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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这可保不大准的事情,”林氏落落寡欢,难掩眉间愁容。管事娘子趁机献殷勤:“男人的心靠不住,可银子是靠得住。上次我和夫人说的事儿,私下里起一个铺子,这码头上水陆百货都有,不到一年两年,城里的房子也能看上几间,就不愿再烦心做生意,收几个租钱也是好的。等到升官要走时一卖,有银子在手永远腰杆子硬。再生一儿半女的,嫁妆不愁私房不愁多好。娶到媳妇在家里,夫人手里有钱,她自然高看你一眼,”
管事娘子说得自己嘴笑得合不拢:“我说夫人,我是一片好心为您,您可不要错当我打什么主意。”
林氏毫不掩饰自己有心事,当着她唉声道:“好是好,只是将军不答应。”岂止是不答应,还要剁人手。
可那个周氏,不就是自己有生意,自己丈夫还帮着办货。林氏气得身子忽然发抖,落泪道:“这真是没活路了!”
管事娘子来几次,只是寻不到鸡蛋上的缝。林氏今天哭,管事娘子心里乐开花。装着诧异:“好生生您哭为何?”再恭维道:“您是这城里唯一有体面的,先我们眼里没见识,以为县太爷娘子是最大的一个,自从您来了,把她压得没处儿去。我的夫人,你伤的什么心?”
她能说会道,扑哧一笑道:“学里有个孩子念书,我从旁边过听到一句春愁,敢是您无事发春愁。”再自己美滋滋道:“我今天也斯文一回。”
林氏哪里懂什么春愁不春愁,她也不识字,觉得自己到处有愁。又不好对人说,又忍不住不说,只把一些话说出来:“怪我乱收东西,所以你今次来带的东西,尽数拿回去吧。你听听,我拿一样子,他要剁我的手呢。”
管事娘子越发笑起来,把自己带的东西推一推道:“这全是家里用得着,又不值钱我才送。知道孙大人是个清官儿,就是清官儿,夫人们也不和人走动。”她故意道:“敢是嫌我们这等生意人家没体面,是我的不是,以后我少来几回,多请夫人去我们铺子里坐坐。”
林氏听着这和软儿的话,要给她笑容:“你多了心,并没有你的事儿,你不来和我坐,我越发没个人来往。”
“有句私情话儿告诉夫人不得,”管事娘子对两边丫头看看,笑道:“街上听来的笑话,学给夫人听,只是小姑娘们听不得。”
丫头红着脸退下,以为是妇人们说的话。房中再无闲人时,管事娘子悄悄地道:“今天和我们曹家争的那个郭家,夫人您知道吗?是个将军。”她手指灵巧地翘起大拇指道:“宁远将军,好大的五品官儿。”
再把大拇指放下,翘起小拇指来,管事娘子鄙视地道:“他就是个心眼儿花花,抛弃老婆的人。”
“啊?”林氏听到将军抛弃老婆,大惊失色好似在说自己。她身子往前来紧张兮兮:“怎么回事?”
管事娘子眼里闪烁着光芒,悄声悄语说起来:“他前年病得不行,怕没老婆,重金娶到我们家的姑娘,我当时就觉得奇怪,一个病人,左不过有个服侍的人就行,还一定要如花似玉的富家姑娘。我们三房里姑娘可是出挑人,他不满意,花钱又娶本省汪家的娇女儿,也是生得好。这还不足够吗?又有他同城的一个小生意人女儿,姓什么来者不记得。啧,三个女儿伴一个病人,您想啊,还不知足吗?”
她在这里停下歇一口气,林氏急得不行只是催:“后来怎样,抛弃了是吗?”管事娘子这一会儿是真的为曹氏心酸:“可怜我们姑娘,先是争宠不过被寻到过失,听说沉猪笼。”
林氏吓得叫了一声,身子瘫软在椅子上。丫头们伸头看见无事,又自在外面坐着看春意。管事娘子抹泪水,她原本是寻机劝林氏入股,现在说得她自己心酸上来:“天下的男人,初成亲的时候甜如蜜,再就是冷水,还觉得能解渴。再就是那小河小沟里的水,恨不得倾洒才好。”
林氏脱口道:“对!”孙季辅那样子,活似不能再见自己。
“所以手里有几个钱傍身最好,这房里三几个争宠的事儿,一人得意几个伤心。夫人说将军使性子,依我来看不过是将军说一说。他当官的人,难道当着人不说上几句?似我家丈夫,吵起来恨不能我去死,到外面累了饿了回来,就有几句好话听。”管事娘子及时从曹氏伤心中走出来,回到她的正题上,劝林氏道:“当官和我们做生意一样,也遇到几般人,官当得不好,回家来见您手里有私房,能不感激夫人您?”
林氏被说动得好几分,要是夫妻相得,她肯定听孙季辅的,现在外面水灵灵的人眼看逼到鼻子尖来,林氏觉得应该为自己作个打算。
和管事娘子约好,过上几天去她铺子里看看,管事娘子还是留下东西才走,嘻笑道:“这点儿东西不算罪名,是我私人孝敬的还不行。”
林氏送她到二门,回来让丫头把东西收拾好了,见天色黑下来,准备晚饭又心里七下八下,怕孙季辅不回来。
孙季辅也有不回来的时候,林氏一一回想伤心泣下,可见全是去水灵灵那里了。要没有几回温存,怎么会银子钱也给,还帮着做生意?
乱想中孙季辅大步回来,进房就不悦:“天黑了也不掌灯,你就是要睡,这也不是时候。妇人懒惰最要不得,我的晚饭哪里用?”
林氏要一个人闷坐,丫头们没掌灯。见孙季辅这样说,赶快取灯来,林氏说不出来是欢喜还是更忧愁,让人取晚饭来,夫妻放倒桌子吃饭,闲话几句早早睡下来。
“这打过春人犯懒,只是想睡。”孙季辅上床就解夫人衣服,把白天他的气话全忘了,伸手抚弄林氏肌肤,调笑道:“同你早睡,免得你白天只是睡,来个人看着茶不茶饭不饭的,不像样子。”
林氏倚在他臂弯中,肌肤可以感受到孙季辅的心思还在这里,她娇嗔道:“我不好,你还有别人。”
“在哪里,你给我寻一个不成?”孙季辅以为妻子无意发娇嗔,按着她亲热过,正要睡时,林氏轻推他:“你要喜欢上别人,别瞒着我。你不让我收东西,不值钱的东西也怕影响你的官声,你外面私下有人,名不正言不顺的,可算什么?”
孙季辅骂道:“胡扯!”再来两个字:“睡觉!”他倒头就呼呼入睡,林氏睡不着,出一会儿神又看一回丈夫。才欢好过,心里难以相信丈夫变心,林氏朦胧着想明天再接着问,就听到外面有人急步来回话。
打断孙将军美梦的人是林俊,林俊在外面小声喊:“姑父,姑父,出事了。”林氏压根儿没睡着,她先醒来,孙季辅一跃而起,还是小衣在身上问:“什么事?”
“郭家和曹家放回去的人又打起来,还祸及到别的铺子。”林俊说过,孙季辅狠骂了一声:“老子天天管这种治安,这街上衙役全死光了!”骂着穿衣服,林氏起来帮忙,穿靴子的时候孙季辅想起来,隔窗问林俊:“周家的铺子也在其中?”
林俊回道:“不知道。”孙季辅哼了一声:“你带几个人去问问,看铺子里今夜歇什么人,可有女眷们在。”
取过自己宝剑,边走边系着出去。春夜风本不凉,冲开门的那一点儿风,还是把林氏全身都凉透。
周家,还有没有女眷在?林氏失魂落魄回到床上坐着,床上犹有夫妻缠绵后的余味儿,让林氏更为伤心。
孙季辅带着人出门,他在城里兵不多,只有一百来人。见几条街子上空都灯火通明,不是火把过多就是起火。
到了地方见人真不少,多于一百来个人,个个手里有家伙。这是曹家的地盘,曹家的人占上三分之二。
士兵们喝斥着,郑克家披衣匆匆而来,显见得床上才起来,奔到黑着脸的孙季辅面前解释:“我们在这里哪敢动手,是曹家半夜砸开几个伙计的门,可见是先瞄好的……”
正说着,曹家的几个管事来了五个,五张嘴比郑克家一个人声音响,五双眼睛不怀好意瞅着郑克家。
有孙将军在,郑克家才不怕,他腰一叉,大声道:“咱们上衙门打官司。”又有脚步声过来,伴着几声怒吼:“不许再打,本城谢捕快到!”
孙季辅当时就骂:“快比老子还威风!”高喝一声:“人来,这街上凡不是我们的人,统统抓起来!”
士兵们人虽然不多,却一个个英武有序。衙役们人也不多,有二十多个,见士兵们分去抓人以后余下人少,可以抖抖威风,他们拎着刀拒捕。
今天晚上真热闹,孙将军的人不仅抓别人,还打捕快!
没睡好的孙将军一肚子不是好气,见谢捕头过来质问:“将军,您管本城治安,夜里闹得这么大动静,我们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