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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到时关白会先以大纳言之位讨好于您,然后提出让夫人留在京城。”
“这个你放心,这样做能让夫人幸福,也是我的福气。
“哼,主公错了!这样做正人老狐狸彀中。等主公回来,老猴子又会提出,夫人想见公子长松丸。无论如何,他们也是母子,主公如何拒绝?如此一来,您就有两个儿子做了人质。”
“哦!哦?”
“接着,便是攻打小田原。秀吉奸猾至极,断不会像今川义元那般让您当先锋,反正这种征战胜局已定。他若要转封领地,或令您去大坂就任,都会让您进退两难。主公为了天下,就必须把天下拱手让给老猴子。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老夫要赶快回冈崎,着手训练一批到关键之时能派上用场的兵,因为我们必须马上出兵尾张!”作左正说着,侍女们端了饭菜过来,他翻翻白眼,起身,道:“茶屋,我还有些事去办,告辞了。”
茶屋以为家康会叫住作左卫门。可是,家康神色如常,淡淡道:“老头子要去?”接着,又对着作左的背影加了一句:“还是如此性急,莫要勉强!”
饭菜已经奉上,作左却起身就走,实是任性,家康竟也未留他。茶屋正琢磨着,只听家康叹道:“真希望每日不必这般辛苦。”
茶屋惊疑地转头看家康。主公真恼了?
茶屋正这样想,家康对彦左卫门笑道:“平助,你上了岁数,会跟作左一样吗?可要当心啊!”
“真令人高兴。”
“哦?”
“彦左时刻勉励自己,终生当如本多大人那般为人行事。”
“茶屋,听到了吗?”
“是。”
“我家怎的世世代代都有这般怪异之人?关白要是知了,定会震惊不已。家臣在主君面前太过放肆了。”
茶屋恭恭敬敬合掌致意,不发一言。
仍旧是麦饭,还有清澈见底的酱汤,一些酱菜之外,只一条小咸鱼干。
“饭时过了,饿了吧?别客气,随便用。”家康招呼道。
“是,小人先用了。”茶屋四郎次郎道,他突然回想起堺港商家的饭菜。堺港商家请人吃饭,其丰盛不下此处十倍!家康即将成为大纳言,还用这种饭菜,真是可与禅堂生活相比。茶屋以怀疑的眼光扫了二人一眼。彦左卫门自不消说,四十六岁的家康,已甚为满足地拿起了筷子。
据茶屋了解,在商家中,现在还坚持如此朴素生活,而且活得很充盈的,只有本阿弥光二光悦父子。光悦之母妙秀,乃莲如上人的忠实信徒,即使有人送她罕见的珍贵绢布,她也把它分成细细的小巾,分给出入的穷苦工匠的妻女,自己一丝不留。人或说她吝啬,或言她平和,她皆不言,只着棉布粗服。
家康与他们一样,在用度上精打细算,以备不时之需,一心为世人着想,若非如此,便不能这般爽朗。茶屋正想着,家康突然道:“茶屋,对于世人,要多些心思才是啊。”这话太突然,茶屋四郎次郎举着筷子,啊了一声,不解地望着家康。
“其实,有时我会想用些美味佳肴。”
“那是,小人也一样。”
“可是,每当那时,我就会认真思量。当我想进美味时,其实都是在身疲心倦之时。”
“是。”
“人总是易疲倦。”
“是啊,主公上了年纪,当多多保重身体。”
“茶屋,你误会了。”家康微笑,道,“我不是肉身疲倦,是心倦。想用美食之念,均在犹豫不决之时而生。”
“哦。”
“人怎样保养,也不得百岁不死。该老时,必然会老。然,心却可始终不老。”
茶屋不觉放下筷子,端正了坐姿。他觉得理应如此,否则就是失礼,此刻仿佛身在禅堂,听高僧说法。
“奠要拘谨,边吃边说吧。”
“是!”
“我甚感激别人给予的帮助,也不会忽略自己的努力。因此,当我饭菜粗疏时,便是信心十足、不知疲倦之日。”
“小人……明白。”茶屋颤声道。
“这虽不是美味佳肴,我却觉得甚好。对我来说,粗茶淡饭乃是比山珍海味更美的佳肴。”
“主公真有神佛之心啊!”
“不过,只要百姓还在受苦,我就必须想着他们,不敢穷奢极欲。百姓亦是天子子民啊!”
“是。”
“一旦想着奢糜之事,就会忘记大志。如何?这顿饭还不至那般不堪吧?”
茶屋四郎次郎这才真正明白家康以天下苍生为念之心。主公的真诚是何等严肃啊!彦左卫门刚才说,真心即假意,假意即真心。可是,家康的诚挚几已入骨髓。茶屋想起了秀吉的奢华,泪水顿时夺眶而出。
第三十四章 假戏真做
茶屋四郎次郎正要出骏府城,突然想起一件事来,因此停下脚步——他想到了纳屋蕉庵之女木实。当然,此事并未对蕉庵及木实提过,可是考虑到细川忠兴夫人的想法,若德川家康不反对,便可提出让木实来侍奉他,蕉庵恐也不会反对,因此事对堺港人、家康和茶屋,均无坏处。
可是在城中,他并无机会谈及此事。作左卫门和家康的理论,家康失去西乡局的忧伤,在简单的饭菜前的表白,至今还深深印在他脑海里。不必特意回去跟家康说,待他进京时再说也罢。最近家康定会进京祝贺秀吉凯旋。茶屋这么想着,正要出城,一名武士带着三个步卒来到门前,下马,快步走了过来。茶屋低头避到一旁。
“哦?这不是茶屋先生吗?”
“本多正信大人安好?”
“听冈崎城代说先生来了。我想见你,便匆忙赶来,可方便?能否到城内敝处少坐?”
茶屋无法拒绝,只好应了。实际上他并不甚喜欢本多正信。正信还被称为弥八郎时,就一直在家康左右服侍,曾几何时,已被视为重臣,现在还有些人称他为家康的怀剑、智囊,可能并未言过其实。不过,每当茶屋见到他,就自然而然会想起大贺弥四郎。
“大人找在下,才特意前来?”
“是!”正信已经急急向他府邸方向走去,口中道:“其实,我是有事要和你密谈。”
“密谈?”
“此事不可外传。今夜请住在寒舍,可否?”
“当然可以,我并无甚急事,不须今日离去。”
“我虽没甚好招待的,可京城的小栗大六送来密函,我猜茶屋先生对它定会有些兴趣。”
“密函?”
“是。关于浅井长政之女茶茶姬嫁与关白之事。先生大概也有耳闻。此若能成真,岂非大事一件?”
本多正信说着,走进自己家门,陪着茶屋进了厅房。他边走边吩咐妻子和下人:“这位是京城来的客人。我有要事和他谈,谁也不得随便相扰。谈完后我会传人,到时把客饭备好。”
厅里只剩下他们二人时,正信满脸严肃起来。茶屋纳闷不已,茶茶姬嫁给秀吉之事,有那么重要吗?
“茶屋,您可记得主公对你的恩义?”
“当然。”茶屋四郎次郎回道,心里烦躁不安:事到如今还说这些?我比弥八郎还甚明白主公!茶屋的反感愈甚,可他竭力忍住,一切都是为了主公。
“现在德川氏和关白看似亲戚,暗地里却在互相吞食。”
“哦?”
“此事不得随便乱说。我所说的事,是主公亲口所言……不,连主公也很难出口。希望先生明白。这实是一件大事。故,必须有言在先,见谅!”
茶屋情不自禁想笑,装模作样的人,这世上可真不少。最擅此道者首推秀吉,而本多正信好像也有玩这把戏的能耐。
“茶屋先生和我一样,都是为了主公不惜性命之人。故,这事无论如何不得泄露出去。”
“鄙人明白。”
“方才我说过,浅井长政之女茶茶姬要成为关白侧室,千万不可坐失良机。”
“此话怎讲?”
本多正信更认寞了:“茶屋先生,我的想法可能会出人意料。‘
“哦?”
“倘若浅井长政之女给关白生了儿子,会怎样?”
“嗯,他便可能继承丰臣家业?”
“对!”正信郑重地点头,“可是,若那不是关白的孩子,而是他人之后,又会怎样?”
茶屋奇怪地看着正信。正信探出头,双眸闪闪发光。
“您是说,浅井家的女儿生下关白的儿子?”茶屋四郎次郎问道。正信的话太突如其来了,他不能确定是戏言还是真话。
“对!”本多正信严肃地点头,“我是说,若茶茶姬的孩子非关白血脉,而是他人之后,此事会怎样?”
“非关白血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