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幕府僚属的职事其实没有品级,官阶高低端看勋位、检校、兼官的官衔品级而定。殿中侍御史、尚书省六部员外郎,都是经常用来挂名的官位。杨邦杰怕旁人嫉妒,总觉得自己委屈了郑以诚。
郑以诚只是淡淡说道,「你说授官什麽的,也不能算是朝廷正式员额,还不是挂在幕府名下而已。若要说,南泽先生还是节度掌书记检校御史中丞,正五品上的品级呢!结果呢?这些都是虚衔,日子过得舒不舒心,不是看这些个的。」
杨邦杰见他这样子,讪讪说道,「我原以为你会欢喜的。」
郑以诚将那纸敕牒按在杨邦杰胸口,轻声说道,「我确实欢喜,不为官爵,就为……」
郑以诚说著声音渐渐低了,杨邦杰握著他的手,也说不出话来。他似乎能感觉到,郑以诚对待自己的态度,不知为何,比以往更亲腻了些。两人对望著,在彼此的漆黑双瞳底,都看到对方的身影和眷恋。杨邦杰轻轻吻著郑以诚,两人依偎著,却不说话,一时间彷佛天地万物,都与他们无关。
直到茶水再次沸腾的声音响起,才划破这片宁静。
郑以诚起身调水烹茶,这次已经是第三泡,浸盖的时间稍长,但仍饱含深沉的茶香,别有一番风味。
郑以诚沏好茶,递给杨邦杰说道,「『坐酌泠泠水,看煎瑟瑟尘。无由持一碗,寄与爱茶人。』孟轩喝茶。」
杨邦杰笑道,「我这粗人哪里怎麽谈得上爱喝茶?是爱喝你沏的茶。」
郑以诚瞅著杨邦杰笑道,「我是爱喝茶,不过……可从来没喝过你沏的茶。」
杨邦杰让他看得不好意思,讪讪地说道,「抓起茶叶,放到茶壶里煮,这种事情我是会的,不过那个味道就是仅能解渴。你若不是怕糟蹋茶叶,不如教我怎样泡好茶吧!」
郑以诚问道,「孟轩,你还有事要忙吗?」
「没什麽要紧的,怎麽了?」
「坐过来,我教你怎麽泡好茶。」
杨邦杰依言坐到郑以诚身侧,就听郑以诚说解水质、茶具、茶叶、火候。杨邦杰笨手笨脚的操作,两人在炉边閒话、耳鬓厮磨,闺房之乐,亦旖旎亦豪爽,让人忘却时光推移。
只是这份閒暇,不久便被不速之客终止了。
「启禀将军,归德将军一行人已抵达辕门,要请进来吗?」谭越看到营帐的门帘被放了下来,相当识趣地在站在外头,不敢贸然闯入。
杨邦杰一听,立刻揭开门帘说道,「叫手边没事的几个,都到辕门相迎。」一手牵著郑以诚,就往辕门走。
王澧领著二十多个随从,脸上虽然看出到舟车劳顿的疲态,他却一脸笑意,迎上说道,「孟轩,我听说你让南犛围了,吓了一大跳,幸得你命大没事,不然……」
杨邦杰拍著他的肩头说道,「你打西北方一路赶来,不得要花上十天半月?还落下个擅离职守的名,这是何苦来哉?」
王澧压低音量说道,「你还真把我当一方诸侯了?我还不是霍大将军的看门狗而已,只是比之众人亲厚些。要是我坐稳西北,那才麻烦呢!」
杨邦杰按著王澧的头,低声说道,「叔涵,这份心意,我真切收到了。至於那些话,就别再提了。」
王澧心念飞转问道,「怎麽?」
杨邦杰也不好说破,只得说道,「如今霍大将军也在这营寨,只是他似乎有些心事。你不要追根究底,记得言行举止谨慎些就是。」
「多谢孟轩提醒。」
王澧拱手致谢,这才转身对郑以诚拱手,大声说道,「唉呀!我光顾著和孟轩说话,竟忘了嫂子也在这儿。我听闻嫂子布下的阵式厉害,送葬了南犛八万大军,真是佩服万分。」
他说话时有意将「嫂子」二字特意强调,身边的亲兵都在心里暗笑,又不敢显露出来。
郑以诚不动声色,拱手答礼说道,「以诚无能,都是传授这阵图的夫子之功。以诚也比不上归德将军义薄云天,这样千里奔波前来『救急』,这份『兄弟』之情,以诚实在感动。」
杨邦杰在一旁听著,总觉得这两人言语不对盘,由不得打断他们。转身对谭越说道,「卓伦,你先带归德将军安歇。」
他推著王澧说道,「叔涵你这一路上风尘仆仆,先歇息片刻,再做打算。」
再转身对郑以诚说道,「子信,你不是说有好些档案要整理?抓紧时间处理,晚上少不得要为叔涵接风洗尘,时间又会被耽误。」
杨邦杰纳闷,这郑以诚还是王澧送过来的,王澧对郑以诚的态度,原本还算和气,怎麽如今却反常了?
☆、(40)风云满京华…忠犬攻 温柔受 军文 战争
(四十)风云满京华
王澧匆匆沐浴更衣,少不得要晋见霍致平。他先来到杨邦杰帐前,正要入内,却差点和对方撞了个满怀。
王澧问道,「你怎麽看起来行色匆匆?」
杨邦杰见他一身紫色官服,头戴交脚襆头,打扮得十分正式,因问道,「你晋见过霍大将军了?怎会如此快速?」
王澧笑道,「我怕独自前去,会被痛骂一顿,所以特来请你陪同。」说著便强拽起杨邦杰的手臂前行。
杨邦杰皱眉说道,「方才有人禀报,有战俘闹事,我正要去巡视,你还是自己去晋见吧!」
王澧却不肯松手,就让杨邦杰著走,一边说道,「那我先陪你视察,再一起去晋见,反正只是问安,没那麽要紧。」
「你走我前面吧!穿这身官服还这样揪著,不是很得体。」
两人一齐来到构筑堡垒的工地,却见三名身材魁梧的士兵,压制著一名战俘。那战俘手脚都被拴上粗重的铁鍊,上衣被鞭子抽得破碎不堪,露出一身遒劲的肌肉,还有好几处伤痕。即使一身狼狈,他却仍一脸愤恨地瞪著众人,丝毫不见屈服的样子。
杨邦杰问道,「就他一个人闹事?我还道是多大的事端。」
负责工事的官吏说道,「启禀将军,您不知道这家伙三天两头想逃跑,仗著自己力气大,打伤了好几位弟兄,还弄坏了好些材料。这种家伙若是放在以往,早就一刀杀了。」说完,仍抱拳望著杨邦杰,那意思就是:如今会有这乱子,是将军您莫名其妙下令,不得妄杀战俘造成的。
杨邦杰给他看得不好意思,还没说话,王澧却留上心了。他见那战俘眉宇之间竟与杨邦杰有几分神似,心头突突地跳了几下,便对杨邦杰说道,「就这一人闹事,处置起来还不简单?孟轩,这人就交给我吧!」
杨邦杰本想让人把那战俘给杀了,又怕郑以诚知道後会不高兴,也乐得让王澧处置,「你要只管带走。」
就听王澧转身对亲兵吩咐说道,「晚上把人送我营帐,记得把他的胡子剃一剃、里外都洗乾净了再送过来。」
王澧亲兵都知道主帅风流的性子,成天搂著美人作乐。忍不住暗笑,归德将军怎麽会突然想尝试男风,还是这麽重口的?
那战俘听得脸都绿了,忍不住喊道,「士可杀不可……」一句话还没说完,他就被王澧一个劈掌敲在脑袋上,顿时晕了过去。
王澧对亲兵说道,「把人带走,这点小事还要人教。」又对杨邦杰说道,「孟轩走吧,我陪晋见霍大将军。」
杨邦杰笑道,「你方才很有山大王强抢民男的样子。」
王澧漫不经心地说道,「我这是替你分忧解劳,你还笑我山大王?许你弄颗小星放身边,就不许我睡男人了?」
杨邦杰取笑他说道,「我以为你会找那种,看起来像是个娘儿们的。我记得你当初送过来的营妓,九成是那种调调。」
「换换口味嘛!」王澧深怕被杨邦杰看出因由,连忙找其他话题掩过说道,「孟轩,等会儿要是霍大将军骂得厉害,你可得帮我讲话。」
「那还用说。」
两人一路来到霍致平帐中,就看王澧嘻皮笑脸地行礼说道,「姑父安好,侄儿向您请安。」
「差点没被你气死,说什麽安好,起来吧!」霍致平挥手要他起来,虽然口里说著生气,脸上表情却很是欢喜。
王澧拿眼睛偷看,知道自己擅离职守这事,在霍致平眼里果然无甚妨碍,便笑著说道,「侄儿这样过来,正好替您分忧解劳。反正您派来相助侄儿的那些人员,可厉害的,不会出什麽大事。」
「你若是我生的,做出这等事情,肯定是要打的。明年你也就要三十了,人家说的而立之年!怎麽还这样毛毛躁躁的?我知道你和邦杰情谊深厚,但总不能一声不响就把职务丢在一旁……」
霍致平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