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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的就是,可昨儿晚上下面来报,说是七日前在晋州临县碰见了晋安派来的使者,带着东南总督的公文正要过来,就将人押了,眼下人已经到了灵州,大哥卧病在床无法接见,你说我见还是不见呢。”
容紫指尖抚上竹木上那快细小血迹,狠着劲儿将其抹擦干净。
“这东南总督,倒是够积极的。”
“可不就是,”阎雄道:“先前我为此事还犯愁,这么个好事只能搁着。能与大平通商,那是何等的荣耀,说句难听的,我等都不过是占山称王的匪寇罢了,如此一来,不就成了与大平地位平等的番邦。”
阎雄说着,越发的兴奋:“能通商,就有更多的银子招兵买马,到时候壮大了,咱也成了北疆那铁马强邻。”
擦拭的动作一窒,那些睡梦里的光景又火一样烧了的双目灼痛。
容紫赶忙阖了眼,再睁开,眼前只剩下窗棂上那一道剑痕。
便再无其他痕迹。
“呸!瞧我这嘴,那北方蛮子早在半年前就给大平灭了,”阎王自顾自的说,丝毫未察觉身边少年面白如纸,“什么铁血英魂,都是吹出来的狗屁。”
容紫唇色失血,不再吭声。
片刻的静默,阎雄挠挠头,才想起正事来。
“怎的扯到这等不吉利的事上了,接着刚才招抚的事情说,”阎雄道:“没成想大平那边竟上赶着要来。看来这新任总督,是给我打怕了,有这样的废物,咱们的好日子也便不远了。”
容紫盯着拇指暗红,目如深潭。
且说那大平国强兵盛,竟对区区几万贼寇让步如此,这其中利害,怕不是这些个四肢发达的蛮夫能参透的。
一群蠢货,竟无人知道,当日那北疆一战成名的将首,便是眼前的东南总督。
但是不到时候,有些话还不能跟阎雄点透。
容紫暗自盘算着,“废物?到底哪边是废物,还不一定呢。”
“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容紫侧目而视,“之前靖王昏迷不醒,招抚事宜不处理也便罢了,眼下这来使都上了门,若再置之不理,实在是弃大平威严与不顾,若要因此令其生出怨气,恐将加剧双方战事。”
顿了顿,又道:“可先通传靖王那边一声,若靖王还无动静,你自然应当为兄分忧,接见大平使者。”
容紫背对着阎雄徐徐的走,窗外轻风拂入,黑玉的头发软软的浮了几缕,露出如细白的颈子,玉质一样。
也隐隐可见极少银丝,若隐若现的。
“说的是。”阎雄盯着眼前一派旖旎光景,不由得气息异常,“容紫…。你站那么远干嘛,倒是过来点么。。”
语毕,便起了身往上靠。
容紫冷着脸,转身急走,“对不住,我内急,恕不相陪了。”
15、初见 。。。
叶添负手立于院中,眼望着头顶那四方碧天,不由心声悲悯。
折腾了许多日,终于到了灵州。
可窝在宅子里吃了好几日的山珍野味,别说见阎氏兄弟,就连个能说上话的小人物也没见着。
整日里就跟个侍从呆在一起,好生无趣。
也不知,那王九寻来了没有。
当初叫人回去找的时候,光看见一地鸡毛,连个鸡骨头都没见,更别说王九。
只愿他傻人有傻福,早日与自己在此团聚。
叶添双手当胸,仰面拜了拜,有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垂下头。
一双眼四处瞟,渐渐浮了些喜气出来。
刚用过了午饭,也不知那侍从缩去哪里打盹,眼下这院里正是半个人也没有。
叶添轻声颞步,回望了几眼,生怕身后惊出个人来。
可这还未走几步,便一头撞在了硬邦邦的胸口上。
“叶大人,你这是要上哪,”侍从给撞的脸色发青,喘着粗气道:“徽王发了话,叶大人不能随意走动。”
揉着头顶,叶添神色凄苦,“我这人有个毛病,就是不能憋着了,若憋坏了,便易引心疾发作,到时候不省人事,我可如何面见徽王啊。”
侍从面露难色,想这大平使者若真有个三长两短,自己怕也得吃不了兜着走。
叶添见状,身子一晃,做随风欲倒之势。
侍从出了一头的汗,忙道:“不如这样,小的带大人四处看些风景,大人只需答应小的不四处乱跑…。”
叶添双目放光,勉为其难的答应着,急急的朝门口走,伸手推门,却眼瞧着那门竟自移出了个缝隙。
接着几个七尺大汉闪身出来,瞪着叶添,愣在一处。
那侍从赶忙上前:“几位总兵,此番前来,可是上头有了话儿下来?”
那汉子打量着叶添,“这便是晋安来的官儿?”
“正是在下。”叶添答应着,有瞧那汉子眼中颇有鄙夷之色,只挑眼一笑,“兄台身材甚好。”
那汉子忙收了眼,一身的鸡皮疙瘩,“靖王久病,尚不能起,改徽王接见大人。”
“那便有劳兄台带路了,”叶添展手当前,“请!”
几个人互瞧了一眼,动了动唇角,也未再出声,便讷讷的出门牵马,带叶添过去。
大约半炷香的时辰,一行人在大片郁郁竹林处下马,那几人交差后,便由着叶添跟侍从二人步行入宅。
叶添缓步于青苔石子路上,百无聊赖间,光想着那阎雄会是个什么摸样。
青壮枭雄,用兵奸诈,定是面相狡黠之人。
正想着,却见竹楼碧水处,站了一位将士打扮的男人,正望向这边。
身边侍从见状忙屈身示敬。
叶添瞧见了,跟着拱手一笑:“久仰久仰。”
那人道了句:“你是哪个?”
叶添走的近了些,正欲开口,却听身边侍从道:“劳领侍通报徽王一声,大平来使叶大人在外等候。”
那人生了一张娃娃脸,却是面露煞气,“徽王方才下了令,让小的在此等候大人,并转告大人,徽王眼下有要事出理,委屈大人稍等片刻。”
叶添心里只骂娘,嘴上却淡淡的道了句:“既然如此,那在下便在此处等候罢。”
又寻了一处凭栏坐下,“幸好此处风景甚好。”
“那待会小的再来通传。”那人了福一福,便转身离去。
残阳如沐,燕转澄空。
一盏茶的时辰过去,叶添百无聊赖,目光越发的空。
侍从双手拢在袖儿里,张大了嘴,长长的打了个呵欠。
可还未合上嘴,尾音却变了调。
叶添捂住咕噜作响的肚子,面露尴色:“见笑了…想是方前吃的东西不太好…”
那侍从一听,匆匆的与袖子里扯出几张草纸来,“亏我带着了,大人拿好。”
叶添面色发青,“…你倒是给我指个去处…。”
侍从道:“大人看这竹林郁郁,自可随便寻个地方…”
“那怎么行,想我也是堂堂大平七品参军…。”
侍从思索片刻,“大人,茅房倒是有一个,就是有些远…”
“快带我去…”
侍从面露难色:“若是这时徽王传大人进去可怎么办。。”
“你也知道的。。我。。我是憋不得的。。” 叶添细着嗓子,听上去似乎给人掐了脖子。
侍从伸铑一根手指,指了身侧一条竹间小路道:“顺着这条小路,一直走到头,有个竹楼,旁边就是…。。”
话未说完,就见叶添拿着草纸,逃命一样的跑开了。
侍从心头一紧,忙跟着撵了几步,又不好走开,只得站在原地扯了脖子喊。
“叶大人!上完茅厕可一定要回来!那竹楼,是去不得的!”
***
檀香缭绕。
日光入了窗棂,落在空白的丝绢上,竟有些嘲笑的意味。
夏念白举了笔愣了半晌,却也不知该写些什么。
不过十多天的功夫,叶添没半点消息,自己也终是沉不住气。
以前光想着时日久了,会磨的人心渐淡,却未料这相思竟似酒酿,愈加浓厚起来。
一旁的舒璎玉指微翘,兰花一样,缓缓研墨。
“少爷,您举笔举了半天了,写不出来,又何必劳心费神。”
夏念白面色白的透明,眸光难掩倦淡,“便是写了,也没地方送。”
舒璎研磨的手又重了些,动了动嘴,也只是叹了口气而已。
到底是自家少爷,尽管之前看见了那档子事,自己还是狠不下心与其生分。
反倒长夜难眠时,想着以前白白的暗自思慕少爷,那念头竟给断的这样惨烈,为此也偷偷哭了几回。
舒璎正想着,却见夏念白搁下了笔,目光落在窗外头,面无表情。
暮色将至,却有白虹贯日。
“看什么呢?”舒璎抻了脖子跟着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