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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给他,求他无论如何保南彧漓一命。哥舒洛一重诺,他断不会食言,难道是旗安城破,南彧漓以身殉城?不!黎昕,你曾答应我一定会回来,带我离开!你已骗了我一次,绝不可以骗我第二次!
还未行至宫门处,已被层层的兵士拦下了。韩晔不常在宫中走动,识得他的人自然不多,加上他如今持枪横行的模样,已有护卫大胆出手,妄想将他拿下,但此时的韩晔神魔无阻,面带凶煞,目光中带着绝望的悲凉,却一如深海,冰冷而深邃。转眼之间,枪尖已经对穿了数名护卫的胸膛。此刻,韩晔只想出宫,只要出宫,谁若拦他,便是自寻死路!
护卫越聚越多,而韩晔大病初愈,功夫早已不如往昔,此刻体力几近透支,全凭意志在支撑,他渐渐觉得自己已无法突出重围,剑影刀光织就出一张极密的网,将他重重围住。恍然间,他想起曾在城楼下救出荆慕楚的时候,围困之中,是南彧漓出手相助,可如今,韩晔仿佛嗅到了死亡的气息。混战间,一柄剑贴着他的发迹划过,韩晔侧过身,剑尖蹭过他的耳际,带起一串血红,顺势而下,划破了他的脸颊。血水混着雨水自他左耳、左脸侧,一直向下,蜿蜒着混入泥水之中,污了他半张脸颊,却始终不及他心中的痛。
“让开!”韩晔的声音很沉,杀气愈盛,“挡我者,死!”
“韩晔?”一个声音在人群外响起。
“宋统领!”侍卫已将韩晔团团围住,见宋英来了便忙禀报道,“抓住闯宫刺客一个,宋统领,如何处置?”
动静闹得太大,宋英都被惊动,但他未料到,被重重围住的“刺客”竟是韩晔!此刻,他浑身血污,面颊上的那道伤痕触目惊心。自南彧漓出征之后,韩晔偶有在勤政殿伺候,宋英猜测他是被陛下纳做了面首,心底虽惊讶,却从未过问。
宋英走到韩晔身旁,看他浑身一股凶煞之气,也不敢靠得太近,只道:“你这是何意?”
韩晔在雨中站起身,雨水顺着他脸颊淌下,“我要出宫。”
宋英皱了眉,“无陛下旨意,是不可出宫的。”
韩晔嘴角的笑意凄凉而讽刺,“陛下?哥舒势如破竹,不日便会攻进都城,到那时,只怕姜国的陛下也没有了吧。”
“韩晔!”宋英呵斥了一声,“陛下已遣调苏方旸、刘誊裕大军前去支援。姜国,不会亡!”
韩晔的笑意愈发冷然,“姜国亡不亡,与我何干?”说到这儿,他突然抓住了宋英的肩膀,“南彧漓,是否真的。。。。。。战死了?”最后三个字,韩晔说得极为吃力,几乎耗尽他全身的力气。
宋英沉默了,眼底的悲凉刺伤了韩晔,“不。。。。。。”
“旗安城破,战报于不日前抵达都城,南元帅。。。。。。战死旗安城。。。。。。”
韩晔紧紧地闭上眼,泪雨入注,一派凄凉。
韩晔冲不出宫去,宋英也不敢拿他,只好差人将他送回了华莹殿而自己去向陛下禀报。
白轩容听清来龙去脉之后,不辨喜怒地摆驾华莹殿。
白轩容踏进华莹殿时,韩晔呆坐在床榻上,毫无生气可言。左脸颊上那道伤痕刺目而鲜红,还在丝丝地往外渗血。
直到白轩容站到韩晔身前,韩晔才将头抬起,目光呆滞,仿佛过了很久才将眼前的人认出来,而后又冷漠地将视线移开。
白轩容在他身旁坐下,过了半晌才开口,“你都知道了。”
韩晔的沉默一如他脸颊上流淌不停的鲜红,白轩容撩开他被雨水湿透的发丝,同样冰凉的指腹蹭过他面上的伤痕,“伤在哪里不好,偏偏把脸给划伤了。”
韩晔嫌恶地侧过头,眼神冷冷地扫过白轩容,“滚。”
白轩容的手骤然握紧,指尖抓过他脸上的伤痕,引起一阵颤栗,很快又平静下来,“南彧漓战死,你的心也死了吗?”
韩晔的身子突然一抖,语气在瞬间变得平静而冰冷,“黎昕可谓是你姜国最后一道屏障,身为姜国的天子,此刻不是应该担心哥舒马上就要兵临城下了吗?”第一次,韩晔在白轩容面前肆无忌惮地称呼南彧漓的表字,亲昵而自然。
白轩容的眼神渐渐变冷,“你当真以为姜国只有南彧漓可战吗?你当苏方旸和刘誊裕的大军都是摆设吗?哥舒想侵我国都,谈何容易?”
韩晔嘲讽地牵了牵嘴角,“我是该说你太天真还是太愚蠢?苏方旸和刘誊裕大军多年戍边在外,你急召他们前去对抗哥舒,且不论是否能够成功,边境必然动荡,虎视眈眈的吴国和郑国定会趁机进犯,到时,姜国便是腹背受敌。你又要如何是好?”
白轩容眼神突然柔了下去,“你在担心我?”
韩晔抬起头看向白轩容,眼神中带着一些戏谑的悲悯,让白轩容不期然地怔愣住了,“白轩容,你真的不是天真而是愚蠢。你以为旗安城一战,哥舒洛一为何可以识破献城之计,已五万大军抗衡七万南家军却势如破竹?这请君入瓮之计,却不知,是谁入了谁的翁啊?”
如霹雳一般,韩晔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匕首,狠狠扎进白轩容的心脏,他突然反手一巴掌,将韩晔扇倒在床上,右手死死掐住他的脖子,“你!你和荆慕楚!”
韩晔根本毫无反击的能力,他也不想反抗。现今,生死于他而言根本毫无差别。
白轩容的手骤然收紧,他最爱的两个男人在他面前,都不过逢场作戏,虚情假意,叫他如何接受?
韩晔的眼睛一点一点闭上,带着绝望的解脱,但脖子上的力道骤然一松,白轩容的脸离得他很近,眼中的戏谑像极了韩晔,“你只听说南彧漓战死,却不知他是如何死的。”
韩晔晦暗的目光,骤亮了一下,却很快黯淡下去,“你想说什么?”
白轩容眼中的戏谑更深,“你这么聪明,应该猜到了吧。南彧漓善谋而骁勇,试问,除了哥舒洛之外,还有谁能杀了他?你机关算尽,想助哥舒夺我姜国,可有料到,南彧漓是你付出的代价?”
韩晔紧抿了嘴唇,这样的结果他不是没有想到,但他总寄希望于哥舒洛一会应允不杀他,但哥舒洛一是何等狠戾而决绝之人,他若要直取姜国,任何人都不可以成为他的阻力。白轩容说的一点都没错,韩晔爱南彧漓,却一次次算计他,他与南彧漓行至今天这一步,焉知不是他的报应?
但出乎韩晔意料,白轩容并未有杀他的打算,也没有像对付荆慕楚一样让他生不如死,他只是将韩晔软禁在华莹殿。离开的时候,他对着颓靡在床榻的韩晔凉凉道:“你想求死,孤不会同意,你想哥舒直取姜国,孤也不会让你如愿。”
呼延宛从驯兽园回来的时候,华莹殿一派肃穆,殿外层层的侍卫令她乱了神,恍恍惚惚地走到门口就被侍卫拦住了。呼延宛急得用手比划着,那侍卫不耐烦地推了她一把,大声呵道:“哪里来的哑巴,还不快走开!陛下有令,任何人不得靠近华莹殿一步!”
错愕间,霓裳听到了门外的动静,从里头将门打开,即可便被侍卫拦了下来,“任何人不得踏出华莹殿半步!”
霓裳低声道:“侍卫大哥,这位哑姑娘是华莹殿的宫人。”
那侍卫打量了霓裳一眼,又看了看呼延宛,挥了挥手,“既是华莹殿宫人便进去吧,不过,不可再踏出殿门。”
呼延宛慌慌张张地跟着霓裳进了去,忙打着手势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霓裳红着眼睛向呼延宛道:“公子听说旗安城破,安敏公主和南元帅战死,便不管不顾地提着枪冲了出门去,后来。。。。。。他被宋统领差人送了回来,浑身都是血,再后来。。。。。。陛下来了,好像在屋内冲公子发了好大的脾气,华莹殿便被禁足了。”
旗安城破的战报呼延宛在数日前偶有耳闻,曾传信向哥舒洛一求证却杳无音讯,如今听霓裳这样说来,韩晔的反常定是与南彧漓战死有关了。只是,南彧漓真的出事了吗?呼延宛的心中始终不敢相信。她自小厨房烹了茶,端进了韩晔的房中。
韩晔紧闭双眼躺在床上,静谧如深海,凄然如白草黄云。呼延宛走上前几步,韩晔脸上的伤痕很深,但已结起了薄薄的痂。她转身从柜中拿出了伤药,坐在床沿上为他上药。她将药粉轻轻倒在伤口上,韩晔却始终没有动静,呼吸声轻微而虚弱。呼延宛静静地开了口,“你真的认为南彧漓战死了?”
韩晔的身子轻轻颤了一下,随后缓缓睁开眼,眼神却空洞地令人心疼,他的声音很哑,苍苍桑桑,有些古埙的味道,“只要一日未亲眼所见,我就不会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