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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狂只见他笑靥如花,一时竟看得痴了,结结巴巴地回答道:“在、在我的手里。”
云川被他憨厚朴实的答案逗笑了,小船儿悠悠,引得枝头的黄鹂也唱起动听的歌来,愈到景色明媚之处,两人的游兴就愈是高涨,到了后来,一开始的拘束感也逐渐消失了,两人说说笑笑地,相处地很自然。
“喏,这个还给你。”
张狂递过一样东西,正是之前云川赠予他的玉佩。
云川犹豫了一下,接过玉佩,问:“张大哥怎么想到将它还给我呢?”
张狂笨手笨脚地搔搔脑袋,说:“这本来就是你的东西,现在只不过是物归原主而已。”
云川笑道:“张大哥,你可曾记得我将它送你的时候说过什么?”
张狂连忙点头:“我记得我记得,不离不弃,莫失莫忘。我是个粗人,小时候我爹逼着我念四书五经,那些文绉绉的词句我是背过就忘,可是这八个字我却记得很清楚,你任何时候问我,我都答得出。”
云川心里暖滋滋地,他将玉佩重新放进张狂的手心,覆上他的手:“既然如此,张大哥就替云川好生保管它吧,愿你不离不弃,莫失莫忘。”
张狂时至今日仍是不明白他的意思,他慌张地推拒着手里的玉佩,要将它塞回云川的手里:“不行不行,这可是你的家传之物,怎么能交给我一个外人保管呢?这礼物太郑重了,我承受不起啊。”
见他三番两次地拒绝自己的心意,云川脸上不免染上一丝黯然,一双眼睛里的光芒明明灭灭,最终,他轻叹一声,对上张狂的眼,却开口说了一句叫他始料未及的话:
“张大哥,关于你的过去,还有你死去的未婚妻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
张狂长大嘴巴,像是能塞进去一个鸡蛋:“谁告诉你的?”
云川摇摇头:“至于是谁告诉我的,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有句话想要对你说。”
“什么话?”
接下来的这句话,好比是一记闷锤,将他敲傻在了当场,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张大哥,我喜欢你。”
张狂鼓足勇气抬起眼睛,却正对上云川澄澈的目光,他的神情是这样的认真、坦然,眉宇间有着一股义无反顾的执着,叫人无法想象在这样一个表面柔弱的人身上蕴藏着如此坚定的内心,也正是这股子执着深深震撼了张狂,他觉得在云川那专注且深情的视线之下,自己就像是一个无地自容的傻小子,他不敢去面对这样纯净的目光,下意识地,他想要逃避。
“丽娘,你……别开玩笑了。”
云川勇敢地握住他的手,柔声说:“张大哥,你没有听错,我也不是在开玩笑,我是真的喜欢你。还有,我不是丽娘,我是云川,你抬起头来看看我好不好?”
张狂别过头,他推开云川的手,眉头深锁,他沉声说道:“丽娘,你累了。”
云川看了看自己那双空空如也的双手,他在笑,可是笑容里掩饰不住疲惫与落寞:“张大哥,你说我累了,可你为什么都不肯看我一眼呢?我喜欢你,当我在柴房内看到你冲进来的时候就认定了你。张大哥,你照顾我,爱护我,我自小受够颠沛之苦,你是第一个给予我温暖的人,今天只要你一句话,我就愿意为了你留下来,和你厮守终身。可是我最怕的只有一种情况,那就是你喜欢的人不是我,你对我好,对我温柔,只不过是在我身上看到了丽娘的影子,你真正爱的那个人,其实是……”
“不要说了!”
张狂打断他的话,可是转眼看到他惨淡的笑容,就立马后悔了:“对不起,丽……小川,我现在心里很乱,你让我冷静一下,一会儿就好,只要一会儿……”
他痛苦地抱住自己的头,心底波涛起伏,翻涌着的一种情绪叫害怕,可就连自己也搞不清究竟在害怕什么?害怕云川说的是真的,他对他无微不至的照顾,无意间竟牵动了一腔真情……但更害怕云川说的不是真的,其实早在潜移默化之中,他对他的感情就已经发生了改变……无论哪种假设成真,都是他无法接受的。
一向大大咧咧的汉子头一次感到心乱如麻的滋味,那纷至沓来的思绪缠绕在一起,搅得他心烦无比,就差拿头去撞船板发泄,一通无果的纠缠之后,张狂的声音明显有着溺水之人一般的无力:
“小川,你知道吗?丽娘她……她其实是被我害死的。如果不是因为那时候的我好勇斗狠,看不惯那龟儿子仗势欺人的恶行,当街将他教训了一顿,那龟儿子也就不会强抢丽娘,如果不是因为我平日里就和那狗官过不去,他们父子也就不会联合起来报复我,丽娘也就不会白白送命了……我一向都是个头脑简单的莽夫,不懂什么风月情爱,我只知道丽娘是我指腹为婚的未婚妻,她对我很好,我也很喜欢她,我俩自小一块长大,一直都是恪守本分的,可就是这样一个清清白白的好姑娘,却因为我的原因被玷污至死了,这种感受,你能明白吗?……
我欠了丽娘一条命,就是杀了我自己都没法还她,从杀死那对狗官父子的那一刻起我就发誓,我在世上活着的每一天都是为了丽娘而活,只要我活着,就要谨记对丽娘的愧疚,这辈子都不能忘记。你一开始关注你,确实是因为丽娘的关系,可是到了后来,我自己也不明白到底是什么感觉……小川,你说像我这样一个人,还怎么能够喜欢别人呢?我的心中无法抹去丽娘的影子,这一辈子,都无法忘记她……”
因为挚爱因自己而死,所以心中横亘着挥之不去的阴影……云川虽然没有遭遇过这样的事,但是他想他是能理解张狂此刻的内心的,死去的人一了百了,活着的人才是最痛苦的,况且,一个已经不在了的人,他有又什么理由去吃她的醋呢?他从不在意别人怎么看,怎么想,他有足够的信心战胜流言,战胜困境,可以唯独一点,他无法战胜一个人心中的梦魇……
云川知道的,所以他不强求,也没有期期艾艾,他只是苦笑着,然后一直呐呐地低喃着:“张大哥,没关系,我明白的,我真的明白……”
听着他梦呓一般的轻语,张狂只觉心中刀绞似地痛,一种莫名的冲动驱使着他抓住云川那双冰凉的手,着急地说:“云川,你听我说,我这人很笨,脑子也不清楚,像我先前说的,我忘记不了丽娘,可我也知道我对你的感情究竟是什么,你给我一点时间好不好?我会努力让我看清自己的心,然后……然后……然后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但是请你给我一点时间!和我一起,陪我一块儿发现它,你愿意吗?”
“你愿意吗?”,这几个字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他的紧紧地握着云川的手,云川甚至可以感觉到那双大手在微微颤抖,手心很热,带着汗。
他真的有时间,陪他直到看清心意的那一天吗?云川犹豫了,他本是无梗的浮萍,愿意为了一个温暖的依靠而停泊,但是用所有的真心去赌一个空头的约定,这代价太大,他想他已经输不起了……
“张大哥,我累了。”
几不可闻的呢喃,更像是一句虚弱的叹息。
张狂再是迟钝,又何尝听不出这样明显的答复呢?但是粗疏如他,都忍不住再为自己拼一把:“云川,我……”
云川笑了,他的笑容这样苍白,好像一点就会破碎:“罢了,张大哥,我们回去吧,我……想回家。”
张狂不再说什么了,可是他的胸口闷胀闷胀地,很不舒服,沉默无言地划动手里的舢板,
“哗啦——”
“哗啦——”
涓涓的水流恰似一首哀婉的江南小调,诉说着情人间的离别,云川抬头望着天空,大块大块浅灰色的云朵叠在一方幕布上,像堆成一堆的砖块,阴沉沉地压下来,使人闷得发慌。云梦,云梦,果真是云砌成的梦,就像他们戏台上演的,什么姹紫嫣红,什么如花美眷,似水流年,再看那春色韶光,都只觉惨惨淡淡,所有的一切,都赋予这断壁颓垣……
小墨和小砚游玩已毕,两个小童正坐在杨柳岸上边晃悠着小脚儿边咂巴着嘴啃糖画吃,小砚看见自家公子下了船来,便高兴地迎上前去,举起手中的糖画,冲着云川甜甜地笑:
“公子,我刚让师傅帮我浇了个小老虎,可甜,可好吃了,公子你也尝尝看。”
看着小砚活泼可爱的笑脸,云川也勉力笑了,他伸手拭去小砚嘴边的糖渍,温言道:“小砚,回去吧,我们该启程了。”
小砚看到自家公子脸色不好,担忧地说道:“公子……”,但他知道云川的性情,也没有多问,只是乖乖地跟着公子回去了。
看看云川,再看看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