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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的挤出话:“你是个好人。”
长平心头腾地闪过来安,挤着眼睛道:“喊声好哥哥。”兰枝脸色一变,用力啐了他一口,格格笑着转身进去。
在房门外凤鸾却步,手中没有钥匙。要找长平来,又怕吓到曹氏;不找长平来……桂枝冒冒失失地上来,双手用力一推,锁“啪”地落到地上,门应手而开。
“哈哈,原来是这样,”院子里的笑声传到外面,躲在隐蔽处的长平微微一笑,公子办事情,几时不顺当过。
曹氏还伏在墙角,姿势一变也没有变。主仆三人七手八脚给她松绑,曹氏痛苦地道:“是凤鸾吗?”
“是我,咦,你怎么知道是我?”凤鸾正对着曹氏手上绳痕惊心,苍白无血色的手腕上,暗红色深深的绳痕丑陋吓人。
曹氏没有说话,这几天里对自己轻手轻脚的,只有凤鸾一个人。“你可以走吗?”凤鸾好听的嗓音不大,几乎穿透曹氏的耳膜。她猛抬头,沾泥带灰的发丝甩中凤鸾面颊,失神无助的双眼焕发出神采:“你说什么?”
她这样子好似吃人,兰枝插上话:“少夫人特意来救您,您要是能走,别再耽搁了。”话音未落,曹氏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竟然站了起来。
凤鸾先吃一惊往后差一点摔倒,再掩口轻笑几声:“你能走?”曹氏来了精神,简直精神不亚常人,肮脏的面上泪水划出两道雪白,重重跪下:“我以后天天给你烧香。”
静夜里膝盖的碰撞声,又似惊雷打动人心,凤鸾伏身扶起她,从袖子里取出吃的:“路上吃吧,这里不能久呆。”
桂枝送上一个包袱,不大,凤鸾道:“这里有你的几件衣服,还有你的几件金首饰。”她笑得好吃偷吃了什么的猫:“是丫头们夜里偷进去拿的。”
曹氏接过包袱,给兰枝跪下,再给桂枝跪下。丫头们来扶她,都叮嘱道:“你快走。”四个人真情流露,四双眼睛舍不得分开。
以前,凤鸾和曹氏还没有这么好过。
最不喜欢郭家的兰枝说了一句公道话:“曹氏少夫人,是你对不起公子。”曹氏心中有恨,又只能苦笑:“你说得是。”
接下来的一句话,让曹氏不能相信,凤鸾柔声细语道:“是公子让放你走。”曹氏身子摇晃几下,月光从她面上扫过,这一刻,有痛恨、有鄙夷、有后悔,有……。
一个人的面上出现这么多复杂的情感,看得凤鸾说不出话,兰枝不敢说话,桂枝呆若木鸡。
情感掠过,最后是泪流满面,曹氏哆嗦着道:“请转告他,我以前恨他,以后我不再恨了!”凤鸾小心翼翼道:“是,我会传话给他。”凤鸾也真心说了一句:“说真心话,是你对不起他。”
曹氏流泪道:“妹妹,我对他无情无爱,哪里来的对不起。要对不起,是我的家人对不起我,是我的家人!”
“梆梆梆!”三声打更惊醒几个,“快走吧!”善良的主仆三人齐声道。曹氏心一横:“如有来生,我愿给你当牛作马!”不顾体弱大步急奔出去。
凤鸾追出来:“这夜半,你可有去处?”曹氏回眸一笑,见月下凤鸾容貌流丽,吐出来一句话:“可去我家。”
“不了,我有去处。”曹氏到这个时候重又想起心头一件事,返身凤鸾脚旁跪下,仰起她以前骄傲清冷的面庞:“妹妹,再求你一件事。我的两个丫头自幼随我长大,我不听她们的,没有及时斩断情根,五表弟,发配远方,我,要没有妹妹,险些没命。”
她不谢郭朴,明摆着这事是凤鸾的人情。
凤鸾忙不迭地答应,又万分抱愧:“我只想着你,把她们忘了。你放心,我尽力尽心,放她们去寻你。”
曹氏凄然泪落:“我一个人去寻五表弟,一路艰难困苦,妹妹,让她们在这里吃一碗饭,你是个善性子的人,必定不亏待她们。有朝一日,我必来寻她们。”
兰枝和桂枝深深的感动,要说她们只是小门小房里怕死人才救曹氏,现在就是深深地被感动。丫头们晶亮亮的眼睛帮忙恳求地看着凤鸾,凤鸾认认真真的答应:“她们愿意留下,我收留她们!要是去寻你,我资助盘缠!”
春夜月光如水般纯净,说出这般话的凤鸾忽然想起,她敢这样说,全赖自己有一份生意!有一份活钱!
凤鸾说的不是求公子收留她们,而是“我收留她们!”
曹氏凝视着凤鸾,最后一滴子晶莹的泪珠滚落时,她郑重地道:“你心地宅厚,汪氏不是你的对手。有一件你一定记住,有二心的人,一定会现形!”苦苦地一笑:“比如我!”
黑夜中纤细的身影奔出不见,长平才从暗角里走出来。回去路上,凤鸾又夸他:“你真能干!”
“是呀,真能干!”两个应声虫跟上。
长平谦虚地一笑,不防凤鸾又问:“公子以前,也是这样能干吧?”长平打开话匣子,眉飞色舞:“公子以前厉害着呢,我们第一天到军中,人人看不起,都说富家少爷不会打仗。我和临安一落单,就被几个当兵的欺负!那几天,没有人一个人理我们,哦,只有虞大人和公子好。”
一不小心说出虞临栖,长平沉默了。凤鸾又要问:“虞大人,成亲时来过?”长平不动声色的瞒过去:“前天来的滕将军,成亲时就没有来。”
当时滕为洵送了礼。
凤鸾不再问,脑子里想的郭朴以前如何如何威风回来。房门外长平站住脚,故作不经意地道:“奴才多几句嘴,这件事儿大家烂在肚子里。要是说出来,公子的名声受损。”
说郭朴积阴德的人,不会比说他戴上绿帽子不敢说话的人多。
郭朴在房中是他的老姿势,闭目宛似睡着。轻轻的脚步声响在床前停下,再有衣衫细碎响动,郭朴不用睁眼,也知道是凤鸾轻施一礼。
那柔和动听的嗓音响起:“公子,请受我一拜,再为曹氏姐姐拜你一拜,她说为你烧香祷告呢。”
凤鸾毫不脸红地把曹氏烧香的对象改成郭朴,见郭朴动也不动,再细声细气地道:“你总让我亲你,可你教过我非礼勿动,”
郭朴正在纳闷“非礼勿动”是这样解释?凤鸾娇羞满面:“你不欺负我,我愿意和你亲香。”郭朴还是不想睁眼,就没有接话。
他睡在那里有如石雕,却让凤鸾心存感激,心存感爱,却让凤鸾觉得比一切人都厉害都占据她的心。
瘦削的面颊泛着苍白,看在凤鸾眼中,不亚于一面上好玉壁。她轻轻凑近,轻轻亲了一口。一触后转身就走,走过红木多宝格,身后传来郭朴的声音:“凤鸾,你不要说感激我,是我感激你,你嫁给我,陪着我。”
凤鸾诧异地回过头,见郭朴还是刚才的样子,她以为自己听错,再一想满面喜欢,哪里是听错,分明就是公子在说话。
房中再没有脚步声,什么声音也没有。郭朴以为凤鸾悄步出去梳洗,同样心花怒放的他缓缓睁开眼,入目是凤鸾原地站着,喜不自胜的表情。
见郭朴醒了,她上来问得迫不及待:“真的吗?你真的这样想?”面对如花的笑靥,郭朴难忍自己的喜欢:“是的,我感激你。”
一声欢呼从房中传到房外,周氏凤鸾在今天晚上,从自己丈夫口中证实自己的价值。
长平和临安坐在外间黄花梨四出头官帽椅上,对着一大桶热水猜测少夫人几时出来梳洗。房中迟迟没有呼唤声,长平扫一眼沙漏起身:“快四更了,我去问问。”
他说的问问是走到门帘处倾耳听听,里面细细的不依声和低笑声。
红烛遍洒在大床上,郭朴正在扮演大灰狼,还是涎皮赖脸的大灰狼:“亲不亲,再亲一下放你去睡。”
“一天只亲一下,你不乖你欺负我,明天的那一下也不亲,”凤鸾双手放在玉色织金锻夹衣上,笑眯眯坐在一旁。
长平回到临安身边坐下,打一个哈欠揉揉眼睛,一句话也没有说。临安见他重打精神,知道还要等。久坐会困,他道:“热水都温了,我再去换一换。”
出来星光满天,照得杏花点点洒在青苔上。一个人大跑小跑着过来:“不好了不好了,”临安拦住他,嘴里听上去客气,人其实态度不客气:“九爷,什么事?”
“曹氏,她,跑了。”隔房的九爷大喘着气儿,手指着郭朴房里道:“我要去对朴哥说。”临安打断他的大呼小叫:“那还不去追?”
九爷迷乎:“哪里去追?”临安暗暗好笑,九爷是比十一房里的大爷二爷还糊涂的人。他和另一位糊涂爷抢着看守曹氏,是想年底下多落点儿公中的东西。至少祠堂里的事,算出了力。
“来,我对你说怎么追,”临安扯着他走,九爷挣回自己衣角,眼睛对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