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晟辉怯生生地告诉我,今天外面有人对他说,晚上会有一场大战,到时候会来人叫他,头说今天一定要去。他求救似地问我怎么办。我又一阵高兴,然而,随即又涌上一腔惋惜与愤怒——好端端的一个孩子,怎么就落在他们手上呢,连改过自新的机会也不给,非要把人逼上绝路不可!
我想,晟辉无论如何不能参与,但我一时又想不到什么办法让晟辉躲过此劫。
我问晟辉:“你说怎么办呢?”
他说:“如果你今天晚上开会去了,他们就一定会把我拖走。如果你守在教室里他们就可能不敢来。”
我这才明白,为什么晟辉要赶快把事情告诉我。原来他是下午听我说晚上要开会,班上由他负责,怕自己被那伙人拉走。看来,他是真的想拔腿呀,我决不能让他再入虎口。
我说:“好,我请假,不参加今天的会了。”
这天晚自习,晟辉早早地来到了班上。我自始至终守在教室门口。当晚总算是没有发生什么事情。这一次外面的群架也没打成。后来听人说,以前街上发生的很多群架,都少不了杨晟辉。因为他“功夫”好,又勇敢,是一员猛将。加上他年纪又小,讲哥们义气,好支使。一旦上阵,他总是冲在前,撤在后。所以他的“战功”最显赫,负伤也最多。这一次没有正式开战,我估计可能是这一方少了晟辉这位猛先锋而不敢轻举妄动,故而各自罢兵。
然而,躲避只能是暂时的,避了一回避不了二回。不久,晟辉还是出事了。
那天下午,一直不见晟辉。傍晚听人说,晟辉又被人拖走,参加了打群架,用斧头将对方的一员大将劈成重伤,几乎丧命。吃了亏的一方岂肯罢休,发誓要宰了晟辉,为重伤者报仇。因此,搞来了鸟铳长矛等轻重武器,堵在晟辉上学的路口,等晟辉出现,发起偷袭,一定要取他的小命。因此,他那些哥们也觉得晟辉已是身陷险境,如继续留在本地,早晚有性命之忧。便每人集资十元,凑足了钱欲送晟辉离开本县去另一城市。听了传闻,真让我魂飞魄散,如果事情果真如此,晟辉休矣!
我一时有些进退两难。如果干预此事,能否找到晟辉?再说如果劝晟辉留下,我能否保证他的安全?万一有失岂不是反害了他?但如果放他而去,晟辉势必越走越远。我听人说,晟辉去另一城市是因为那里的一个团伙慕名他的勇猛请他去坐把(当头)。他分明是离开一座刀山,又跳入了一片火海。晟辉这次一旦成行,走的很可能是一条不归路!我是他的班主任,怎么能看着自己的学生歧途难返而莫衷一是?
晚上,我安排了班上的自习,匆匆出了校门,决心一定要找到晟辉。我首先来到晟辉家里,晟辉的家长一见我,只是急得语无伦次,一个劲求我救他的儿子,说:“晟辉就听你的。”但是我问晟辉在哪里,他(她)们也说不清,只是说了几个晟辉常去的大概方向,具体地点无人知道。
我想他决不会在大街上,一定在某个偏僻的地方。我只有到大道两边的小街小巷去寻晟辉的踪迹。我一个人在街上于回走动,观察着每一个行人,搜索着每一个角落。只要看见有小青年,不管是行色匆匆的还是驻足闲聊的,我都要追过去问:“请问,你看见杨晟辉吗?”有的说不认识,有的说不知道。后来总算问到一个认识杨晟辉的,他却告诉我说杨晟辉走了。我想问清楚他到哪里去了?什么时候走的?但我还来不及开口,那人已走开很远了。
我茫然地站在街头,希望能从三三两两的行人中发现晟辉的身影。突然有两个年青人看了我一眼与我擦身而过。我看着有点面熟,赶过去问:“小伙子,你们看见杨晟辉吗?”两人异口同声地说:“他走了。”我又追撵上去问:“他到哪去了?”他们又不作答,行色匆匆转眼就不见了。
我想他们两人与前面的那位用完全相同的语言回答我,这是不是他们内部对外界统一的口径?他们从同一方向而来,又往同一方向而去,杨晟辉会不会就在附近?我很有把握地揣测,晟辉肯定还没走,我决定就在这里等他。
我站在路边的一个空货棚下,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但始终不见晟辉出现。其间倒有一些小青年陆陆续续如散步,似好奇来到我的身边,有的还主动问我:“你就是晟辉的班主任?”我说:“是,我就是金老师。”此时,我完全明白,他们就是从晟辉那儿来。我再没有向这些小青年打听晟辉,只委托他们向晟辉捎话:“请你们告诉晟辉,金老师就是等到天亮也要见到他,我只求见他一面!”其中有一个青年听了我的嘱托,还发出这样一句感叹:“我初二没读完就被老师赶出了学校,我怎么就没碰上这样的好老师!”
一直等到近午夜十二点,街上已没有什么行人。正在我焦急不安的时候,突然从一条小巷的深处涌出一帮人,缓缓向我走来,看上去不象歹人,也无恶意。走近了,我借着路灯看清了,被簇拥在中央的正是杨晟辉。刚才前后与我见面的那些小青年都在其中,共约二十多人。他们来到我的面前不远处站住了。
晟辉低着头小声叫了一声“金老师”。
我一时倒不知说什么好。良久,才声音略带哽咽地说:“你为什么不出来见我?”
晟辉仍低着头说:“我没脸再见金老师。”
我说:“我不想听你说这个。晟辉,你也不小了,是非曲直应该能够辩别,对自己的行为应该负起责任。我一定要见你,就是要问你一句话,你要用心来回答。只要你这句话是出自内心的,不管你说什么,金老师尊重你的选择。现在,你面对金老师,当着你的兄弟们说一声,你是跟金老师回班上去,还是离开上高独行江湖?”
他稍迟疑之后便抬起头,眼里闪着光芒,声音不大,但还是能让在场的所有人听得清楚明白地说:“我跟金老师去读书。”
我接过他的话,无比兴奋地向他那些大小哥们宣布:“大家都听清了吧,这是晟辉在众兄弟面前的正式表态!你们是晟辉的好兄弟,我想你们也一定希望晟辉好,我希望你们今后不要干扰晟辉,让他好好地念完初中,好吗?金老师拜托各位兄弟了!”
我的话刚说完,一个年龄较大的(大概是头)年青人大声说:“你们这些豆里鬼(本地方言,即小的们,兄弟们的意思),听到金老师说么?以后再不要去打搅晟辉了,难得他碰到这样的老师,让他好好读完这个初中。”接着晟辉把鼓鼓囊囊的两口袋钱一把一把地掏了出来,交给为首的那位青年,说:“给我退回大家,我不走了。”第二天,晟辉又回到了班上。
但是我与晟辉相识恨晚,晟辉在四班的时间实在太短,从他报名的那天算起还不足三个月。我对社会上的那些污泥浊水毕竟没有回天之力。此后不久,晟辉最终还是被人拉到另一条路上去了,离开了班集体再没有回来。从看不到他的那一天起,我天天都在想念他。他也用一种特殊的纸,特殊的笔,特殊的语言,表达了对自己的忏悔,对老师的思念。他还在特殊的环境中结了两个很精致的花灯球,托人连信一起带给了我,让我见物思人。至今我与晟辉,晟辉与我仍保留着那分浓浓的师生情。就在他出事的四年之后,当各在东西的那一届初中(4)班的部分同学突然相聚为我祝寿的时候,晟辉也闻讯赶来,默默地为我祈祷、祝福。他对老师的这份情意与全班同学的一起,共同汇成了我终生的一份骄傲,让我的人生之旅更添光彩。
老师满负荷地对学生倾注爱心、履行责任,必然导至学生对老师的真情理解和尊重,进而从行动上表现出对老师全部工作的配合与支持,使我的班级工作自然、流利、顺畅。可是,第一个学期时间已是过半,每次单元考试,初一(4)班总是全年级倒数第一,而且比倒数第二名也有较大差距。直到期中考试,形势仍无好转。我很不解也很忧心。班风再好,考试成绩上不去就没有立足的底气,全部辛苦就是瞎子点灯——白费蜡。我虽然怎么也不相信四班的成绩会永远落后,但这只是一相情愿。我明白,在连续多次不景气的情况下,学生的信心和士气比老师的自信更为重要。
期中考试后,我对学生说:“初中有三个学年,六个学期,现在才刚刚开始。只要你们按我的要求做,三年之后,保你们开开心心与金老师告别。暂时的落后没什么大不了的,因为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