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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公司被通过,然后长驻于此,直到去年被父亲强行召回日本。
前天的电话里,父亲以不容置疑的语气要求赤司回东京完成婚礼,却被赤司挡了回去。
“需要我亲自处理的事情我会到场的。”赤司再次搬出了这句话,挂断了视频通话。
那边没有再打过来,十五分钟后,一张飞往东京的单程票就摆在了他的桌上,时间是下周日下午五点三十分。
赤司只是笑笑,然后收起了机票。
父亲的控制欲太强,这件事他控制不了,也就由它去。
他只要抓住自己能掌握的事情,把这盘棋下好就行了。
赤司给自己泡了杯绿茶,虽然在美国生活了六年,但他始终喝不惯咖啡。
征十郎倒是挺喜欢的,波士顿公寓的冰箱里,还留着当初紫原给他买的咖啡。
早已过期,但是赤司从来没有动。
离开那一天赤司没有安排家政公司,他觉得自己不会再回去住,但是却不愿意把它卖掉,就这么放着。
也许紫原回来的时候,他才会有心思去搭理那蒙尘多日的屋子。
“真糟糕呐。”赤司捧着茶杯低喃,把注意力重新放在电脑的报表上。
一不小心就想到敦了,分开的时间越长就越是这样。
关于紫原的事情,每个月会从冰室到黑子,然后传到他耳中,有时候赤司觉得自己这样和父亲监视自己有点异曲同工,但黑子一本正经地安慰他。
“没关系的赤司君,你没有那么变态。”
当时赤司笑了。
“而且这是因为爱。”
赤司笑不出来了。
可能在父亲心中,他的出发点也是爱。
可能吧。赤司想。
只是很多时候,一个好的出发点所带来的结果却是一场惨不忍睹的灾难。
在父亲心目中,大概赤司家的脸面和发展才是最重要的。他作为父亲儿子的身份,远比不上赤司家继承人的身份,毕竟他是家族延续的必须品,却不合符父亲自身对于婚姻和家庭的期待。
对于和真田家的联姻,赤司总是忍不住想起自己小学时候的那一次被自己搅和了的,父亲和真田家某一位女性的婚事。如果当时征十郎没有出现没有强行阻止的话,父亲会不会是另一个样子。
如果是征十郎的话,肯定会不屑地给出一个否定的答案。
但赤司不确定。
并不是每个人生来都是那样坏,或者像黑子说的,变态,有时候环境逼得人不得不跟着改变,否则就要被现实狠狠教训。
也许父亲是在家族的环境里逐渐变成现在这样。
也许他自己也是,人对于自己本身的改变,总是最晚察觉的那一个。
赤司打开抽屉,看见里面紫原和自己的合影,和角落里紫色的U盘。
紫原也变了很多,赤司有一点心疼。也许是因为在他心里,紫原永远是那个抱着一大堆零食,懒懒散散的大孩子。
那是紫原最初的样子。
如果没有遇见他,敦现在大概依然是那个样子吧。
赤司想去拿那幅合照,手伸到一半却停住了。
敦……会后悔吗?
他带给了他很多快乐,也带给了他加倍的痛苦,紫原在英国的心理治疗持续了两年,头痛的症状复发过一次——还是因为他,而且被父亲打压着,被迫从日本离开,和家人几乎是断绝关系——紫原离开英国之前,差点没和他父亲打起来,鸡飞狗跳的闹了一个下午这件事,赤司是从黑子那里听说的。
赤司关上了抽屉。
分开得越久,就想得越多。
不确定的因素太多。
赤司不自觉的又想起了征十郎,如果他在的话,一定会狠狠嘲笑他。
“有时间想这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还不如做点有意义的事情。”——他一定会这么说。
那个人……医生说过他的存在取决于他,但赤司不这么觉得。
征十郎可不是随便什么人能影响的,哪怕他只是次人格。
有时候赤司觉得自己当年是不是太过依赖征十郎了,尽管从心理年龄上说,征十郎比他大上将近十年,赤司也觉得征十郎挺像他哥哥。
如果……如果征十郎醒来的话,他们三个会怎么相处呢?
赤司突然想到这个问题。
“嗯……”轮流吗?分时间吗?征十郎还会和敦吵架吗?他们的关系好像已经变好不少了吧……
门铃响起,赤司压下思绪,离开座位来到玄关打开门。
“日安,赤司君。”相识逾十年还坚持用“XX君”这样客气的称呼的人,大概只有黑子一个了。
“哲也。”赤司轻笑让开。
赤司这个住处离公司很近,离石门公寓很远,但他经常会去黑子家作客。
“青峰君的婚礼,赤司君会去吗?”黑子换好鞋子走进客厅。
“五点的飞机,”赤司笑着关上门,“我会去,人都通知好了吗?”
奇迹世代成员的婚礼,赤司从来没想过缺席,虽然他和黑子都不太可能有婚礼。
“除了青峰君和黄濑君,其他人都通知好了。”黑子边说边给自己倒了杯茶。
“可别到时人到齐了,主角却不在啊。”赤司来到单人沙发上坐下。
“那会是非常特别的婚礼呢。”黑子捧着杯子靠在沙发上,很自然地带出了另一个人:“紫原君也会去。”
“哦?我以为敦不会去的。”赤司的笑容一顿,“希望他不要跟大辉打起来。”
这两个相遇就彷佛会变成爆竹一样炸起来的家伙,每次动手都劝不住。
“大概因为还不知道赤司君的婚事所以才愿意去吧。”黑子意有所指,“否则赤司君应该赶紧回日本才对。”
“也是呢。”赤司说,紫原当年想去炸赤司集团总部的事情,他也是知道的,甚至他当时还在办公室里看见了敦。
想起紫原当时死气沉沉的脸色,赤司的笑意减退了。
敦是个笨蛋。
赤司在心里轻叹。
“真不容易呢。”黑子说,“终于要见面了。”
“希望不要吓到敦。”
“紫原君说过他梦见赤司君有一个和赤司君一模一样的孩子,吓得够呛。”
“敦啊……”赤司失笑。
孩子吗……
黑子也笑,但没有接下去。
对话停在两人的笑容里,黑子捧着瓷杯喝了口茶,赤司则看着桌上的烟灰缸出神。
他不抽烟,来他家的人里也很少有抽烟的。但是赤司知道紫原会抽,不知道在哪一次购物的时候买的,已经在茶几上放了很久了,每次都被家政工人擦得蹭亮,提醒他这个家里少了一个人的事实。
也许这根本不叫家,这只是一幢房子,连同波士顿那家公寓,连同古朴精致,象征着赤司家最大权力和威严的主宅,也只是一幢老房子而已。
“赤司君的脸色很难看。”黑子看了一眼赤司。
“没什么。”赤司摇摇头,停止去想赤司家的事。
“计划不顺利吗?”黑子问。既然赤司决定和紫原见面,那么也就必须做面对父亲责难的准备。
“我准备了六年。”赤司回答。
赤司征十郎计划六年还达不到目标,恐怕征十郎会气得从意识深处跳出来,好好教训他一顿。
“实际上,计划已经完成得差不多了。”
只剩下摊牌。
赤司没有接到家里和真田家大张旗鼓开始操办婚礼的消息,恐怕他们也察觉到了一些事情。
那又如何?他没有为了别人的脸面牺牲自己幸福的觉悟。
那太残忍了,不管是对他,还是对敦,还是对真田。
“那就好。”黑子点点头,“时间不早了,去吃饭吧。”
“好。”赤司站起来,在电视柜上拿起钥匙。
“我开车。”黑子挥手引起赤司注意,“赤司君看起来心神不定。”
“……好。”赤司点头,拿起一件外套。
天气很好,正午的阳光很灿烂,只是没什么暖意。在平均气温只有十来度的十一月,太阳那一点细微的暖意未到达皮肤,就已经被秋风吹走。
赤司坐在副驾驶,手肘支在窗框上发呆,神情和紫原发呆的时候莫名的相似。
黑子在倒后镜上看见了赤司的表情,默默思考这两个人在某些方面变得像对方反映了什么心理机制。
这也许是每个心理学学生的通病。
“哲也。”赤司突然出声,“你知道吗?赤司家是不需要女主人的。”
“是?”
“赤司家只需要继承人。”赤司长长地叹了口气,“一个足够优秀,能带领赤司家不断发展下去的人,其实和真田家的利益结合并不需要联姻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