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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士素归之。今将军初兴,未如魏其,即上以将军为丞相,必让魏其。魏其为
丞相,将军必为太尉。太尉、丞相尊等耳,又有让贤名。”武安侯乃微言太后风
上,於是乃以魏其侯为丞相,武安侯为太尉。籍福贺魏其侯,因吊曰:“君侯资
性喜善疾恶,方今善人誉君侯,故至丞相;然君侯且疾恶,恶人众,亦且毁君侯。
君侯能兼容,则幸久;不能,今以毁去矣。”魏其不听。
魏其、武安俱好儒术,推毂赵绾为御史大夫,王臧为郎中令。迎鲁申公,欲
设明堂,令列侯就国,除关,以礼为服制,以兴太平。举適诸窦宗室毋节行者,
除其属籍。时诸外家为列侯,列侯多尚公主,皆不欲就国,以故毁日至窦太后。
太后好黄老之言,而魏其、武安、赵绾、王臧等务隆推儒术,贬道家言,是以窦
太后滋不说魏其等。及建元二年,御史大夫赵绾请无奏事东宫。窦太后大怒,乃
罢逐赵绾、王臧等,而免丞相、太尉,以柏至侯许昌为丞相,武彊侯庄青翟为御
史大夫。魏其、武安由此以侯家居。
武安侯虽不任职,以王太后故,亲幸,数言事多效,天下吏士趋势利者,皆
去魏其归武安,武安日益横。建元六年,窦太后崩,丞相昌、御史大夫青翟坐丧
事不办,免。以武安侯汀┫啵源笏九┖补反蠓颉L煜率靠ぶ詈钣
益附武安。
武安者,貌侵,生贵甚。又以为诸侯王多长,上初即位,富於春秋,汀苑
腑为京师相,非痛折节以礼诎之,天下不肃。当是时,丞相入奏事,坐语移日,
所言皆听。荐人或起家至二千石,权移主上。上乃曰:“君除吏已尽未?吾亦欲
除吏。”尝请考工地益宅,上怒曰:“君何不遂取武库!”是后乃退。尝召客饮,
坐其兄盖侯南乡,自坐东乡,以为汉相尊,不可以兄故私桡。武安由此滋骄,治
宅甲诸第。田园极膏腴,而市买郡县器物相属於道。前堂罗锺鼓,立曲旃;后房
妇女以百数。诸侯奉金玉狗马玩好,不可胜数。
魏其失窦太后,益疏不用,无势,诸客稍稍自引而怠傲,唯灌将军独不失故。
魏其日默默不得志,而独厚遇灌将军。
灌将军夫者,颍阴人也。夫父张孟,尝为颍阴侯婴舍人,得幸,因进之至二
千石,故蒙灌氏姓为灌孟。吴楚反时,颍阴侯灌何为将军,属太尉,请灌孟为校
尉。夫以千人与父俱。灌孟年老,颍阴侯彊请之,郁郁不得意,故战常陷坚,遂
死吴军中。军法,父子俱从军,有死事,得与丧归。灌夫不肯随丧归,奋曰:
“愿取吴王若将军头,以报父之仇。”於是灌夫被甲持戟,募军中壮士所善愿从
者数十人。及出壁门,莫敢前。独二人及从奴十数骑驰入吴军,至吴将麾下,所
杀伤数十人。不得前,复驰还,走入汉壁,皆亡其奴,独与一骑归。夫身中大创
十馀,適有万金良药,故得无死。夫创少瘳,又复请将军曰:“吾益知吴壁中曲
折,请复往。”将军壮义之,恐亡夫,乃言太尉,太尉乃固止之。吴已破,灌夫
以此名闻天下。
颍阴侯言之上,上以夫为中郎将。数月,坐法去。后家居长安,长安中诸公
莫弗称之。孝景时,至代相。孝景崩,今上初即位,以为淮阳天下交,劲兵处,
故徙夫为淮阳太守。建元元年,入为太仆。二年,夫与长乐卫尉窦甫饮,轻重不
得,夫醉,搏甫。甫,窦太后昆弟也。上恐太后诛夫,徙为燕相。数岁,坐法去
官,家居长安。
灌夫为人刚直使酒,不好面谀。贵戚诸有势在己之右,不欲加礼,必陵之;
诸士在己之左,愈贫贱,尤益敬,与钧。稠人广众,荐宠下辈。士亦以此多之。
夫不喜文学,好任侠,已然诺。诸所与交通,无非豪桀大猾。家累数千万,
食客日数十百人。陂池田园,宗族宾客为权利,横於颍川。颍川儿乃歌之曰:
“颍水清,灌氏宁;颍水浊,灌氏族。”
灌夫家居虽富,然失势,卿相侍中宾客益衰。及魏其侯失势,亦欲倚灌夫引
绳批根生平慕之后弃之者。灌夫亦倚魏其而通列侯宗室为名高。两人相为引重,
其游如父子然。相得驩甚,无厌,恨相知晚也。
灌夫有服,过丞相。丞相从容曰:“吾欲与仲孺过魏其侯,会仲孺有服。”
灌夫曰:“将军乃肯幸临况魏其侯,夫安敢以服为解!请语魏其侯帐具,将军旦
日蚤临。”武安许诺。灌夫具语魏其侯如所谓武安侯。魏其与其夫人益市牛酒,
夜洒埽,早帐具至旦。平明,令门下候伺。至日中,丞相不来。魏其谓灌夫曰:
“丞相岂忘之哉?”灌夫不怿,曰:“夫以服请,宜往。”乃驾,自往迎丞相。
丞相特前戏许灌夫,殊无意往。及夫至门,丞相尚卧。於是夫入见,曰:“将军
昨日幸许过魏其,魏其夫妻治具,自旦至今,未敢尝食。”武安鄂谢曰:“吾昨
日醉,忽忘与仲孺言。”乃驾往,又徐行,灌夫愈益怒。及饮酒酣,夫起舞属丞
相,丞相不起,夫从坐上语侵之。魏其乃扶灌夫去,谢丞相。丞相卒饮至夜,极
驩而去。
丞相尝使籍福请魏其城南田。魏其大望曰:“老仆虽弃,将军虽贵,宁可以
势夺乎!”不许。灌夫闻,怒,骂籍福。籍福恶两人有郄,乃谩自好谢丞相曰:
“魏其老且死,易忍,且待之。”已而武安闻魏其、灌夫实怒不予田,亦怒曰:
“魏其子尝杀人,汀钪M‘事魏其无所不可,何爱数顷田?且灌夫何与也?吾
不敢复求田。”武安由此大怨灌夫、魏其。
元光四年春,丞相言灌夫家在颍川,横甚,民苦之。请案。上曰:“此丞相
事,何请。”灌夫亦持丞相阴事,为奸利,受淮南王金与语言。宾客居间,遂止,
俱解。
夏,丞相取燕王女为夫人,有太后诏,召列侯宗室皆往贺。魏其侯过灌夫,
欲与俱。夫谢曰:“夫数以酒失得过丞相,丞相今者又与夫有郄。”魏其曰:
“事已解。”彊与俱。饮酒酣,武安起为寿,坐皆避席伏。已魏其侯为寿,独故
人避席耳,馀半膝席。灌夫不悦。起行酒,至武安,武安膝席曰:“不能满觞。”
夫怒,因嘻笑曰:“将军贵人也,属之!”时武安不肯。行酒次至临汝侯,临汝
侯方与程不识耳语,又不避席。夫无所发怒,乃骂临汝侯曰:“生平毁程不识不
直一钱,今日长者为寿,乃效女儿呫嗫耳语!”武安谓灌夫曰:“程李俱东西
宫卫尉,今众辱程将军,仲孺独不为李将军地乎?”灌夫曰:“今日斩头陷匈,
何知程李乎!”坐乃起更衣,稍稍去。魏其侯去,麾灌夫出。武安遂怒曰:“此
吾骄灌夫罪。”乃令骑留灌夫。灌夫欲出不得。籍福起为谢,案灌夫项令谢。夫
愈怒,不肯谢。武安乃麾骑缚夫置传舍,召长史曰:“今日召宗室,有诏。”劾
灌夫骂坐不敬,系居室。遂按其前事,遣吏分曹逐捕诸灌氏支属,皆得弃市罪。
魏其侯大媿,为资使宾客请,莫能解。武安吏皆为耳目,诸灌氏皆亡匿,夫系,
遂不得告言武安阴事。
魏其锐身为救灌夫。夫人谏魏其曰:“灌将军得罪丞相,与太后家忤,宁可
救邪?”魏其侯曰:“侯自我得之,自我捐之,无所恨。且终不令灌仲孺独死,
婴独生。”乃匿其家,窃出上书。立召入,具言灌夫醉饱事,不足诛。上然之,
赐魏其食,曰:“东朝廷辩之。”
魏其之东朝,盛推灌夫之善,言其醉饱得过,乃丞相以他事诬罪之。武安又
盛毁灌夫所为横恣,罪逆不道。魏其度不可柰何,因言丞相短。武安曰:“天下
幸而安乐无事,汀梦胃靡衾止仿硖镎M‘所爱倡优巧匠之属,不如魏
其、灌夫日夜招聚天下豪桀壮士与论议,腹诽而心谤,不仰视天而俯画地,辟倪
两宫间,幸天下有变,而欲有大功。臣乃不知魏其等所为。”於是上问朝臣:
“两人孰是?”御史大夫韩安国曰:“魏其言灌夫父死事,身荷戟驰入不测之吴
军,身被数十创,名冠三军,此天下壮士,非有大恶,争杯酒,不足引他过以诛
也。魏其言是也。丞相亦言灌夫通奸猾,侵细民,家累巨万,横恣颍川,凌轹宗
室,侵犯骨肉,此所谓‘枝大於本,胫大於股,不折必披’,丞相言亦是。唯明
主裁之。”主爵都尉汲黯是魏其。内史郑当时是魏其,后不敢坚对。馀皆莫敢对。
上怒内史曰:“公平生数言魏其、武安长短,今日廷论,局趣效辕下驹,吾并斩
若属矣。”即罢起入,上食太后。太后亦已使人候伺,具以告太后。太后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