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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轩容饶有兴味地转头看向南彧漓,久不言语。韩晔突然接过了内侍奉上的宝剑,哂道:“南将军说笑了。”他看向白轩容,“臣的伤势并无大碍,只是,臣不善用剑。”
“哦?”白轩容一笑,“那你的衬手兵器是什么?”
“启禀陛下,微臣用枪。”
“来人,拿枪来。”白轩容今日倒是一副非要和韩晔斗一番的模样,“项羽的霸王枪横扫千军,赵子龙以百鸟朝凰枪挑落张绣、张颔、张任三位大将,杨门忠烈银枪抗辽。不知,韩副将的枪法又如何呢?”
韩晔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眉心紧蹙的南彧漓,后者静静地回望他,做口型道:“小心。”
韩晔突然想到,当日与安敏比试,南彧漓也曾提醒他小心。安敏功夫不弱,他的皇兄看来也非泛泛。思至此处,倒是遗憾安敏公主抱恙不能前来,否则,以她的机敏,定能助自己化解眼前困境。
眼瞧着内侍递上了红缨枪,韩晔只能接过,“微臣冒犯……”
话音未落,耳边突然划过一阵刺耳的剑啸,韩晔堪堪侧身,以枪尖自护。还未待回神,白轩容的下一剑已直逼韩晔眉心。韩晔腾身避过,枪尖轻点剑尖。白轩容剑法极快,飘忽不定,无套路可循,便像韩晔的枪法一般自成一派,难以捉摸。韩晔抿唇,看来是该小心。只是白轩容到底不是久历战场,剑法虽妙,在对敌之际,却终是欠一分火候,但是臣与君斗,总是处处掣肘,不敢拼尽全力,是以,酣斗许久依旧难分胜负。然而,耗得越久,白轩容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剑招中的破绽也越来越多,正当韩晔犹豫要不要趁隙解决鏖战之时,突如其来的一柄飞刀,擦着韩晔的手臂飞过,直奔白轩容眉心而去,白轩容正出剑劈挂,不及回撤,众人皆是倒吸一口冷气,南彧漓豁然而起,纵身一跃,却始终不及飞刀势快。眼见飞刀便要直取白轩容性命,韩晔突然枪尖上挑,堪堪刺偏了飞刀的来势,救白轩容于危难之中。
“保护陛下!有刺客!”慌乱之声不绝于耳。
“陛下您没事吧?”
“传御医!”
南彧漓则是拉开了韩晔,关切道:“怎么样?有受伤吗?”
韩晔摇头,想到他那句小心,不禁玩笑道:“你当真有先见之明。”
白轩容一甩宽大的袍袖,怒道:“皇宫禁院竟会有贼人行刺!孤的护卫都是死人吗?”
“陛下恕罪。”众臣皆跪。
白轩容怒不可遏,“还不抓刺客,跪在这儿,等着贼人再来行刺吗?”
赵璘睿第一个上前对白轩容道:“启禀陛下,臣猜测,今晚中秋夜宴请了不少民间戏班,可能因此混入了贼子。”
白轩容冷哼一声,“一干人等全部扣押,宁枉勿纵。”
南彧漓随着宫中禁卫一同去追查,韩晔则留了下来。
“陛下,太医来了。”
白轩容挥手道:“孤无碍。韩副将何在?”
韩晔眉心一蹙,屈膝跪下,“微臣在。”
白轩容上前几步,“快过来让太医把把脉,看看有没有受伤。”
韩晔现在只后悔刚才没有和南彧漓一起去抓拿刺客,否则现在的他也不会独自面对白轩容,韩晔现在更后悔的是,方才因为本能反应打落了飞刀,就该让那柄飞刀要了白轩容的性命,解除自己的后顾之忧,思至此处,韩晔竟是希望永远都抓不到那个刺客,或者现在又有一柄飞刀破空而至,韩晔发誓,他绝对不会出手!绝!对!不!会!当然,这一切不过是他的幻想罢了。当白轩容上前亲自将他扶起的时候,眼神中的暧昧坦露无疑。韩晔退了一步,避开白轩容的扶助,显得谦恭有礼,“有劳陛下挂怀,微臣无恙。”
皇宫禁卫大肆搜宫整整一夜却还是一无所获,面对白轩容意料之中的盛怒,众人只能沉默跪地以求陛下息怒。
“陛下,臣已下令封锁宫门,相信刺客还未逃出皇城。”南彧漓禀报道。
白轩容广袖一甩,“宫中四处都搜查过了吗?”
侍卫统领宋英道,“启禀陛下,除了后宫禁苑,皇宫其他地方都已查过。”
“后宫?”
“是。”
“后宫乃是臣妾管辖之地,臣妾决不允许污秽之事发生在后宫,还请陛下下旨彻查。”经过行刺一事,皇后似是惊魂初定,面有白色,却更添楚楚动人。
白轩容望她一眼,目光并无波澜,“好,宋英。”
“臣在。”
“与皇后一同到后宫搜查。”
“是。”
“还有一事。”白轩容端坐高位,至尊威仪,“韩副将救驾有功,孤重重有赏。韩副将。”
韩晔经过一夜的劳神,面有倦容,听得白轩容叫到自己却又只能强打起几分精神,“微臣在。”
白轩容神清气爽,终展露了几分笑颜,“你想要什么赏赐?”
韩晔不动声色地望了南彧漓一眼,正色道:“保护陛下乃是微臣分内之事,微臣不敢要求赏赐。”
一旁的南彧漓忍不住一笑,这样的话倒真不像是韩晔说的。
白轩容淡淡一笑,“既是如此,孤问你,在都城可有了自己的府邸?”
韩晔抿唇道:“未曾。”却也没提自己住在南彧漓的府上,心中却在计较,如果白轩容真要赏赐府邸,南彧漓也不会让自己搬离将军府,到时候自己不住算不算是抗旨呢?
果然,听得白轩容道:“那孤便在城西南赐你一座宅子。”
韩晔低头谢赏,却听到白轩容继而道:“孤,还要再赏赐你一样东西。”
白轩容突然从怀中掏出了一块金牌,精致玲珑,“这是免死金牌。”
南彧漓暗暗一惊,众臣皆是哗然。白轩容上位以来,从未赏过免死金牌,今日竟要将金牌赏赐给一个区区副将?
赵璘睿躬身道:“韩副将的确颇有功劳,但是……”
“孤要将免死金牌赏赐给韩副将,众卿家有意见?”白轩容面有不快。
韩晔静静道:“微臣听闻,免死金牌向来只赏赐有大功之人,而微臣……”
“救驾护主不是大功?助孤攻陈定江山不是大功?”白轩容言辞慷慨,“孤的赏赐从来都是给予孤认为值得之人。”
南彧漓突然躬身道:“韩副将此番的确立下大功,臣以为,陛下赏赐免死金牌并不过分。”
韩晔抬头看着南彧漓,然后默不作声,他信他。
白轩容满意地点头,睥睨众人,“你们还有何意见?”
“臣等无异议。”
韩晔敬领赏赐,“多谢陛下。”
天边已露鱼肚白,淡淡的朝霞慢慢侵染灰白的天空,一众大臣依然静候在勤政殿,白轩容彻夜未眠却依旧耳清目明,眼光炯然有神。韩晔此刻却是强打着精神,正迷蒙间,宋英带着一小队人马风风火火而入,众人都为之一振。他的身后跟着一位男子,南彧漓眉心轻轻一蹙,他认得那是后宫之中最得宠的一个面首,白轩容曾多次带他出现在众臣面前,卿卿我我,毫不避忌。
白轩容竟是波澜不惊的模样,带他站定之后才幽幽道:“荆慕楚,你还是忍不住出手了?哥舒的男人就这般沉不住气?”
众人皆惊,听他这语气似是早就知道荆慕楚哥舒一部的身份。荆慕楚巧笑倩兮,举手投足间温润从容,即使是现在也是坦然处之,毫无惧色,“原来,你早就知道我是哥舒的人了。”
韩晔突然全身一震,他没有想到哥舒洛一竟然可以在白轩容身边安插自己的眼线。南彧漓也是大为震惊,眼神不自觉地从韩晔身上流连而过,却不敢多做停留。
宋英呵斥道:“大胆狂徒,还不下跪。”
荆慕楚眼神和暖,仿佛早已看透生死,他抬手理了理鬓发,“人之将死,我还怕什么?只是遗憾,不能完成任务,愧对哥舒。”
“哼。”白轩容冷哼一声,“死?孤会让你生不如死!”
“生不如死?”荆慕楚笑容肆虐,“还会有比待在你身边更让我生不如死的吗?”他突然仰天长笑,眼角滑出热泪,他想,哥舒的草原,怕是永远都见不到了吧。
白轩容突然拔剑相向,速度之快令韩晔都是一惊,本以为他要取了荆慕楚的性命,哪知剑端在靠近荆慕楚的时刻突然急速向下劈去,待众人回神之时,大殿之中只有荆慕楚凄厉的嚎叫。白轩容将被血染污的长剑嫌恶地抛下,厉声道:“带下去,孤便要让他尝尝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滋味。”
韩晔只觉得大殿之中的血腥气让他阵阵作呕,他没有想到,白轩容竟会在众人面前废了他,更没有想到荆慕楚竟然逃不开白轩容的出手。荆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