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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去告诉她,”七巧给了他一句,管事的借此闭嘴,和七巧拿过钱,去郭老爷子的铺子买过东西,送去客栈。
又过了两天,郭夫人从门前过,进来看汪氏,问她:“山西大水可曾听到?”汪氏忙道:“听到了,正在想,邱大人一定又要咱们出银子,给他装面子,银子却是咱们出,母亲,这么多间铺子,一间出十两凑成一个数也罢。”
“这样也好,免得一出一大笔的让人不舒服,”郭夫人说过,汪氏急忙喊七巧:“取十两银子来,算是咱们铺子上的。”
七巧回道:“少夫人的钱,已经支用不动。”汪氏故意急着:“讨打的丫头,怎么就没了钱?”七巧算给汪氏听:“往日铺子用的流水是家里取,周氏少夫人当家,一次不让领,少夫人用您的钱垫出来,已经精光。”
郭夫人听着奇怪:“这是什么话,怎么凤鸾不给?”七巧转向郭夫人,不无委屈地道:“周氏少夫人说她要核实。”再添上一句:“她核的是什么,奴婢不知道。”
“多嘴!”汪氏骂退七巧,亲自来回郭夫人:“母亲,这帐是这样的,我对妹妹说过两回,妹妹说以后自己出,正要回母亲,以后全铺子上出如何?”
郭夫人当然不肯答应,一笑道:“你受委屈了,我来同她说。”见天色还早,郭夫人有事出去,七巧问汪氏:“只怕白说,夫人近来很是向着周氏少夫人。”
“她哪里是向着她,她是向着她儿子。”汪氏冷冷一笑:“不会白说,周氏以后自己管家能拿住谁,过两天再瞧动静。”
七巧吐舌头道:“这一家子人,个个都不客气。”汪氏悠着帕子又有笑脸儿,悠然道:“所以咱们自己手里有钱最要紧。母亲防着我,当我看不出来。铺子上的花销,从家里走,分明是她不放心我。”
“这有什么,咱们也能弄到钱。”七巧是最知道底细的人,她这样说,汪氏好笑:“去吧,再去一回,住王记客栈里的客人要送表礼尺头,你去办。”
七巧出来,一样自己出银子,这一次是在郭家别的房头买了四色表礼,手捧着装着去客栈,路上不住回头看没有人。
人流来来往往中没有别人,七巧骂道:“桂枝小蹄子这一次不在,上次怎么会险些碰到她!”经过邱掌柜铺子,见开半边门,故意道:“你店里又进什么好的不让人看?”
装着买东西进来,柜台上放下手中四色表礼,她转身往外面看有没有熟识的人,伙计面对柜台外面,手快地柜台下面取出两个尺头,把七巧的换下来。
好的尺头换成一般的,七巧手捧着出来,自己端详着:“这样子就不错。”这一次不用喊管事的,自己往客栈里送人。
来安从邱掌柜铺子门前过,他百思不得其解,明明换下来她的东西,怎么她还不知道?桂枝让自己盯的这梢,真不好盯。
再一拍脑袋,对了,还要盯客人呢。他小步追上七巧,在后面看她腰身,看她屁股微扭,自语道:“就是这丑八怪害姑奶奶,真是丑,没男人要!”
俏丽的七巧没听到,听到也当来安自说自话。在客栈前喊小二:“郭家汪氏少夫人送天字五号房的客人。”
小二把表礼抱进去,七巧轻轻松松空手往家里回。来安和她擦身而过,是往周家去报信。
“天字五号房的客人?”施七嫂皱眉,止住要出去拜客的周忠:“忠伯,你也要带个伙计,总是你去拜客,我怕郭家迟早会想到姑奶奶身上。”
周忠笑呵呵:“我早有话对,我说闲不住,为别人经济混点儿闲钱花。喏喏,七嫂,你要雇我,我也来呀。”
“我还是犹豫,邱记的客人咱们争一争也罢,这郭家的客人,还是不争的好。”施七嫂对着手边一堆丝线叹气:“咱们总是买郭家的货来卖,就收拾也不过略动动,几时才能真正有自己的生意。”
周忠还是喜欢:“这样也存了有两千两的钱,再来上一笔,只怕又要翻上一翻。七嫂,你是个内行人。”
在别人眼里一样的丝,施七嫂都能分出三几等来卖。一样价钱收回来,不等的钱卖出去。来安在旁边还没有走,施七嫂对他道:“依我说,还是盯着邱记掌柜的好,汪氏少夫人我认识,她现在也是先拿郭家的货来补充,这不是她的为人。”
周忠揣摩这话意:“七嫂的意思是?”施七嫂坚定地道:“她肯定会打人的主意,来安,你以后只盯着邱记掌柜,他去哪里你去哪里。”
来安笑嘻嘻:“他要是去茶馆喝茶呢?”施七嫂对周忠道:“给他钱,也去喝茶!”顾氏走过来喊来安:“后天多买菜,凤鸾要回来。”
顾氏现在一说女儿就满面是笑:“我让丫头对她说不必回得太勤,这不是在管家,她说后天要回来,依我看,现在没有一个人拿她有办法。”
这满是宠溺的声调说过,顾氏厨房下去做晚饭。
晚风轻送凉爽,郭夫人和汪氏此时回家中。大门上问一句:“今天家里有什么事儿?”凤鸾初管家,虽然有郭朴在旁边,郭夫人习惯性的问上一句。
门上人因为郭夫人问,打听得清楚:“前几天打架的陈婆子,又和人打起来。”汪氏忍住笑正要劝解上两句,郭夫人径直走进去。
郭朴门上竹帘子卷起,郭夫人知道里面有别人。走到门槛内,听里面有一个婆子惭愧的声音:“我一和人说话不对,手中要是有扫帚就打上去,等打起来,才想到少夫人说以后不要再打的话,少夫人,您再容我这一回,容我再想想。”
汪氏差一点儿咬到舌头,见郭夫人迈步进去,才想到要跟进去。凤鸾在郭朴床沿儿上坐着,陈婆子跪在地上,凤鸾对郭夫人见礼:“母亲,”对汪氏和气一笑:“姐姐回来了。”
今天汪氏发觉凤鸾的不一样,她鼻子眼睛没有变,却灿如莲花玉盈洁润,她只是稀罕没有看出来原因,郭夫人看出来凤鸾气宇平和,眉眼儿间舒展大方的气度出来。
她扶起凤鸾,送到床沿儿让她坐下,对儿子笑一笑,再喊凤鸾:“你处置你的事,我们不打扰你。”
陈婆子见到郭夫人,本来是有些害怕,见她说不管,又满怀希冀地只看凤鸾。
汪氏留了心,要看凤鸾如此处置,难道还是那一句:“你以后不要打架。”烛光流转在凤鸾娇美的面庞上,她果然是笑涡微现,说出来这一句:“以后不要再打,下去吧。”
陈婆子叩头:“奴婢回去好好想想,下次一定不打架。”她出去没两步,管金银库的罗管事来回话:“上次醉酒的冯婆子又吃多了。”
郭夫人面色微变,汪氏和她说过话,知道郭夫人最不喜欢人当班吃酒,汪氏暗暗跌嘴骂冯婆婆子寻事不看时候。
给她二两银子,让她在凤鸾管家的时候闹几件小事,损损凤鸾的威望,没有让她撞到郭夫人手里。
凤鸾还是和气问话:“几时吃醉的酒?”罗妈妈踌躇一下,如实说出来:“她下午当班吃醉了酒,把两件金银盏子发错,自己想到又追回来,我怕她不醒酒冲撞少夫人,关她空屋子里睡了一觉才来回。”
郭夫人笑起来:“老罗,你如实地回。”罗妈妈道:“是,我见夫人进家,过来回这事。”郭夫人道:“以后很不必这样,有事当时只管回少夫人,凤鸾,”她含笑喊上一声,凤鸾还不明白,应道:“嗯?”
“老罗是我的陪嫁丫头,你有事不明白,可以问她。”郭夫人说过,凤鸾明白过来,罗妈妈是故意等到郭夫人到家才来回。
这是为什么,是不相信自己。凤鸾没有放在心上,也没有觉得罗妈妈的三角眼更顺眼,她不紧不慢地道:“带她进来。”
汪氏等着看。
冯婆子进来,身上已经没有酒气,换的是干净衣服,干净清爽的进来。见郭夫人也在,她觉得自己机会来了,扑在凤鸾膝前快要哭出来:“我该死,是我家里小女儿闲着,我心里一时烦,就多了口酒。”
凤鸾笑容不改:“你小女儿没差事?”汪氏险些没有笑出来,正在笑话凤鸾是不是要给她差事,见冯婆子说过,凤鸾果然道:“那给她差事,你说她没饭吃,让她……”
冯婆子赶快道谢:“多谢少夫人。”凤鸾接下来道:“端午节过了,中秋节还有,还有过年,厨房上洗菜洗米缺人,你带着她,一起去厨房上吧。”
“啊?!少夫人,这可使不得!”冯婆子惊呆住,半边身子一歪,坐倒在地上。罗妈妈忍住笑喝斥她:“少夫人说话,还能有假!”
伸手去扯她:“去把金银库上的差使交卸,到厨房上去洗菜洗米。”冯婆子白白净净的两只手在地上攀扯着要留下,地上光滑无一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