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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瞬间,几人的手腕处竟被齐齐划伤,断了筋骨,众人都是倒吸一口冷气。黑衣人竟可从南彧漓的剑下逃开,武功之高可见一斑。南彧漓也是震惊,眸中的怒火盛然,腾身至黑衣人身后,剑尖反挑,直刺他眉心而去。黑衣人却像是有所预料一般,及时避过。
突然,城门打开了!
出乎所有人的预料,就连黑衣人也是浑身一震,就着雨势仰望城头,另一个黑衣男子竟趁守卫虚空之际猫上墙头,打开了城门!
南彧漓趁众人慌神之际,出剑一刺,却是刺偏,突然收剑迎上前去,左掌在那人腰间轻轻一送。黑衣人就势往城门处后撤数步,左手搂着荆慕楚便出了城门。
众人都未反应过来之时,黑衣人已携着荆慕楚出了城!远处甚至传来纷乱的马蹄声!南彧漓收剑喝道:“追!”
大雨将城外的山路冲刷地泥泞不堪,马蹄印也辨不出来。南彧漓沉声道:“分头追!”
“是!”此刻的南彧漓便是他们的主心骨,若是陛下怪罪下来,他们相信,南彧漓绝不会推他们去死。
黑衣人一路带着荆慕楚狂奔,他不知道是谁打开的城门,也不曾在城外安排马匹,更不清楚现在应该往何处走。正踌躇间,忽然望见树林的东方铺盖了一层厚厚的落叶,不假思索便策马往树林的东边奔去。不知狂奔了多久,离都城越来越远,天也渐渐放晴。黑衣人找了一处隐蔽的山洞将荆慕楚扶了进去。经过连夜的奔波,本就重伤的荆慕楚脸色很不好,眸子也是黯淡无光,只是他的唇角依然挂着淡淡的浅笑,让人如沐春风。
“该让我看看你的样子了吧,韩晔。”他的声音很虚弱却意外地很温暖。
韩晔静静看他一眼,然后摘下了自己的面纱,静默不语。
荆慕楚的笑容更暖了几许,“当初见你,不过舞勺之年,如今竟已这么大了。”
韩晔点了点头,他与荆慕楚不过数面之缘。当初他跟在哥舒洛一身旁学习之时,曾见过荆慕楚。那时的荆慕楚风度翩翩若谦谦君子,让人有如沐春风之感。他曾见过他抚琴的模样,温文尔雅,音音细韵,琴声高逸,他是韩晔见过最赋才情的男子。
韩晔掏出随身携带的伤药,打算为他上药,却被荆慕楚阻止,听他轻声问道:“主上好吗?”
韩晔点头,“他很好。”
荆慕楚释然一笑。
“我会送你回哥舒,你也会很好。”
荆慕楚还是笑着,笑容里却有些悲凉的意味,“回不去了……”
韩晔一怔,“不!我……”
“天就要亮了,你带着我一个垂死之人,能走多远?”荆慕楚淡淡道,“平白还会搭上自己的性命,不值得。”
韩晔目光坚定,“我既然救了你出来,就一定会护送你到底。”
荆慕楚摇头,“若没有南彧漓,你能将我带出都城吗?”当所有士兵的目光被吸引到城墙之上开城门的人处时,只有荆慕楚看到了南彧漓欺身韩晔之时,无比温柔地推送,他本就是来帮他的。
荆慕楚继续道:“我猜这一路走来都是他在暗中埋下的指引吧?若是如此,你又怎么独自带我走呢?或许还会平白搭上他的性命。”荆慕楚虽然伤重,心思却透亮。
韩晔默不作声,他的确不知道走出山洞后的他们应该何去何从,救人之前,他甚至来不及策划一个周密的方案,他未曾预料到南彧漓的出现,但若不是他,他与荆慕楚二人定然会惨死在城墙之下。
荆慕楚淡然道:“早在做细作的那一天起,我便想过数万种自己的死状,却没想到,会遇上你,上天到底待我不薄。”
“我不会让你死!”韩晔握住他的肩膀,“你还想见到主上,不是吗?”
荆慕楚的身子轻轻一颤,“世上之事又有多少能事事顺意呢?他……心中只有天下,从认识他的那一天起,我就知道了……”
“我不怨,也不后悔,只是好想再回哥舒去看看那片草原,一望无垠的绿色,是希望……”他的声音渐渐轻了下去,体力早已透支,身上的伤痕因为连日雨水的缘故而化脓,手脚冰凉,头却越来越重。
他突然死死抓住了韩晔的衣袖,“我哥舒若想直取姜国,必得过南彧漓那一关。白轩容虽对他颇有忌惮,但到底南家为姜国打下了半壁江山。”
韩晔早已不想理会哥舒与姜国的纷争,也不愿南彧漓再牵涉其中,但如今面对荆慕楚他什么也讲不出来,只能静静地听着。
“南彧漓对他的忠心也算是有目共睹,然而,让姜国祸起萧墙,君臣反目才是兵不血刃的好办法。”
韩晔在心中叹了一口气,“南彧漓是愚忠,他绝不可能反姜。”
荆慕楚扯出一个虚弱的笑容,“姜国前任镇国大将军并非战死沙场。”
一语惊若春雷,韩晔心中一震,“什么?南彧漓的的父亲不是在函岭渡口一役中箭而亡的吗?”当时,姜国与燕国开战,南老将军率南家军将燕军残部逼至函岭渡口,最后燕军奋起顽抗,流箭之下,南老将军战死沙场。函岭渡口一役战况惨烈,但姜国到底拿下了燕国,南老将军也被追封为护国大将军。如今,韩晔听荆慕楚这么讲,难道其中另有隐情?
荆慕楚调整了一下呼吸,他是真的很累,很疲倦,如今不过强撑着一口气,“我曾见过一封密诏,密诏中提到,一旦攻下燕国,南老将军性命不可留。”
韩晔的掌心一片冰凉,“所以,他的父亲不是死于敌手,而是……”鞠躬尽瘁一世,却换来如斯下场,当真讽刺。
“当时,白轩容登基不久,他是怕南老将军兵权过重,超出他的掌控……”荆慕楚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不时伴着几声咳嗽。
韩晔忙拍了拍他的背,帮他顺气,“你现在很虚弱,不要说话了,休息一下,我带你走。”
荆慕楚淡淡一笑,眼中早没了神采,“我回不去的,到得今日,不如给你一个成全……”话音未落,他突然奋力抽出了韩晔右腿上的匕首,那是哥舒部族最后的防护,他没有丝毫犹豫地将小刀扎进了自己的腹部!
“不要!”待韩晔反应过来时,满目的鲜血让他的心中狠狠一痛,死死地为他按住伤口,却终究明白只能是徒劳。
“好好……帮他……”荆慕楚的声音渐渐弱下去,口中大口大口地吐着鲜血,“若是……可以,带我……回……哥舒,回家……”
韩晔的眼泪不可抑制地落下,与血淌到一处,他紧紧抱着荆慕楚,久久才出声,“好……”荆慕楚突然全身软了下来,手从刀柄上无力地滑下,他不恨,不怨,不悔,只为了那个曾经与他共同策马,驰骋草原的男人,哥舒洛一曾答应他,终有一日带他观遍天下美景。只是,这一世已是不能了,下一世吧,下一世,愿你不再执着你的天下,我们能有共游中原的那一日。
当南彧漓寻到他们的时候,韩晔正蹲在地上清洗自己的伤口,身旁的荆慕楚安详地躺着,眼睛紧紧闭上,周身冰冷,小腹上的那把匕首格外刺目,那是韩晔的匕首,南彧漓认得。
“他……”南彧漓出声,却不知道说什么。
“死了。他没有抱过希望,或许他早已将生死之事看破。”韩晔的声音是说不出的疲惫,然后他仰头望着南彧漓,“谢谢。”
南彧漓摇头,蹲在他身边,轻柔地为他擦拭着伤口,“到底帮不了你们更多。”韩晔虽未提过,但与他朝夕相处的南彧漓又怎会不了解他的心思。早在白轩容下令将荆慕楚悬于城墙示众那日,南彧漓便已料到韩晔会有所动作,他不说,自己便不问,只是密切留意他的动向,直到昨夜,看到那个穿着夜行衣偷偷离开将军府的背影,南彧漓明白该是行动的时候了。
韩晔沉思了一会儿,最终没有将他父亲的事告诉他。
南彧漓突然轻叹一口气,“只是你下手未免太重了。”韩晔剑锋所到之处,竟未有一条活口。
“不是他们死,就是我们死,我没有选择。”韩晔眼神淡漠,“开城门的是谁?”
“是严漠。”
“他……”韩晔一怔,他竟肯帮自己,或许他只是在帮南彧漓吧,“他怎么样了?”
南彧漓淡淡一笑,“应该无碍。”然后随手指了指荆慕楚,“他,你准备怎么办?”
“我不会再让白轩容侮辱他,我要把他的骨灰送回哥舒。”韩晔的眼中蒙着淡淡的哀伤,然后紧抓着南彧漓的手,“我知道很让你为难,但是我必须这么做。”
南彧漓将韩晔紧紧地拥入怀中,温暖着他有些冰凉的身体,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