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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眨了眨眼睛，思考了一阵，还是没有叫醒他。
程绍均微微皱着眉，像是有些担忧又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的表情，就这样安安静静地睡着，看得纪飞扬心中暖暖的。
几年前，也是这样雪白雪白的房间里，她痛得眼泪都流不出，心里想着，我的世界从此没有你，我会学着习惯没有你的日子。
每个人都在追寻，一路有得有失，纪飞扬不记得谁说过的，其实到最后为的也不过是一宿三餐，实在没必要把自己弄得一身狼狈，尊严尽失。
于是放手，于是遗忘，你是你，我是我。
一晃这些年，转眼物非人非。
暮色沉沉，烘托得整个房间都温暖起来，纪飞扬觉得心上揉揉的，很想伸手去摸摸程绍均的头发。
手才一伸，程绍均就醒着，半睁着眼看，看到纪飞扬惊慌失措收回手的样子，忙一把抓过她的手，“醒了？”
纪飞扬点点头，“嗯。”
“饿不饿？”
“饿。”
“想吃什么？”
“小木屋的炒饭。”
纪飞扬或许有些睡糊涂了，脱口而出。但小木屋炒饭是S大后门口的小摊子食物，这里怎么会有？
程绍均却是低低一笑，捏了捏她的手，“乖乖等着，一会儿就来。”
看着程绍均出门，纪飞扬笑了，想起很久以前两个人商量着中饭吃什么。纪飞扬一定要吃小木屋的腊肠烧饭，四块钱一大碗的那种，又好吃又便宜，程绍均不肯，断定了小摊子上的东西不卫生。纪飞扬每每都要气呼呼的说：“我就是吃着不卫生的食物长大的，你要嫌弃就连我一起嫌弃好了！”然后程绍均无奈，两个人一起坐在油腻腻的木桌上顶着大太阳吃炒饭。
再后来，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程绍均学会做那种炒饭了，味道几乎都是一模一样的，纪飞扬装模作样挑三拣四的，每次却也都吃得干干净净。
二十分钟后程绍均回来，看纪飞扬傻傻地看着天花板，一动不动的，忍不住笑道：“想什么呢小傻瓜？”
纪飞扬回过头，也冲他笑笑，“我闻到香味了。”
程绍均拎着饭盒子进来，“你的炒饭。医生说油腻的东西不能多吃，所以我油放少了。”
他说着帮纪飞扬靠坐起来，打开盖子，拿着饭勺喂她，“张嘴。”
纪飞扬吃了一口，“不错嘛，还是这个味道。”
程绍均眼睛一亮，“哦？你还记得？”
纪飞扬闭嘴不说话，只静静咬着饭。
无声地吃完饭，程绍均收拾完东西，突然说道：“我跟嘉茜说过了，临西和玥玥，年底结婚。”
纪飞扬一惊，“啊！”
程绍均在她床边坐下，“你不是希望他们可以在一起吗？”
纪飞扬一愣，点点头笑了，“这样最好了，临西对玥玥那么好，他们一定会幸福的。”
程绍均静静地看着他，忽然低下头，轻声说道：“飞扬，你怎么忘了，以前有个人，对你更好。”
纪飞扬心口一堵，看着他的目光，差点就要透不过气来。
程绍均一低头，吻上她的唇，辗转几番，依依不舍地咬了咬她的下唇，“想起来没有？嗯？”
纪飞扬脑袋晕晕，看着他脸上的笑容一点点加深，心中顿时愁肠百结似的，只转过头看着窗外，发出一声喃喃自语，“看，时光都老了。”
十四 看，时光都老了。（3）
一个星期后纪飞扬再也不想住在医院里，吵着要回家，但是程绍均早就跟医生打好招呼，任她怎么闹，就是不放她走。
“纪小姐，程总交代了，在您没有完全康复之前，是不能出院的，所以您还是再住一段时间吧。”
“我跟他什么关系都没有，凭什么他说不让走就不让走？”纪飞扬说着就要站起来，“你们都给我让开！”
三个年轻的护士看她似乎真的生气了，都有些战战兢兢的，“纪小姐，您现在要是出了这门，我们马上都得丢工作的。”
“可我又不是犯人！为什么把我关在这里！”
纪飞扬的话毫不夸张，这一个星期一来，只有程绍均在的时候还会带她出去走走，其他时候她要出去总被医生护士以各种理由拒绝。别人进不来，她又出不去，在这样下去还不得闷成精神病！
医生说：“要不等程总来了您亲自跟他说说吧，我们做不了决定的。”
纪飞扬想了想，为难他们也没有用，干脆就躺着等程绍均。
中午吃饭的时候程绍均准时到了，两人交涉了半天，程绍均说：“出院也可以，但是你得住我那儿去。”
纪飞扬说：“凭什么呀！”
程绍均不告诉她理由，“不愿意就继续呆在医院里。”
纪飞扬无奈，“好！”然后趁着程绍均不留神，踩了他一脚。
程绍均一笑而过，带着点宠溺的味道，在纪飞扬看来那笑容就约等于在说：小样儿，要不是我让着你，你能踩到我？
纪飞扬自然不可能住到程绍均家里去，郊区的那套房子太远，就搬去了之前去过的那幢公寓。
一进门，看见那鞋柜，纪飞扬的心揪了一下，瞬间脸色通红，抱着行李就往客房冲进去，然后砰的一声关上门。
到了晚饭时间纪飞扬才出了门，看到客厅里空荡荡的，倒是厨房里似乎有什么声音。
纪飞扬走进去一看，竟是程绍均在烧菜。
程绍均听到声音转过头来，“飞扬，帮我拿一下那个盘子。”他围着天蓝色的围裙，上面竟然还有史努比的卡通图案。
纪飞扬轻轻一笑，把盘子递给他。
“鸡翅还是甜一点对不对？”程绍均背对着身问她。
纪飞扬点点头，一会儿才想起他听不见，说了句：“嗯。”
“厨房里头烟味重，你到客厅等着，很快就好了。”
纪飞扬没走出去，靠在门边看着他的背影，心中有种难以言说的冲动，好几次恨不得上去从背后抱住他，但是每次都忍住了。这样一个男人，白日里不管有多么颐指气使多么自高自大多么让人讨厌，偶尔一次围着系着可爱的围裙烧个鸡翅膀，就能让纪飞扬把他所有的不好都忘记、所有的好都记起来。
程绍均盛好了鸡翅，转过身正要端出去的时候看到纪飞扬还没出去，干脆放下盘子，很是自然地上前环住了她的腰，“怎么，很感动？”
纪飞扬脸上没什么表情，像是在思考问题，轻声说道：“你当我还是当时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你勾勾手指头我就屁颠屁颠什么都由得你了？”
程绍均用额头抵着她，“那你说说看，要我怎么样？”
纪飞扬心里堵着气，不说话。他每次都是这样，说软话、假意讨好、眼神温柔，等到自己真的入了他的网，他又马上变作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天知道他心里究竟在盘算着什么，纪飞扬胆子再大、心眼再粗，都不可能被他一而再再而三地骗。
她想挣脱程绍均的怀抱，推了推他的手，“我什么都不要。”
程绍均揽着她不放，反而得寸进尺地亲亲她的脖子，低着声说：“可是我要。”
纪飞扬气急，“你要是发情的话就找张嘉茜去！少在这儿恶心人！”
程绍均把她按在门上，说道：“噢？你被我恶心到了？飞扬，上回谁在床上求着我别停下的？”
纪飞扬耳根都红了，心知跟他在这个问题上怎么绕都是要吃亏的，忙转移话题，认真道：“绍均，你想想明白，现在的问题不是在我，而在于你。”
“怎么说？”
“我不明白你对我忽冷忽热到底是为了什么，前阵子真的是我会错了意，以为你还在乎我、还想跟我在一起，现在我知道是自己太异想天开了。反正你和张嘉茜马上就要订婚了，我不会再对你抱有任何不切实际的想法，那么也麻烦你不要再这个样子了，我真的没做什么特别对不起你的事情，你就当是放我一条生路好不好？”
“放你一条生路？”程绍均咬着她的耳朵，“我什么时候不让你活了？”
他往纪飞扬耳朵里吹气，纪飞扬抵不住，哼了一声，深吸口气道：“你现在，对我造成了很大的困扰。”
程绍均笑道：“这么说你很在意我？”
纪飞扬看着她，心中所有的谎言都已经散尽，只剩下深深的无奈，“在意，怎么能够不在意？在我那么小的时候，就以为你会和我在一起一辈子的，后来虽然分开，努力遗忘，但是怎么可能忘得了？一直以来我只爱你，最爱最爱的就是你，这辈子都不可能再拿出那么多的力气去爱别人了，我这么说你懂不懂？”
看着程绍均错愕、惊讶、又带些欣喜的表情，纪飞扬忍不住掉下眼泪来，“但是一切都回不去了，我可以和曹烨、和冯韵文开开心心说话聊天，没有任何的芥蒂，但是和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