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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竟还要坚持骑马上阵!虽然此时终于顺利踏上了回程,可是为了调整防务,身为主帅的冉闵身上的担子却没有丝毫放松。他时常要白日行军、夜间议事,休息的时候屈指可数。
而自从前夜里突然发起噩梦,冉闵的情绪突然变得有些异样起来,这让玲珑更加不安了。他个突然变得有些沉默寡言的人怎么好似更加不在意自己的身体了?并不再是靠着意志强撑,反倒像是有些自我惩戒的意味?他连药也不愿进了?
更要命的是,军医的方子并不能减轻他多少痛苦,虽然全身的伤口又重新割肉刮骨,可是他的病情始终不见稳定。按照军医的说法,只有在不见光不见风且极为安静的地方修养才有可能完全祛除风毒,可是如今的局势却是一刻都不得停!
眼睁睁地看着那人始终不愿表现出一点点受伤的迹象,想起军医曾言及风毒入里之人极有可能会因为突然的痉挛而咬断自己的舌头,玲珑只觉得每时每刻都是一种煎熬。纵是铁打钢铸人,只怕也终有折断的一刻!
“这已是第七服药了,这一次到底能不能成?”玲珑的语气里满是焦躁。
“这个嘛……若是一般的风毒用药物便能驱除,厉害一点的辅以金针刺穴也可治愈。只是大将军身上的积年旧伤无数,完全是依仗着功力深厚才一直没有发作出来。这一回的新伤引发了旧创,情况十分复杂,所以才会格外凶险。不过虽然一般的药物用下去不见起色,今日这一服药却是当年我师父太一神师在终南山得来的换骨方。这服药药性极烈,光是药引就都是些可遇不可求的至阳之物,所以用下去应该可以有些作用,只是……这一路上大将军操劳不休,加上路途艰险,万一病情已经有了什么变化,那可就不好说了。还是那句话,我的这些个方子都是治标不治本的,找到地方静养才是关键所在,哪怕是只停上三天……”
玲珑哪里还有心思听军医的絮絮叨叨,只见他他柳眉倒竖,想也不想就从腰间抽出配刀,咔嚓一声斩下木桌的一角,咬牙道:“这服药下去大将军若是还不见好,就是违了军纪我也要砍下你的脑袋!”
那军医不由大惊失色,连忙摆手道:“这这这,公子息怒啊!大将军吉人天象,必能逢凶化吉,逢凶化吉啊!只是大将军不愿进药,这就是杀了我也无济于事啊!”
“那是我的事,你只需记住我今日之言即可!”玲珑用冰冷的目光扫一眼满脸苦象的军医,端起药碗走了出去。
帅帐中的烛火有些昏暗,兴许是背后的疼痛刚过,冉闵坐得笔直,怔怔地看着前方。
玲珑并没有开口。将托盘摆着案上,他端起药碗尝了一口冷热,才又含了一大口苦涩的药汁跪倒在冉闵面前。
一时间,大帐里唯有烛火爆裂的轻响声。
沉默了良久,冉闵终究还是轻叹一声:“起来罢。”
玲珑如释重负,跪着走了两步,将口中的药液尽数渡到冉闵口中,又将一整碗药都如是喂了,才取过帕子沾湿了水为冉闵擦拭身体。
“军医说了这一服是稀有的换骨方,将军用了一定会好起来的。”少年的声音拂过冉闵耳际,一如既往的婉转动听。
“很苦。”冉大将军蹙眉。
“呵呵,原来将军也会怕苦吗?不过良药苦口嘛,大不了下一回玲珑带些蜜果来吧。”
“唉……我不怕苦,却只怕我的玲珑儿吃苦哩!”冉闵似乎是想笑,无奈就连脸上的肌肉也都因为痉挛而变得有些僵硬,只能勉强咧了咧嘴。
玲珑不禁抿唇微笑:“将军若肯用药,玲珑又何必吃苦?”
“唉……左右都是他在罚我,扛得过去便扛,若是扛不过去也是天意,又何必执拗?”冉闵的目光似乎落在某个并不存在的物件上,整个人带着一股说不出的萧索。
他?玲珑皱眉,这煞星果真是有什么心结吗?到底是什么人竟能使他心冷以至于斯?挑起一边的眉头,玲珑思索着要如何让冉闵不再受这个不知名的人的影响。不能否认,这种似乎在与一个某人记忆深处的敌人“作战”的感觉让他非常不舒服。
不过这却也是进一步个了解这人的大好机会,玲珑在微微勾起唇角。
“玲珑儿,你知道我的父帅吗?”冉闵的话语声有些低沉,似乎更像是自言自语。
这突如其来的话题让玲珑不由一怔,他随即取过一件干净的衣衫为冉闵穿好,口中看似不经意地说:“将军是说冉瞻冉将军吧?听说冉将军原是乞活军的首领,因为先帝看重他的才能,便在战场上花了好大的功夫活擒了他,并且始终以礼相待。后来冉将军终于感动于先帝的爱护才拜了他为义父,成了大赵的一员虎将。只可惜……听说似乎英年早逝了。”
“呵呵,玲珑儿,你可真是嘴甜!”冉闵摇头道,“我冉家自祖父辈起便起兵与胡人相抗,祖父祖父和叔父先后战死。那时父帅只有十岁,唯一的兄长却因为身体有病难当重任。父帅一咬牙便自己扛下了乞活军首领的重任,带着人马一路转战,这才终于杀出了羯人的重重包围。他抗胡多年,维护着一方百姓。直到后来失手被擒,他原想一死明志,不料石虎老贼却给了他一样东西。”
玲珑不禁蹙眉:“能让冉将军见了折腰的……莫非是至亲落入敌手?”
冉闵微微颔首:“父帅当年最敬重两个人。一个自然是生他养他教他武功的祖父,另一个却是他的嫡亲兄长,也是……我的亲生父亲!”
“我父冉良自幼深得祖父喜爱,加上他又极有天分,乞活军中人人都以为他将来是要继承祖父衣钵的,就连父帅也一直以成为兄长的左膀右臂为目标日日勤奋练武。可是有一次,父亲为了搭救幼弟,单枪匹马杀入敌营,后来人虽然救成了,自己却被毒箭伤了心肺,从此染上了咳症,再不能使力,更何况是上马领兵。父帅与兄长感情极深,在他带领乞活军杀出重围后为了兄长的安危考虑便将哥嫂秘密安置在一处隐蔽的村落养病。当年,就在父帅准备绝食自尽的时候,石虎却给他看了一只右手,他最敬重的兄长的右手!”
玲珑不由愕住,没想到冉瞻投赵背后竟有如此隐情。在先辈的气节和嫡亲兄长的生命之间,那个昔年昙花一现的名将最终还是选择了后者。宁可自己受辱,为众多汉人所唾弃,却依然要保护体弱多病的兄长。
冉闵顿了片刻,深吸一口气继续道:“父帅一眼便认出了这只手的主人,当场便吐了血,一直昏迷了三日方才醒来。他清醒过来后,向赵军要了些食物,换了套干净的衣衫,第二日就拜了石虎这个老贼为父!哼哼,要知道石虎不过比父帅年长三岁,父帅却跪伏在地以侍候父亲的礼仪相待!”
“后来成了赵国的武将,父帅带着汉家营为胡人卖命,私下里却一直没有放弃过打探父亲的消息。可惜父帅一直处在羯人的重重监视之下,加上石虎那老贼又一直刻意隐瞒他到底将父亲软禁在了何处,在苦苦找寻了十一年后,父帅才终于得到了确切的消息。等他辗转寻到父亲住的村子,父亲却已经在半年前过世了,而我则是父亲的遗腹子。真是天意弄人,他们兄弟二人竟连最后一面也未曾见到!”
“父帅为此大病一场,几乎不治。只因母亲当年拿出父亲的血书,求父帅遵守父亲遗命照顾我,之后便用佩刀自尽了,父帅这才因为挂念侄儿,硬是从鬼门关里爬了出来。后来父帅抱着我回到府中,对外宣称我是他流落在外的亲生儿子,从此便将所有心思都放在教导我身上。”
“因为一直未娶,父帅在我年幼时不得不将我留在宫中。一则可以安石虎之心,二则也是他忙着四处征战实在□乏术。等我年纪稍大一些,他就尽量将我带在身边,悉心教导我兵法武功,却始终没有告诉我我的真正身世。”
“呵……我还记得小时候骑在父帅的脖子上看他练兵。他指着这营里的几千弟兄对我说,这些都是你的兄弟手足,战死一个便少一个,所以宁可自己流血也绝不能让一个弟兄白白牺牲。父帅领兵的时候,汉家营一直受到石虎的猜忌,后方总有羯人的人马守着,唯恐父帅打得不够尽心尽力。而汉家营要面对的又都是攻坚消耗之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