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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里一跳,无伤果然知道他说谎。事到如今,实在是容不得凌烈再隐瞒下去,与其从别人口里说出来,不如自己先招了。
咬了咬牙:“无伤,其实……其实我昨晚去了……妓院。”
十九
当下凌烈就把昨晚妓院的事原原本本向练无伤交待了清楚,当然,飘红那一段自然是略过去了。凌烈说完,头压得低低的,根本不敢去看练无伤的脸色,好一会儿没听到动静,这才试探着抬起来。
“是吗?”先是微微错谔,很快练无伤就平静下来,问话口气就好像听到凌烈说他刚吃过晚饭一样。
“你不生气?”
练无伤微笑:“我倒是忘了,你也有十七岁,到那种地方去也不稀奇,玩是可以,可不要耽误了练功。”
“啊。”刚才还在担心练无伤如果生气了要怎么才好,可是现在见他无所谓的样子,凌烈心里又禁不住有些失望。
少年的心思,有时就像六月的雨,莫说别人,连他自己恐怕也难以琢磨得透。
外面还在叫嚣:“臭小子,快滚出来!你不会是怕了爷爷,要作缩头乌龟吧?”
凌烈哪受得了这份激?眉心一拧,正待出去。蓦地里一只纤长的手掌伸过来,按住了他的手。
“无伤?”凌烈不解的回头。
“你肯不肯听我的话?”
凌烈自然点头。
“那好,待会儿我和你一道出去,你不许擅自说话或者动手,一切要照我的眼色行事。你答不答应?”
不知是不是一直被他教导武功的缘故,在凌烈眼中,练无伤沉下脸来自然透出一种威严,他哪敢不答应?连忙点头。想了想不对,又问:“那他们若是要动手呢?”
练无伤微微一笑:“傻瓜,有我在,还能看你被欺负了?”打开房门当先走了出去。
不知怎么,凌烈的脸突然红了。脑海中反反复复全是那一句“有我在,还能看你被欺负了”,只觉心里甜滋滋的。好一会才想到该跟出去,脚步兀自轻飘飘。
门外的三人早已等得不耐,那矮道士性急,叫道:“这小子不会是从后门逃跑了吧?师父,让弟子闯进去看看!”
也不等老道回答,几步抢上前,正想一脚踢过去,却不料房门已然打开,一个身穿月白衣裳的男子神态悠闲的出现在门前,不觉吃了一惊,脚又缩了回来。
练无伤目光一扫,向那老道一拱手:“道长。”
那老道见他神情自若,举止不凡,也不觉还礼:“阁下是?”
“臭小子,我就是来找你的!”矮道士眼尖的看见练无伤身后的凌烈,立刻记起昨夜之辱,仇人相见,分外脸红,就要冲上去。
“矮冬瓜,看来你的道袍倒是不少,转眼又换了件新的。”凌烈哪里是肯示弱的主儿,笑嘻嘻的道。“凌烈。”练无伤示意的一眼,阻住了他后面的话。
“清虚,退下。”那老道也适时地开了口。
矮道士清虚不敢违背师父,只得退到一边,一双小眼忿忿不已的瞪住凌烈,凌烈则是向他做了个鬼脸。
练无伤拱手道:“在下这侄儿生性顽劣,有什么事情得罪了几位道长,在下这里代他赔罪了。几位都是修道之人,参悟透彻,想来不会同黄口小儿一般见识。这里有一些薄银,留给两位道长置办几套衣物,还请不要嫌弃。”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道,“凌烈,恭恭敬敬的给二位送去。”
“什么,我……”凌烈吃了一惊。听到练无伤要赔对方银子,他已经老大不愿意了,那恐怕是无伤这些年来的积蓄,怎能轻易给人?而且居然还要他“恭恭敬敬”的送去,这口气更是咽不下。
“去,说‘请道长笑纳,小子这厢赔罪了’。”
练无伤脸色一沉,凌烈顿时不敢再说。委委屈屈地接了银子,来到老道面前,双手作势作了个揖,背书似的将练无伤教的话重复了一遍。口齿含糊宛如念经,哪里有半分诚意?
那老道一直沉着脸,犀利的目光中闪烁的神采是老年人特有的算计,皮笑肉不笑地道:“不必客气。”说着伸出手来。
凌烈只道他是要接银子,也未在意,哪知老道竹枝似的手掌突然一翻,闪电般扣住了凌烈的手腕。
“啊!”凌烈应变不及,被抓了个正着,只觉那只手有如铁铸一般,根本挣脱不开,不由大惊失色。
老道笑道:“小兄弟莫怕,贫道只是想问你,你的武功是从何而来,何门何派?你的师父又是谁?”
情势突变,练无伤也吃了一惊,听那老道的问话,忽然明白,原来他上山来并非只是为徒儿报仇那么简单,想必他是从徒儿的演示中发现了端倪,此来是专门为了寻找昊天门的幸存者,而他的目标就是凌烈!
最担心的还是来了!
强自镇定:“道长,有什么话慢慢说,为难小孩子未免有失身份吧。”
老道笑道:“这位小兄弟机灵的很,慢慢说只怕他就不肯说了。” 回看凌烈,“小兄弟,你还不肯说吗?”
凌烈只觉源源不断的内力从老道手上涌来,胸口郁闷难当,冷汗直冒。但仍咬紧了牙关,不肯开口。
胜券稳操,老道也不着急, 仍是笑嘻嘻的:“小兄弟,我看你就告诉了老道吧,这错骨手的滋味可不大好受——”
话未说完,眼前白影一闪,一道掌风扑面而来,他一惊之下搁掌抵挡,忽觉手上一空,练无伤早已带着凌烈退到一丈之外。
“站在我身后。”
没有抚慰,甚至没有多说一句话,可是凌烈却能感受到练无伤对他的爱护之深。
既然跟在昊天门的后人身边,那老道早就料到练无伤不是普通人,但是对方的武功之高还是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刚刚过招,他竟看不出对方的路数来!当下长长吸了口气,单掌施礼:“无量寿佛,贫道崂山神犀子,敢问尊驾高姓大名?”
练无伤淡淡一笑:“山野村人,道长不必挂怀。倒是小侄得罪了道长,还望道长大人大量,不要追究才好。这孩子,在下回去必定好好管教。”
还是同样的话,这一回说出来分量却大大的不同。神犀子看了一眼练无伤,又看了看他身后的凌烈,虽然很想将这小子带回去,奈何技不如人,留下来也只是自取其辱,目光一闪,笑道:“小孩子家胡闹,原也算不了什么,本不该咱们作师长的插手,既然阁下这样说,那就算了吧。清虚,凌虚,咱们下山。”
那清虚不明情势,叫道:“师父你要给弟子做主,怎能就这样算了呢?”
神犀子脸一沉,喝道:“你自己学艺不精,丢了师门的脸,还有什么好说?”道袍一甩,径自下山了。凌虚紧随其后。
清虚见状,也只好跟了下去。
凌烈拍手笑道:“三位好走,我们就不送了。山路险阻,几位小心莫跌交呀!”
那清虚闻言,忿忿的举起拳头,却不料没看清山路,当真跌了一跤。凌烈笑得更加起劲:“无伤,你看……”
一瞥眼只见练无伤面沉似水,默默走回屋里。
“无伤?”
凭直觉,凌烈知道练无伤生气了,小心翼翼的探问。
练无伤不答,叹了口气,道:“你收拾收拾东西下山去吧。”
凌烈这一惊可非同小可,涩声道:“你又要赶我下山?为什么,因为我去了妓院?我发誓我以后再也不去那种地方还不行么?”
练无伤摆摆手,阻止他继续说下去:“你可记得我第一次带你下山就曾告诉过你,千万不要别人面前显露你的武功?”
凌烈一呆,想起确实是有这样一回事,急道:“是为了这个?以后不会了!”
“晚了,晚了。”练无伤轻叹,“你可知适才那几人为何而来?”
还不是为了向自己寻仇?可是凌烈知道,既然练无伤这样问,就一定不是为了这个。
“那神犀子一个劲的追问你的武功,你道是为了什么?”
凌烈一惊:“难道他看出我是昊天门的人?”进一步又想到,“难道他就是灭我昊天门的仇家?”
“不是。”练无伤很快否认,“崂山派在这一代名头虽响,放到江湖上却只算的二流,还没有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