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气呼呼回房说换衣服,往榻上坐下,有孕时的种种不舒服全浮上心头。又想起来一事,到床上来看,枕上如每一天一般,放着一长串子的石榴石。
朴哥离家多少天,凤鸾每天都在数,石榴石就有多少个。好在全是小石头,要是大的,郭朴补偿妻子的离思,可以给成穷光蛋。
“长平,喊长平来,”凤鸾抓起石榴石,如今是沉沉的一大串。长平小跑着过来,带笑问:“喊我有什么吩咐?”
见少夫人不是喜欢样子,而是压抑着什么,手中石榴石一亮:“你手里还有多少?全给我数完,免得我天天数。”
念姐儿满月这天,念姐儿母亲在房里要落泪。
长平机灵地“哦”上一声,跪下来陪笑:“公子并没有留出数儿来,是多一天他不回来,奴才就寻珠宝匠多串一颗。珠宝匠每天串两串子,一串留着第二天加一颗,一串奴才送过来。”
凤鸾紧紧按着手中石榴石,好不容易才吐出一口长气:“去吧。”
石榴石晶莹耀眼,可凤鸾只想数到头,一下子数完它。
有了念姐儿,这个年热闹不少。郭老爷子精神重新抖擞,郭有银成天笑逐颜开,郭夫人和人说话,三句话不离我孙女儿,独有凤鸾人前欢笑过,人后要垂泣。
偏偏郭朴信也没有一封。
打过春后路好走,四月里郭朴来了一封信。信中把他欣喜的心情表达一遍,念姐儿已经是五个月。
八月里又来一封信,给女儿起了名字。郭朴在信中道:“说女儿叫念姐儿,每一思及,常自愧疚。这个名字好,再加一字淑,大名郭念淑。”
他每一来信,没有人舍得单独看。要到晚上一家人聚齐,念姐儿也到场,在客厅里由长平慢慢念信。
郭老爷子才说一个字:“好,”忽然不说话。郭有银和郭夫人没和郭老爷子想的一样,才说好,见凤鸾不情愿地道:“多念书,这是什么名字!”
多念书郭念淑硬实可以坐起来,牙要扎出来的时候,口水滴哒哒对着一切人笑,格格两声,逗乐了凤鸾。
眨眼周岁过,郭念淑越发生得玉雪可爱,牙有五六颗,时常抓着东西咬。扎两个双丫髻,上面各戴一个小小的玉马,只有手指大。
凤鸾常和女儿在榻上玩耍,拿郭朴不打紧的书逗她:“来,多念书,快来念书。”郭念淑爬过来,把书抱在怀里,只要不防备她,上去就是一口,咬出几个小牙印儿来笑,再喊:“父亲,父亲。”
当母亲的装模作样沉一沉脸:“母亲,母亲,”郭念淑从来坚定,抱着书再道:“父亲,父亲。”见母亲不依顺,拖着书走过来,在母亲身边坐下,两个有神黑亮如宝石的眼睛眨着,小小玉笋似的手指牵母亲衣,不依不饶地:“父亲,父亲。”
“好吧,父亲,父亲,父亲可想我们不想?”凤鸾放弃,教着女儿再念父亲。绿芜外面来:“公子来信了呢。”
凤鸾一喜,抱起女儿往外去,绿芜要接,郭念淑不肯,小手儿躲着绿芜,对她笑嘻嘻:“父亲,父亲。”
“哈哈,”凤鸾大乐,见外面大雪飘飘,郭念淑冬天生,满月周岁全在冬天。让人取一件大红色绣百花的大袄给郭念淑穿上,长长的袖子直直伸着,抱到郭夫人房中来。
郭夫人还没有回来,郭有银在。满面笑容手指着刻福禄寿的黑色螺钿几上道:“信在这里。”郭念淑笑脸儿过来:“祖父,父亲父亲,”
郭有银接过来在手上,寻常是亲孙女儿的小手,见两只袄袖子太长亲不到,哈哈笑道:“今天为难住祖父。”
凤鸾把信捧在手里,只看上面熟悉的字体就有无穷欢喜。见女儿黑漆漆眼眸过来,把信给她看:“父亲的信。”
郭念淑睁大乌溜溜的眼睛瞅着,忽然头一伸张开小嘴儿就过来。凤鸾一闪没咬到,郭有银哈哈大笑起来:“这扎牙的孩子,就是这般可爱。”
一家人晚饭过,坐在一处让长平念信。郭朴信中道:“……大帅呈折京中,将士妻儿可以一聚。信到时,念淑应该周岁已过,盼随行带来见面。”
从郭老爷子开始,都沉默下来。独有郭念淑听到自己名字,眼睛左看右看颇为善睐。
郭夫人看凤鸾,凤鸾只垂头;郭有银看夫人,郭夫人不看他。长平陪笑开了头:“公子盼呢,大姑娘去,还是我跟着送去。”
家里人称郭念淑为大姑娘,她一听到自己名字就要喜欢,摇着长袖子:“啊啊,”郭夫人忍不住笑,为她解下大袄儿:“没见房里穿这么多。”
“才出去看雪,不敢给她脱衣。”奶妈上来回过,帮着郭夫人给郭念淑解去大袄儿,里面是狮子滚绣珠刻丝玉色小袄儿。
缨络不再戴,怕她无事就在嘴里咬。郭念淑睁着大眼睛对祖母看,手指着胸前告状:“不给,”小葱白似的小鼻子,小嘴儿只得一点点大,噘起来告诉个没完:“母亲,不给,”
郭夫人拿点心哄她:“你小呢,你大了给你打个大的。”郭念淑把点心在手里揉着,又叫起来:“父亲父亲,玉门关。”
凤鸾终于忍不住,长长的叹一口气,招手让念姐儿过来,抚着她头对长辈们:“朴哥上封信里说玉门关,可怜念姐儿记得呢。”
又扫长平一眼,长平更陪笑。这春风不度玉门关的诗,是长平慢慢教念姐儿念的。
一直沉默的郭老爷子虽然不舍,也大度地道:“既然要见,送去给他见吧。”郭夫人早就想说,公公不开口,她怕让他伤心不敢说,见郭老爷子答应,郭夫人含蓄地道:“去也好,念姐儿,可不是朴哥回来有的。”
凤鸾红了面庞,郭老爷子眼睛一亮,郭有银笑出声来,和郭夫人三个人一起,把垂头涨红面庞的凤鸾看几看,他们都想起来郭朴和凤鸾成亲没呆多少天,有的念姐儿。
房里气氛大变,郭老爷子由不愿意曾孙女儿离开,变成催促长平:“信里可说去住多少日子?”长平双手捧上信,欠身子笑:“并没有说日子,但想来去一回,总得住上一段时间。”
“是一个月还是两个月?”郭老爷子急切地问,长平在军中呆过,再陪笑道:“就休整也不过三个月半年,这中间能留出日子的空儿,不会超过一个月。”
见家里人俱有失望之色,长平停一停再进言:“少夫人要早早的去,算好日子,兴许能多呆几天。”
郭老爷子马上道:“快写信,和他约日子我们去。”他的敏捷,看上去不似一个老人。念姐儿听不懂,被曾祖父话中欢快感染,“啊啊啊”地叫着,把点心揉到母亲身上去。
一件半新的石榴红雨丝锦,马上变成泥污塘。
凤鸾给女儿擦手,委婉地道:“祖父,念姐儿还小,出去要病了,可怎么好?”她左右为难,初听到抱着女儿插翅飞去才好,再一看小念淑如小小玉蕊,平时在家都少往外面抱,何况是去那么远。
有人回:“亲家老爷,亲家奶奶来了。”顾氏和周士元在凤鸾产后还回家住,不让凤鸾抱念姐儿出来,就天天来看。
郭念淑又见到熟人,得意地扎着双手扑过来,手扯住顾氏的衣角,回身指长平叫得欢快:“父亲,”
顾氏抱着她真喜欢:“我们小小年纪,就知道父亲写信来。”长平嘻嘻一笑,每回念信都是他,大姑娘虽然小,也能记住。
多了亲家两人,来商议去看郭朴的事。要不带小念淑去,郭朴信中指明要见她;要是带小念淑去,又怕孩子小路上颠覆。
最后终于拍板定下来,郭有银和周士元陪着凤鸾母女前去,顾氏搬来郭家来,帮着照看。一定下来,郭老爷子马上道:“孙媳妇,你早早的去,关内日子还行,多带钱去住下来,不要委屈念姐儿,不要委屈你,”
他笑得花白胡子抖动,再对儿子道:“那里有两家生意人咱们还认识,这么久不走动,正好去看看。”
又转向凤鸾,苦口婆心道:“你多住日子,等到好了再回来。”任是谁听到,都明白这话是等到有了再回来。
凤鸾心底里百转千回,见女儿娇嫩,实在为她担心。
几时去,又成了一个大问题。这么小的孩子走远路,大人们实在不放心。可郭朴要看,还在凤鸾要再生孙子,同样是件大事情。
没过几天亲戚们知道,郭有铮来找郭夫人,点头带哈腰:“总是受大嫂照顾,朴哥总争气,弄得我们没什么报答的。侄媳妇去探望,路上多几个人总比少几个人好,我把铺子交给您弟妹,算我一个,我陪着走一回。”
郭夫人嫁过来这么多年,难得对郭有铮满意一回。这话一传出来,又有十几个亲戚要去。这十几个人里,有些是要去从军。原先要去,被郭朴受伤全吓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