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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因,而是寻汪氏,那么能干,肯定鼻子里一哼,治不好病不是白费钱。
曹氏少夫人和气大度,大度里总透着疏冷。只有周氏少夫人年纪最小,走南闯北的褚敬斋,也看出来凤鸾是亲切的,她待人真诚的由内而发。
有汪氏是个烦恼的想法,是凤鸾年纪太小,许多世事不明白,没碰过什么钉子。像汪氏这样的人,处处皆有,人数不少。
北风打着旋儿,带着零星雪花往内宅里去。兰枝高打门帘,凤鸾缩一缩头:“夜里还是冷。”步出红色门槛对丫头笑:“我去了,你们夜里盖暖些。”
两步外,长平提着灯笼陪笑,把凤鸾带去。袅娜身影行过汪氏窗前,汪氏也在烛下烦恼。她的烦恼,与凤鸾不同,她为凤鸾头痛,也更头痛亲戚们的难缠,管事们的油滑,伙计们的偷懒。
新管事上任三把火,烧不起来也白搭。郭朴和汪氏,都有烦恼,而不会把烦恼看成不能解决,只有凤鸾深放心底,她还不成熟。
半夜里河水冰更厚,几十里一望无际的冰天雪地。有碧叶上结冰碴子,水晶裹着油绿美不胜收。
曹氏的马车遥见城门,她巴巴地往外看,只有雪地带来黯然。空径寂无人处,落落数片碎冰。炽热炭火把腊梅的雪白面庞映得发红,她拿着火钳添火炭,带笑道:“公子还是体贴的,咱们这一路上,可没冻过。”
“休提他!”曹氏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纤细秀白的双手拢一拢身上翠色绣金线雪衣:“我只觉得冷。”
腊梅慢声细语地笑:“怎么能不提公子,您也嫁人了,没有朝打暮骂,另两位少夫人也算相亲。”
曹氏硬生生笑出来:“周氏是个孩子,汪氏是个刺儿头,看你这丫头说的,哪里有相亲。”把曹氏哄笑,腊梅再眨眨眼睛:“您也不大。”
“我呀,”曹氏抿着唇一笑,坐得累动一动身子,雪衣紧裹的腰身露出她丰腴的身段,鼓囊囊的胸脯没来由的春意盎然。
重新倚着板壁坐好,曹氏忽挑眉梢:“你说,我不在,汪氏和周氏会不会打一架?”腊梅毫不担心地发感慨:“咱们错过好戏。”
马车猛地一颠,曹氏惊呼一声,后面有人赶上来:“这里有个坑,结了冰雪白难看清。少夫人,惊到您。”
曹氏手抚着胸口,冷汗都要出来,她心里绮丽乱思,忽然来上一震,其实惊得不行。腊梅见到她脸色,知道自己还是没有打下曹氏的乱想头去。马车再动行过城门,腊梅眉头带愁,恳求地道:“要到家了,您……千万别问。”
“傻丫头,出嫁的姑奶奶难得回家,还能不问候家里人。”曹氏扑哧一笑,觉得发边花钿松动,手扶一扶,又陷入沉思。
那一年上已节,花灯辉煌下的一双手,扶住自己发边,那人低吟轻问:“表姐……。”
“少夫人,要到家了!”腊梅板起脸,千般计百般招无用,她对曹氏来上最后一手,腊梅生气了!
这一招还算有用,曹氏无奈地陪一个浅浅笑脸儿:“好丫头,我看你的脸色还不行。”腊梅急地跪下:“这是沉猪笼的罪名,您为自己身子想想,那汪氏少夫人眼睛不下灰星,她要是知觉,会放过去!”
雪梅本来笑着看,也过来跪下,眼睛里有了泪:“我们跟着您,不想有个好去处,只想着你平平安安过日子就行。”
曹氏略有震动,绮丽心思微打了一个转儿,在心底对自己道,一会儿再来看你,这一会儿,先把你深放心底里。再抬头,曹氏恢复她端丽的笑容:“得了,我有数。”
让两个丫头起来,曹氏黑漆漆的眸子里有了笑意,嘴角微弯看向远方。过了二条街,就是芦花巷,过了芦花巷,就是……芦花巷里回荡着笑声:“表姐,你来抓我。”
马车停下,曹氏打起精神醒过来,先吩咐道:“取镜子来。”四鸾飞天铜镜中,曹氏端详过自己,扣好衣领,轻抬下颔:“我要下车,去见我的家人。”
鞭炮声哗哗地放着,曹家也有几房,几房的人大多来到,曹三老爷拱手带笑:“啊同喜同喜,小女回门,有劳来见,里面待茶。”
曹氏由母亲冯氏陪着,来见卧病的曹老太爷。穿过重重的刻花鸟红廊,曹氏想到幼年时,同表弟程育康的玩耍,这个人,今天居然没来?
不仅他没有来,就是姑母也没有来。
老太爷的正房门出现在眼前,门帘没有打,药香扑面而来。门帘微动,先出来的是一只白晰的手,曹氏和母亲冯氏两个人对着看,都有憎恶在面上。
随着一声热切的招呼:“哟,姑奶奶回来了,快着些儿请进,别让风吹着。”这热烈话的主人,是一个弯弯细眉毛,黑黑眼眸的少妇。
她的年纪不过二十多岁,开了脸梳着妇人发髻,出现在这房里大呼小叫,这是曹老太爷卧病时纳的小,尤氏。
曹尤氏眼底闪着精明,第一眼把曹氏的穿戴先打量干净。见她是皮领子的大红刻丝雪衣,有一半淋得有些湿。一整套宝石的头面,下面镶的是赤金。人还是白净,人还是在家时的不冷不热,尤氏最恨她这不冷不热,玉珍姑奶奶见父母都是这样,见到尤氏这样也不奇怪。
“我的姑奶奶,这不是挺好,当初啧,寻死寻活的不要嫁。”尤氏口无遮拦说着,引出房中狠狠两个字:“住口!”
再就一通狠咳,伴着药香出来。曹氏挺直身子,伸手把堵住半边门的尤氏一推,冷若冰霜地道:“我来见老太爷。”
这一下子推的狠,尤氏没有想到平时冷淡不爱与人拌嘴的曹氏会这么狠,骤然不防身子撞上身后黑色硬木的高几,“砰”地摔在地上。
冯氏愣住,房中的丫头也愣住,尤氏摔得气还没顺过来,曹氏含笑顾视她的丫头:“怎么不扶,姨奶奶也来了两年,走路还是像风。”
丫头们呆呆傻傻来扶,曹氏一抬腿,踢中一个丫头的手,不紧不慢地对母亲冯氏道:“母亲,慢着些儿走。”
大家眼睁睁看着新回门的姑奶奶从尤氏姨奶奶身上迈过去,去见曹老太爷。尤氏气急败坏起身,正巧曹三老爷过来,张眼一看:“姨奶奶,您这是怎么了?”
“问你的好女儿,她敢打我!”尤氏恶狠狠地面庞逼近曹三老爷,同来的还有香风。曹三老爷眼中闪着寒光,人往后面退一步,扬着嗓门道:“姨奶奶,以后走路要小心,免得我们当晚辈的要担心。”
错开一步让开在正身前的尤氏,曹三老爷也来见老太爷。
沉重的紫檀木大床旁,铜香炉里喷出上好佛香,原本是想给这病人沉郁的房中添上一些香气,不想更添沉闷。
曹老太爷直愣着眸子,还透着白光精明相,也有油要枯灯要尽的样子。他嘴唇抖动着:“郭……家,”
“待我好,”恨老太爷怨老太爷的曹氏到此时,不得不说些安慰话,老太爷,只怕熬不过这个冬天。
“要……”曹老太爷又一个字要哆嗦半天,曹氏猜出他下面的话,亲情一扫而光,冷冷道:“郭家会有钱进来。”
明显的松气声从曹老太爷干瘪的喉咙里发出,这松气声让曹氏心更凉。祖父离去不远,只心心念着郭家的钱,曹家的生意。
“要……”曹老太爷又是这个字,曹氏冷若冰霜:“我会顾娘家。”曹三老爷走到女儿身后两步站定,和妻子冯氏交换一个无奈的眼神。玉珍,是强迫她嫁过去的。
“要……。”曹老太爷这个字还是在房中萦绕,曹氏再猜也不中,大家面面相觑不明白时,尤氏过来扑到曹老太爷身上痛哭:“老太爷,您是不是挂念是我,”
从曹三老爷开始,都恨不能把尤氏拎起来几个巴掌,大家正忍着,见曹老太爷胸口起伏,迸出来一句完整的话:“要生孩子!”
头一歪,曹老太爷晕了过去。“老太爷呀,您走得不是时候,我这肚子里可还没有呢,”尤氏抢天扑地哭起来,曹三老爷差一点儿气笑出来,听说过七十岁老翁生孩子的古记儿,可是真的没见过。
老太爷病了好几年,还能同房生孩子!
曹氏恨得牙咬得快格格作响,郭家那个人,他还能生孩子!下面的意思,曹氏完全能明白,她瞪着哭天抹泪的尤氏,我有那么不要脸么!
“老太爷呀,”尤氏抚着曹老太爷还在哭,曹氏恨到无处恨,慢慢过去,轻拍尤氏肩头唤道:“姨奶奶,”
尤氏泪眼婆娑回过头,不明白地道:“嗯?”曹氏轻轻地问她:“老太爷去了?”尤氏又大哭:“你一回头就气死了,被姑奶奶你气死的,出嫁前气一回,出嫁后,”
“啪!”一个重重的巴掌,打在尤氏面上,把尤氏打愣!她捂着脸站起来,不敢相信地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