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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念白淡淡道:“无妨,快请起。”
叶添闻言,登时眼含泪光,
“王兄弟,我还当你早在灵州给那靖王下狱了呢…”
王九撑着站起了身,面朝叶添,抹了一把面上泪珠,
“我本来也是在灵州呆的好好的,有一日忽然来了两个侍卫,说是靖王下令驱逐大平使者,拒绝同晋安互市,所以,当下就把我给撵出来了。”
“唉,这帮人忒不讲理,这路途遥远,好歹该让你准备一下,”叶添蹙了眉,打量着王九一身污迹,“那你怎么搞成这幅摸样,莫非是途中又遭了山贼?”
王九摇摇头,“不是,当初给人撵出来,就什么东西也没带,连去的时候带的那几包衣裳都没让拿着,更别提马匹了,身无分文,路上自然也就没人劫了,幸好走的时候我拿了剑,不然真是路上连个捉野物的家伙也没有了。。”
叶添惊道:“没有马匹…这样说来,王兄弟,这几百里地的路程…你竟然是徒步走回来的…。”
一旁的舒璎实在是受不住,便捂着嘴笑起来。
王九一见舒璎,很是臊得慌,红了一张脸,便不肯在讲了。
夏念白看一眼舒璎,
“去拿碗热茶来。”
舒璎一福身子,便猫腰掩口的跑开了。
叶添拉着王九进屋,三个人便都落了座,
“虽说你是徒步走回来的,怎么还把衣裳都走丢了。。”
王九哀叹一声,“起初荒山野岭的,还能逮逮兔子山鸡不是,可越临近晋安,野物也越发的少,待进了临县后,便是直接没有了,我从临县到晋安走了七八天,实在撑不住,便寻个河边洗净了衣裳,找了个当铺换了些银子买吃食,这才得以撑到现在。”
叶添扯了一下嘴角,“。…可你也不该连小衣都给当了,这眼看着就要入冬了。。。。”
王九些许害羞,“本来是穿着身上的。。待离晋安还差三十里的镇子里,有些发热,便把小衣当了,抓了副退热的药…”
“这么冷的天,只穿小衣,自然是要发热的,”叶添苦笑道,“你也是身体精壮,若是换了那些个身子弱的,便是整日的药汤蓄着,连床都起不来,更别提徒步入城。”
话音刚落,只见舒璎奉了一碗热茶进屋,搁在王九身侧的小桌上。
王九垂了头,瞧见自己满手污泥,愣是没敢端起来喝。
叶添斜眼瞧见王九鹌鹑一样缩着脖子,不禁笑道:“王兄弟,快喝口热茶暖暖身子,这可是舒璎亲手泡的…”
夏念白目光落在舒璎手臂上搭着的青色罗缎,
“这是什么?”
舒璎道:“回少爷,这是添少爷房里的衣裳。”
语毕,便转过身,搁在王九腿上,冷声道:“王大人,你先将就着穿上,晚上容易着凉,且你这样光着跟少爷说话,总不是回事。”
叶添哈的一笑:“哎呦,舒璎竟这样有人情味了,王兄弟,你真是好福气。”
舒璎狠狠剜一眼叶添,“没人情味的从来都是你。”
王九感恩戴德,将青衫套在身上后,依旧的不敢抬眼去看舒璎,
“。。正合身,多谢舒璎姑娘。。”
舒璎面无表情,“王大人客气了,这衣裳却不是送您的,还需改日您洗净了还回来。。”
叶添盯着那青罗衫看了半晌,“这衣裳我怎么瞅着眼熟。。”
舒璎道:“添少爷没看错,这正是你的衣裳。”
“…怎么把我衣裳拿进来了。。”
“添少爷,奴婢总不能拿少爷的衣裳吧。。”
叶添憋了半晌,“成…。还是拿我的吧。。”
“少爷,若没事,奴婢便先下去了。”舒璎福一福身子,转身退下。
王九呆在一处,捧了碗热茶,喝都忘了喝,
找了道一样,直勾勾的望了那款款而去的背影。
夏念白眸光倦淡,“王九,你先回去歇着,有事改日再谈。”
王九闻言,搁下茶碗,躬身长鞠,
“多谢总督。”
语毕,便急速撵了出去。
叶添一凛,
只这么一会,连夏念白都能看出来王九对舒璎有意思。
明显就不是木头疙瘩么。
想着之前自己热情如斯,却连连吃瘪。
今后的日子,还真是一片晦暗呢。
***
路过千障,衣染霞霜。
容紫快马加鞭,与山路上不眠不休的跑了三四天,几度辗转,总算进了晋州。
待寻妥了客栈,安顿下来,已是暮色黄昏。
想着自己不好入城,便花一吊钱雇了个当地百姓,叫他去总督府找个叫叶添的官儿,给自己捎一句话。
***
天黑的透了。
思补堂内,叶添正同王九话闲。
“昨儿个晚上你居然追上去了…”叶添眼底惊悸,
“你竟也有这出息?”
王九面露尴色,“。。本来也不敢,可那日瞧着舒璎姑娘竟给我倒茶披衣,便越发觉得她好,生怕自己若再不主动些,就给人抢了先。”
叶添扬唇一笑:“你快与我讲讲,你俩都说什么了?”
王九挠挠头,“叶兄弟,还是别问了吧…”
叶添急道:“你好歹也是大平堂堂东南统军副将,怎么一遇到这男女之事,竟成了那害羞的小媳妇?”
王九道:“倒也不是害羞,只是怕叶兄弟听了,心生不悦罢了。。。。”
叶添越发的好奇,“莫非,这小丫头对我早就情有独钟?”
王九讷讷道:“…若是舒璎姑娘真对叶兄弟有意,我倒也不比这般为难。”
“少绕弯子了,”叶添催到:“快讲!”
王九道:“那…。。叶兄弟,你可别怪我言辞逆耳。。”
“只管讲便是,你大可放心。”
王九不再去看叶添一脸嬉皮,略一转身,看了看四周,确定无人,才又转回来。
“昨儿晚上,我出屋后,就直接拦了舒璎姑娘,问她可有意中人。”
“你竟这样直截了当,“叶添双手抱拳:“之前是我当真小看了王兄弟,未料你是这等一针见血的高手,实在是佩服。”
“叶兄弟莫要闹我,”王九憨声一笑,“我自知嘴笨,也说不出什么好听的话,只不过心里想着什么,就直接问了。”
“那她到底有是没有啊?”
王九收了面儿上笑意,
“她说,之前有,现在没有了。”
叶添尴尬一笑,
“恩…。。也不碍事…现在的。。才算数嘛。”
王九继续道:“我当下听了,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就问她为何现在没有了,谁知她竟黑了脸,劈头盖脸的质问我既然是断袖,为何又去招惹他,又说…。断袖忒恶心…说罢便径自离开了。”
叶添一僵,而后惊道:“你竟也是断袖!我怎么不知道!”
王九无奈道:“当然不是。。我却也不知道她为何说我是断袖,回去后我想了半宿,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叶添微微一窒,“兴许是因为咱俩整日在一起,给她误会了?”
“极有可能…“王九神色茫然,半晌后,忽然起身躬身:“叶兄弟,王九就此告辞,我看以后若是没什么大事,咱们还是少联系为妙。。”
叶添扯了一下嘴角,“你就这点出息…”
王九道:“还望叶兄弟多担待,待日后我娶了舒璎姑娘后,定与叶兄弟再叙旧谊。”
说话间,进来个侍卫,
“叶大人,外面有个百姓要见你。”
叶添侧头,“百姓?”
“说是他受人托付,待个话给您,这不,他正在府外厚着,还等着叶大人出去瞧他一眼呢。”
王九起身道:“,正巧天色已晚,叶兄弟,我先回了。”
叶添道:“的确巧,咱俩一起出府,我倒要瞧瞧,是哪家的公子看上我了。”
王九一脸为难:“要不,我在等会再走吧。”
叶添品这话间意思,怒道:“你到是小心,随你去罢。”
语毕,便跟着那侍从走出屋外,出了总督府。
坐在石阶上的男人一见有人出来,赶忙起身,鞠了一躬,抬头盯着叶添,
“敢问,您便是叶添叶大人?“
叶添四下里看了片刻,
“正是。”
那男人一笑,“有个公子托草民给大人捎一句话,说是容儿在老地方的对面儿等着您。”
“容儿?”叶添微微一愣,而后便是眼底含笑。
只想着这人倒是有趣,人都到了晋安城下,去不入城,偏偏要差个人过来传话给自己,
一肚子的曲折离奇,到底还是个小孩子。
那男人见叶添不再言语,又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转身便离开了。
侍从见叶添僵在一处,“大人?”
叶添轻吁口气,“备马。”
月低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