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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冷言诺睁开眼睛,语声含着刚睡醒的惺忪,“我肚子里的孩子还想再睡会儿。”
“我说…。”南宫宇刚提声两字又焉了下去,却是道,“他今日就要离开,已经行装整队,你真的……”
冷言诺不理,半响,从床上坐起身,扫了眼南宫宇,“虽然你已看破红尘,早有渡然之心,可是男女有别,你是要看着我换衣服吗?”
南宫宇抽了抽嘴角,不过也没有尴尬,转身,抬脚走了出去。
南宫宇刚走出殿门,早已准备好热水守在门口的宛香便蹿了进去,“小姐,如今水温刚刚好,你可以洗漱了。”
冷言诺看了眼宛香,点了点头,起床,穿衣,洗漱,一切动作都未再说什么。
宛香站在一旁,偶而帮冷言诺理理衣角,两人虽未言语,依如住日,可是殿内的气氛却有些凝滞。
“想报仇吗?”冷言诺用过宛香再度端进来的早膳之后轻声道。
一旁宛香一怔,一怔之际抬头看向冷言诺,“已是过去岁月,小姐安好就行。”
冷言诺看了眼宛香,然后道,“你哥哥当日也是如此般淡然心态,但是我知道,他是想的,他不在乎名利,却不想让祖先之名蒙尘,有些东西,存在于世也是浪费尘土,不若,就此毁了吧。”
毁了?宛香愕然看向冷言诺,那眸子里有震惊,有惊异,有复杂,有感动,而种种情绪之后眼底留一丝极淡的喜色,宛香再一看冷言诺,似乎冷言诺的眸子里多了一丝什么,那种东西似乎以前有,自从小姐与璃王如今的天慕皇上和离之后就没再有,而今日,这种光茫竟让她心中隐隐雀跃。
二人再未多言,出了殿,到得圣宫正殿之时,外面圣使领先,依然夺天射月,独树一帜,而旁,青岚安静的站着,其后近千名圣宫弟子面色正然,显然于这一日也是等了许久。
虽然冷言诺这个圣女有颇多非议,可是在圣宫的一切古制面前,他们更尊敬强者,能让雾龙都甘心承认的女子,他们必当尊崇。
待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向圣宫以南的祭天台而去时,已近正午。
只是,冷言诺知道的苗宗是圣宫的执行听命于苗宗,却也没想到,苗宗人数竟然不少,而圣宫看似尊大,真正有着地位的也就莫过于圣宫尊者,圣侍,以及一些圣宫中的老人。
远远的,冷言诺看到人群最前,寒霜与南郁北并肩而站,见她走来,皆露出一丝笑意。
继位仪式其实就如同太子登基一般,只是相对而言,圣宫毕竟不是皇族,一物一行都透着高洁清傲之态。
数步台阶而上,高台正中央,桌岸上,檀香缭绕,只须由圣宫尊者起香,对天磕头,宣誓自此后永守圣宫,自此圣宫与苗宗所有人都行听令。
其实圣女之所以能够令圣宫与苗宗折服,不只是圣宫保存着大量的毒蛊制魂之术,更多是,圣女在正式继位之后,若有一日天象有变可以趋动雾龙现身护持。
相对而言,朝廷中委怕的或许也是此。
而今日圣女继位,是属于圣宫内部之事,朝廷自然不会来人,只有烈皇带着清妃远远的坐在位子上观看。
青岚先上高台,此时正含笑相等看着一步步拾阶而上的冷言诺,似乎想从那双晶亮的眸子里看出什么,对权力的渴望?对心愿达成的愉悦?抑或是暗藏机锋的阴谋?可是,竟然都没有,那眸子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青岚心中不知是失望还是什么,直到冷言诺走近方才道,“尊者闭关未出,我既然身边圣侍,今日就为圣女起香。”话落,便去拿桌案上的香。
“我也很好奇,你做了这般多,甚至不惜在圣宫尊者食物里下药来一点一点蚕食他的健康就只是为了今日的起香?”冷言诺目光落在青岚面上道。
青岚闻言,面色微怔,似极度隐秘之事被人揭穿,不过一瞬,却依然笑道,“冷言诺太聪明的女子不太好。”
“所以你宁愿笨一点,受他人利用?”冷言诺挑眉,挑眉间,看着青岚递过来的香,眸中露出一丝鄙夷,“多少人想要这个位子啊,从今之后,可就是相当于皇上的存在,更惶论,你之心似不止于此啊。”
青岚拿香的手微微一抖,却还是将香递给冷言诺,“大家都是聪明人,明人不说暗话,你也知我之心并不全在圣使,你都能放弃天慕皇上那般绝世的男子,我自小受这圣宫教仪,如何会在今日功亏一篑,如今这祭台之上,自你一上来,便有数千把箭驽对准了你,只要你不做这个圣女,自称自己因身怀有孕甘愿退出,并传位于我……”青岚说话间面上已显现出一种对于权利*的狰狞,“我自然,会让那千把箭怒不会对准你,更不会对准,你的孩了。”最后几个字青岚硬是说出一抹残忍嗜血的味道。
冷言诺面色不动,甚至用手轻轻松抚了抚肚腹,他知道祭台之下至少一半人对于她的继位是心存质疑的,一个已嫁之妇,还怀着孩子,竟然做了圣女,破了这流传至久的古制,可是圣宫尊者不说,圣使不说,苗宗无权反对,她自然稳坐钓鱼台。
而祭台之下,寒霜,南郁北,宛香,南宫宇,以及远远的并没有靠近此处的宫月,宫烈都看着祭台之上,祭台之高远,他们自然听不到上面在说什么,就算可以用内力去探听,可是此时此刻,对于圣宫之人来说,那是对圣宫的亵渎,所以,无人敢为,有南宫宇这个圣使看着,谁又敢放肆。
万人齐聚这一刻,一时间竟静得只闻风声,晨曦早退,正午丝丝缕缕的淡色阳光自天际处投来,落在高台之上,映那紫色清丽的身影,只见圣侍正在给圣女起香,二人面色微带浅笑,看似无常,更无人知其对语内容。
而此刻,城墙之下,慕容晟睿今日一直掩着唇,想来连续多日的等待,这位尊贵的帝王也终是死了心,与其一干人等最终望了眼城墙,腿一夹马腹,一群人浩浩荡荡绝尘而去。
城墙之下守门将领对着身边的副将吩咐,“命人去报,就说慕皇带人离开了。”
“是。”身旁副将领命下去派人传信了。
“真的走了。”烈皇对着身边的宫烈问道。
“方才城门守领派人来报。”宫烈看着上首面上没有丝毫表情。
“真是绝陌两路了啊。”烈皇突然轻声一叹。
“这本来就是两相之愿的事儿,如今她留在烈国,自此静待圣宫,说不定也能为父皇制衡圣宫一直蠢蠢欲动之心。”
“可是诺公主于皇上的父女之情…。”一旁清妃突然颇为担忧道,“一个女子如今还怀了身孕,终是辛苦的。”
烈皇闻言看了清妃一眼,眸中露了丝宠溺的光芒,“爱妃心太善了,诺儿能经历那般多的磨难来到烈国,自然不是那等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圣宫早就蠢蠢谷动。纵然圣宫尊者看似淡然不问事世,无心权利,可是却并不代表他下面这些人不想要。”
清妃闻言,眨了下眼,既而一笑,“皇权之谋太复杂,臣妾还是想着早日期为皇上诞下龙嗣吧。”
一旁宫烈见此景,眉宇未动,眸底波光细碎,却终是看向高台,看似轻语浅笑交语的两个女子哪里那般简单。
“冷言诺,如何?”青岚将香递给冷言诺,冷言诺也已经接过了香,随后唇角微含一丝嘲讽,“你就当真这么大的把握?”
青岚看着冷言诺,“我自小入圣宫,绸缪这般年华,你觉得呢?”
“你认识花千尧?”冷言诺却突然挑眉,手中举着香任檀香缭绕灰蒙眼帘,却并未上前一步,问得漫不经心。
青岚却微一怔,然后道,“果然剔透玲珑心。”
冷言诺注意着青岚的表情,半响,偏头,“看来,只是认识并不存在尊崇听令之态。”
青岚眉毛微掀,面色微动,不知此时冷言若问这个做什么?而且不得不说,她与花千尧的关系,本来就是即陌生又熟悉,彼此两相合作,这种关系,冷言诺如何就一眼看出,看出不是她听命于花千尧,又或者是不是花千尧听命于她。
“那样的女子不会听命于任何人。”看着青岚微动的神色,冷言诺猜出其想法道。
青岚随即眸光微寒,却依然道,“那如今你作如何选择,是在这高台之上万箭穿心而死,亦或是…。”
“你就那么确定,我会死,你就那么确定,当得这圣宫之位,你就梭势滔天,你就那么相信,你不是做了别人手中棋子?”冷言诺向前一步,举香,却未插进香龛,而是偏转头对青岚道。
青岚眼底神色微变,丝丝凝光定住不动,却不过一瞬而恢复如常,“又想凭你那三寸不烂之舌挑动我的心防?”青岚在背人处冷笑,“你知道,这招,于我是行不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