:“公子踩在泥地上,倒不沾泥?”郭朴暗暗好笑,斥责道:“你看到我光脚踩在泥地上了?”
“小的没看到,不过没看到外面地上有靴子印,以为公子您是……。”南吉嘿嘿,郭朴再斥责:“我从不背靴!”
慢慢腾腾收拾好,郭朴往里面用早饭。他现在理直气壮胸有成竹,不慌不忙往里来。槐树下不见二妹习武的身影,郭朴更有理由来训人。
面色严肃地过去,在廊下念书的念姐儿问候他:“父亲回来了。”小眼珠子往房里一转,挨了郭朴一句说:“丫头们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