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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没有去见他们,”滕思明就事论事的说一句,郭朴学女人一样的撇撇嘴,再说下一个师兄,自己先忍俊不禁:“国子学里我那个博士师兄,据说三年五年见不到人,指望他提拔我什么?”
滕思明更乐,乐得肩头抽动身上战甲上甲片抖动。虽然乐,他说话慎重,乐完了才低声道:“人家是皇亲,从小生下来有一份钱粮,领个国子学的闲职不用去,牵一匹马执一卷书到处游山玩水,哪像我们,还要雪地里苦。”
郭朴怪叫,嗓音也不高:“牵一匹马执一卷书?你太抬举他了!”滕思明又嘿嘿:“怎么了?”郭朴嘻笑凑到他耳边:“他是牵一头驴,没事儿冲雪冲水冲风,也不是执一卷书,是执一壶酒,一不小心驴背上摔下来,摔个仰八叉。”
“这可是你正牌师兄,你就背地里这么说他?”滕思明打趣他,郭朴欠着身子头伸着,口中热气喷在滕思明耳朵上,窃笑道:“不先说说以后要吃亏,这些全什么人?皇亲,侍郎家公子,还有侯世子,我不早说,以后只有听他们说话的。”
郭朴心里其实很在乎,这和古代在乎出身有关。好在他大病后感悟颇多,对出身论看得又轻些,但是师兄们看不看轻出身,郭朴全然不知道。
他只是语气上故作轻松:“说不定回京,人家根本就不在乎我。”滕思明微微一笑:“不会的,”又调侃郭朴:“那你去对大帅说,就说你出身不好,难见师兄?”
郭朴耸耸肩膀:“我不方便问,兄弟一场,你代我去和大帅说。”滕思明瞪眼睛:“你嫌我还不够眼红。”
两个人哈哈一乐,见前路偏得有些远,这才打马回归队伍中。
回来路也有半个月,又雪地深陷马蹄难走。但是战捷回归,又有兄弟说说笑笑,这一程很是欢笑。
走上十天左右,有游骑送来书信调令。廖大帅是口令,命郭朴速速回去。又有孙季辅的信,郑克家的信和家信。
这是晚上扎营歇下,郭朴想一想,先拆开郑克家的信。郑克家的信让他忍俊不禁,信上字句间可以想像出郑克家的愁眉苦脸。
“少夫人暗许商人赵安甫,遵公子命、行守护职不敢怠慢。谣言隔省大水,赵高价购陈粮,周家随行之。”郭朴哈哈大笑,再往下看:“赵浮财亏去一半,夏收后陈粮价贱,年后更亏无底裤。少夫人,”
在这里重重的打上一个黑墨浓浓的黑点子,郭朴嗤笑不止,见后面是:“谨慎也亏一半,寻数生意暗送周家,度日可以支撑。谣言之人避祸在外,赵奔走在省诉讼,幸孙将军出力,他无奈何。
克家唯惧,公子归来日,少夫人算账时!”
郭朴笑得面上风云变色,一个人伏在案上笑了半天,再来看孙季辅的信,倒没有什么,就是说他装着发现凤鸾又许赵家,孙夫人林氏去发了一通脾气:“现大安好,还是无赖使唤人。”再道:“已接娘娘密信,明秋返京,军中邸报常看,弟几时回?”
郭朴笑得手抖动着把有贵妃娘娘字样的信放在烛火上烧去,再看家信,是母亲回来后写的:“孙将军强娶的事儿,是满省皆知。因为离得远,说闲话的人都不知道是凤鸾。你这事办错了,你再不回来,我要去接她。”
回过这几封信已经是深夜,郭朴揉揉面庞和眼睛,伸个懒腰去睡觉。
又行数日,有人前行来接:“奉大帅命,接定远将军郭朴。”郭朴和滕思明一笑,这一仗郭朴是主将,滕思明是副手。
大雪漫漫中见军营不远,郭朴号令下去:“重整盔甲,去见大帅!”大家就地休息一会儿,散去路上劳顿,人重新抖擞,马重新精神,队伍往看着不远,其实走起路来至少在一个时辰的军营去。
又行半个时辰,军中号炮声响。郭朴微笑驻马,见号炮过后出来不少人。旗帜打得人人都有,何文忠、杨英等人都在,就是虞临栖也在其中。
汤琛为首代廖大帅出迎,郭朴不敢怠慢,忙滚鞍落马拜倒,汤琛扶起来他,大家哈哈大笑简单说几句,簇拥着郭朴一行人进军营。
军营中有一双阴郁的眼睛盯着郭朴,这是天天抱屈说郭朴捡了他的好事儿的那一位,魏恭明将军。
郭朴满面春风,被人拥着往大帅大帐去,魏恭明心里更如油煎。朝中有人好作官,军中有人好打仗。摊上好仗,不让去打也没办法。
魏恭明难过的是他先打了半年,多少消耗一些兵力,郭朴上去了!他也知道后面的仗一样不好打,他也知道郭朴有自身能力,可是这事儿摊谁身上,他会不生气?
除非是对廖大帅绝对忠心和佩服的人,他服从调度不会生气。魏恭明也是京里人,宁王殿下见虞临栖的一番话,可以看出来殿下也是充分有阶级之分的人。
宁王麾下大多是出身好的人,他对郭朴加之青眼,是由虞临栖举荐。虞临栖举荐郭朴,是廖大帅当众说郭朴是他弟子,遵宁王命,虞临栖才接近郭朴。后来发现郭朴身上总整洁,又爱官。两个人接触下来,虞临栖对郭朴十分倾心结纳。
郭朴将军,是有自己的两把刷子,不是无能之辈。
而魏恭明将军,不管郭朴的几把刷子。他血红着眼睛瞪着郭朴离去的身影,他只想到自己吃了亏,他只想到他从京里来,是混个军功回去就升官。军中升过京里升,就是宁王殿下的一个好心腹。
廖大帅精明的粉碎了这一切,起因是王孙玄将军之死。王将军死去,在廖易直和恨他的郭朴心里,有个名称叫死得其所。
死得很值。
大帐中,廖大帅单独会见郭朴,大帅坐在书案后,给郭朴一个座儿在右侧,听郭朴在说话。
“……。就是这样,他逼走我的妻子。”郭朴说得很是沉稳,可廖大帅还是怜惜地看他一眼。郭朴回到军中就沉着个脸,问过他有无心事也不说,却原来是这样。
廖大帅虽然怜惜,也尖锐地指出:“你要没有手段,就拿虞临栖没有办法。逼走你妻子,算夺妻之恨。但这是在军中要有法度,将军们胡乱打架没有名堂,说一句闹着玩儿可以不处置。但你说出来夺妻之恨揍他,他就是承认我也要处置你,这是私仇不能带到公事上来!”
这一切和郭朴想的一样,郭朴只所以说出来,一个是和廖大帅说过寻求他的帮助和见解,一个是声明一下政见咄咄,逼到眼前。
虞临栖一定要把凤鸾逼走,就是他一定要再拉拢郭朴。拉拢郭朴的原因,与廖大帅不无关系。
这是郭朴必定要对廖易直说的事。
廖易直名为易直,其实肚子里弯弯只比人多,不比人少。他皱着脸:“你们的私仇,要那个混蛋,什么邱肯死咬不放,这官司到京里打还好办一些。可为你的前程想,你现在只能私下里寻他揍一顿,不能把官司摆在面上打。撕破脸打官司,就把宁王扯出来,把宁王扯出来也只是扑风捉影,你小子又能有什么好儿?”
他目光如炬放在郭朴面上,语重心长地道:“小子,你大难过去,前程如锦,不要因小失大。”无事打官司把皇子们扯出来,宫中就结下仇怨。
郭朴双手扶膝坐直,肃然回道:“我大难之时,蒙大帅和兄弟们不离不弃,我不因小失大!”廖易直微微一笑:“这事情揭出来,对你没个什么好儿,你晓事,我很放心。”
他语气转为淡然:“要知道魏恭明将军还在受调查,你打这一年多的仗,他往京中屡屡去了几封信声明他冤枉。京里行文到我这里,我说好,他哪一封信说冤枉,就先从这信里的冤枉调查起。京里让我送他回京,我挡下来。王将军死在这里,就在原地查才清楚。
本来他无事儿,只是和王孙玄将军走得近,他要是知趣不申辩,又不是死罪,早就清白了。他是来混军功的,我也不会不给。现在他申辩,说出来无数理由,我能不重视?他说一条理由我让人查一条,查来查去一年多了,原来的事儿都还没开始查。小子,你知趣些,不要学他!”
郭朴正要笑,廖易直瞪瞪眼:“严肃,笑什么!就是杨英也还在查,不过前方军情紧急,我不得不调他去,让他混点儿钱用用,补一补三天两天审查耗费的精力。”
魏恭明将军自从回来原地不动,一仗没有,他到现在还在申辩。将军不打仗,凭什么会升官!
跟着主将升,主将提拔的永远是自己亲信的人。他这个申辩的将军,一年多只干处处喊冤的事了。
郭朴微笑,这就是他的一面好镜子。到京里告虞临栖,宁王殿下也会这样来对付郭朴,兵权卸下,慢慢打官司吧。
牵扯到皇子身上,还手握兵权?皇子代表皇家的威严,京里扯动皇子,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