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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重重叠叠的花影子里,小厮停下,虞临栖也停下,听他道:“皇上才刚传见刑部里的黄大人,问了问军官的事,”虞临栖眸子更紧,他风采翩翩,原本如玉,只是这眸子如鹰鹫:“黄大人怎么回?”
“黄大人回说,吃酒闹事照例询问,军官口出狂言,这才动刑。”小厮回过,虞临栖心放下来,微微一笑:“好。”
黑暗中走来一个小太监,无声无息鞠躬。虞临栖认得是肖妃身边的人,不说话随着他而去。
行过芍药亭,见几个女眷有说有笑,其中就有郭朴家的周氏。刚才她梨花带雨,现在她笑得合不拢嘴,初看上去,姿色是有的。
虞临栖还是不屑一顾,真是会装相。
凤鸾不能不笑,她对面坐着何文忠夫人,身边是滕为洵夫人。念姐儿和二妹全打发走,还有庞夫人在,大家在说亲事。
“我们家早早相中你们家大姑娘,”何文忠夫人有些急,在和滕夫人在争:“我家老爷在军营里就和郭将军说过这事儿,当时两个孩子没见过,你们也没见过我儿子,就没定下来。这不,今天见面,我儿子配得上念姐儿。”
滕为洵夫人一步不让,说亲事难得知根知底的人,郭家和滕家的关系不用说,凤鸾也见过,是个不尖刺的人,滕夫人抢过来话道:“一女百家求,人家能不挑挑?”
亭下好几个孩子在玩,滕家的小公子,何家的小公子,都是生得清秀。小孩子干洗脸净核头,大多是好看的。
凤鸾因此开心,却并不犯难。一个女儿肯定几家求,她笑吟吟回话,尽量诚恳:“不怕你们骂我贪心,我两个都喜欢,要定这事,得回家问朴哥。”
何夫人闻言看看二妹,滕夫人闻言也看看二妹,倒不是认为二妹不好,只是太小。两家小公子年纪大出念姐儿两岁,这样丈夫十六,妻子十四,成亲正好。
要是二妹,就要再多等上几年。凤鸾只是抛一抛话,并不为她们不提二妹不喜欢。庞夫人黯然失色,她的两个女儿在下面,这两位夫人却不提起。
有这样一个比较,凤鸾把虞临栖忘到脑后,开开心心带着女儿们回家。郭朴没有忘,他坐在房里等着。凤鸾打发女儿们自己睡,回来打算和郭朴商议亲事,进门见他在烛光下,自己先一笑:“你知道了?”
郭朴一愣:“知道什么?”见凤鸾笑靥发花,郭朴也有了笑容:“有喜欢的事情?”凤鸾眉飞色舞说了一遍,又踌躇道:“不知道你相不相得中这两家?”
“怎么会,何将军和我多年一帐同僚,滕家和我们算亲戚。”郭朴见妻子喜欢,不忍拂她这兴头,想想还是房里说。
睡下来郭朴轻声告诉凤鸾:“我外面的事,你不要管。”凤鸾只想把虞临栖忘记,郭朴偏偏提起。她缩在郭朴怀里,很受伤害的道:“他看不上我,他是你哪门子亲戚?”郭朴手指在解凤鸾肚兜,柔声却认真地道:“以后你要回避,我不想再听到这种事!”
娇黄色绣合欢花的肚兜解下来,凤鸾雪白圆润的身子战栗一下,郭朴抬起她下颔,黑黑的眸子与凤鸾眼对眼,再一次告诫:“下次,不许再这样!”
锦帐里又有旖旎,凤鸾却失了神。郭朴的亲吻拉回她的思绪,凤鸾情不自禁喊一声:“朴哥,”郭朴喘息着道:“别理他,你避开他。”
好吧,凤鸾认命,反正她基本碰不到虞大人。出门拜客,不会去虞家;去铺子里,更和虞大人挨不着。
第二天起来,见郭朴带着二妹打拳,念姐儿在廊下念书,凤鸾决定退让,以后见到虞大人的影子不见人,也退让三舍。
早饭后问郭朴上午在家,凤鸾丢下孩子给他,自己去铺子里。临别时二妹送母亲直到轿子上,要了几样东西都到手,笑眯眯在轿外摆手送母亲:“早些回来。”
一双女儿实在是凤鸾的最爱,她在轿子里只到看不见二妹,才坐正身子。郭家的铺子在玉宝斋的斜对面,自从宁王殿下插手,这里只卖衣料。
路上经过何家,接的何文忠夫人,说有事和凤鸾说。两顶轿子到了地方,因为街上人挤,凤鸾又让何夫人轿子走在前,何家的轿子先落地,凤鸾的轿子还在后面人流中。
离铺子还有几步远,忽然听到叫骂声:“你不要脸,系着我家的男人,这几年他不在家,你忘了吗?我丈夫姓赵,叫赵安甫,不要脸的周氏,”
凤鸾随轿子的,从来是长平,长平和凤鸾血一起往面上涌,凤鸾大怒要出轿子,手才碰到轿帘上,就听长平低声道:“少夫人,警惕!”轿帘子动几下,再没有打开。
长平挤到人群中,见何夫人涨得脸通红,再见一个中年妇人往人流中一挤,正要溜走。何家的人和长平一起呐喊:“不要走了这个人!”
街上的人多,一时半会儿避不开,虽然有人分开路,那中年妇人游鱼一样,还是冲进人群里。何家的人追得不起劲,他们和何夫人一起疑惑,听出来这是骂郭将军夫人。
长平带着几个人死命的追,跟在后面不放。凤鸾在轿子里不敢下轿,后来豁出去了,命轿子到铺子前面,强壮镇静下轿子,见何夫人果然面有猜测。
郑克家早就出来解了围:“这是个疯婆子,前几天来要钱给得不足,她就跑来胡闹。”何夫人心中不信,也只能装着相信。原本是来再说亲事,遇到这种事情,何夫人随便选了两块衣料,回家来找何文忠。
何文忠不在家,直到晚上才回。见夫人新选衣料在几上,笑道:“你为娶媳妇倒上心?”何夫人道:“不是。”神神秘秘地上来,何文忠往后退一步:“不热吗?”
“和你说要紧的话,我听说郭将军夫人和他生分好几年,这话是真是假?”何夫人说出来,何文忠奇怪:“你怎么知道?”他的嘴很紧,郭朴的事没对妻子说过。又要定亲事,何文忠更不肯说这事。
何夫人见他面色就知道是真的,身子一扭不乐意:“原来是这样的人,你还要和郭家成亲事。告诉你,今天有一个人到郭家铺子里骂,把我当成她。这么重要的话,你只怕也不知道,要是知道,怎么会不对我说?我说这亲事,算了吧!”
“为什么?”何文忠浓眉一耸,很不耐烦。何夫人自顾自说下去:“她的闲话多,前天宫里听到有人说她外面一跑三年,又差一点儿许赵家。我当时还不信,不想果然是真的。这个赵家的人,今天来的就是她!”
何文忠暴跳:“放屁!”何夫人吓一跳:“我也是为儿子们名声好。”何文忠骂道:“你听风就是雨!几句谣言,你就信以为真!这亲事一定要定!”
他是个标准武将,在家里也发号司令,除了杨英让他头痛,何文忠还没有管不住的手下。奈何夫人原是表妹,何夫人骤然受到这样的火气,往地上一坐拍着大腿开始哭:“备车,我们回乡下,来到京里处处看人眼色,在家里也这样,我们走,肯定外面有了相好的,”
何文忠不理她,每次和夫人意见相左,夫人哭,他就走。到外面想这事蹊跷,难怪郭朴兴师动众,把人都弄去他家商议对策。正要再去郭朴家里说一声,有人来回话:“杨夫人要见老爷。”
“快请,”何文忠这些天为杨英也奔波,以为杨夫人来又是问消息。让人请她大门内小花厅上坐,也方便自己马上出门。
杨夫人来,还是悲悲泣泣地:“我们那个可能见上一见?”何文忠对她和对夫人不同,耐着性子,快低声下气:“你放心,过几天就回来。”
何夫人见何文忠出来,要是平时她收住哭声不理会。可今天牵扯到儿子亲事,她跟在何文忠身后,要是他上郭家去定亲,决定和他拼了。
不想见到这一幕,何夫人心眼儿浸在醋里,几时对自己这样耐心过。女人成过亲,耐心男人有外心的大有人在,何夫人原本没这样想,见到何文忠对杨英夫人温存得不行,不这样想也要多想。
杨夫人当然不会,杨英夫人也是穷人,生得黑粗肉皮子。何夫人的心主要是在郭将军夫人身上,凤鸾生得俏丽。
对于“这种坏女人”,不少女人会多个心思,怕自己丈夫同她沾染。何文忠一定要定亲,何夫人心思乱猜乱飘。
杨夫人来,是有要事,她心底里的要事,对何文忠和盘托出:“郭将军做事妥不妥当?”何文忠没多大会功夫,在房里和夫人吓了一跳,在这里又吓一跳:“怎么这么说?”
“今天有几个人来看我,打听帮我家将军处置这事的是不是郭将军,我说是,她们让我小心,说郭家是生意人,只有赚钱的,没有赔钱的。”杨夫人说出来,何文忠惊了第三跳,紧逼着问:“是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