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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自己是愈发不能适应这个宫廷了,她在心中暗暗的想着,愈发的下定了决心。
林培之见她失笑,也不觉莞尔一笑。季竣灏是个随意洒脱之人,因为疼爱妹妹,因此也总爱在几个好友跟前提起自己的宝贝妹妹,其中不乏因她受罚的种种的事件。
笑了一会后,他探手入怀。拽出一根半透明的丝线,丝线下方坠了一颗浑圆半透明的乳白圆珠。将珠子连着那根丝线一并递了给荼蘼,他嘱咐道:“这东西,你可贴身带好了!”??
荼蘼一见了那珠子,心中便是一动,不动声色的接过那粒珠子,她低头细细看了一回,单论外型,那珠子与先前林垣驰给她的那枚竟是完全一致,只是这颗更大一些而已。
“这是甚么?”她问道,力求保持语调的平静。
“是避毒珠!”林培之坦然解释:“听说这东西出自北方的一种小貂体内。这种小貂平日喜食蛇蝎等毒物,通体紫毫,油光水滑,极是少见。传说它寿命极长,每至百年,其尾部便会生出一撮洁白如雪,形似星辰的白毫,而只有七星紫毫貂体内才会自然产出这种避毒珠。这珠子随身携带,若发觉中毒,急行取出,含入口中,历十二小时,便能化尽体内毒素。这珠子乃当日父皇在时,赐给我母妃的,母妃过世后,便给了我!”
荼蘼轻轻啊了一声,这才忆起这种七星紫毫貂的传说,自己曾听卢修文说过。只是这种奇异的紫毫貂极为少见,卢修文也从并未见过这东西,因此当日也只是拿了当传说讲了给她听,故而她竟未将这二者联系在一起。“这珠子,一共有几颗呀?”她装作好奇的问道。
林培之倒也没多想,便即答道:“这东西听说是当日太祖征伐北方小国得的,倒没听说还有第二颗!”他答的很快,语气也极笃定。?
荼蘼握着手中的那粒避毒珠,忽然之间,便觉得这东西实在很有些烫手。心中亦是怅怅然的。不知是个甚么滋味。坐了一刻,她叹了口气,意兴索然道:“我有些累了呢!”
林培之怔了一下,有些不适应她忽然转变的态度,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他问道:“怎么了?”
荼蘼摇了摇头:“没有甚么的?只是忽然觉得有些累!”真是很累,也不知到了甚么时候才能轻松下来。这一世,原想将从前的那些复杂、那些勾心斗角尽数丢开,却不料反陷得更深。
对林垣驰,她还能说一句,这是从前他欠她的;而对林培之,她只觉得歉然。
林培之虽有些诧异,但也没再说话,只长身而起,道:“天色也晚了,我本也该走了,你若有事,可通过连尚宫找我。你身边那两个宫女后头都没甚么人,你可放心的用!”
荼蘼点了点头,其实早在知道连尚宫与他有联系,且又听紫月说起她们姊妹之事,她便隐约猜到这两个丫头都是连尚宫有意安排给她的,为的就是让她身边尽量干净一些。
她默默起身送他,林培之对她一笑,伸指轻轻在她额上一弹:“去休息罢!”言毕径自去了。
林培之去后,荼蘼在灯下又坐了片刻,慢慢将先前林垣驰给她的那粒避毒珠取了出来,将两粒珠子放在一块,出神的看了许久许久,才轻轻叹息了一声。这粒避毒珠想必是林垣驰今世机缘巧合下得的,至少从前,她并不知道他手里竟然还有这样东西。
宫灯的光线愈发的黯淡,晕黄的光芒柔和的照在桌上的两颗珠子上,那珠子便折射出一种异样柔和的光芒来,衬着珠内云雾蒸腾的奇景,愈发如同活物。
云里雾里,恍然不知此身何处。
次日,她起身不久,便有昭德殿太监来宣旨,连尚宫接了旨后,倒也并没说甚么,只吩咐紫月与红英两个稍稍打点,陪着荼蘼同去。六品女史依例该是一名宫女侍奉,但荼蘼出身侯门,循例可再补一人随身伺候。而紫月、红英两个第一日在荼蘼跟前侍候只是,便也猜到有这一日,因此倒也并不意外,同连尚宫叩了头后,便随荼蘼一同往昭德殿。
那名太监先行引了三人在昭德殿侧的一处房内安置了,又向荼蘼细细解释了女史的日常职责。荼蘼虽然早知这些,但也并不表现出来,只耐心的一一听了,等那太监说完了,便自袖内取出一张银票谢了那太监,那太监自是笑吟吟的收了。
荼蘼送他去后,这才叹了口气,在一边坐下,瞅见左右无人,便挥手召来紫月红英两个,自袖中取出银票,看也不看,分成两叠给了二人,且道:“昭德殿非是善与之地,你二人在宫中也非一日两日了,规矩自是懂的,这些银子你们且收好了,该打点之处,莫要舍不得!”
既然知道这两人都是可用之人,且也有心要用她们,她自然该有所表示。银子于她,虽不算甚么,却是一种信任。昭德殿乃整个皇宫的中心,四方的眼睛都盯着,没些本事的人又怎么待得下去。这两个人既跟着她,她自然不能让她们受委屈,否则失了面子的人仍是她自己。
二女互视一眼,这时才感觉到荼蘼已有将她们视作心腹的意思。当下忙不迭的应了,各自收下银票。荼蘼轻轻吐了口气,淡淡道:“好好做事,将来我总亏待不了你们!”
到了这时,紫月反不似先前那般多话,深深一礼后,她轻声道:“小姐放心,奴婢们都省得!”她改口唤荼蘼小姐而非女史大人,这也说明她已将自己看作了荼蘼的人。
荼蘼对二人一笑,站起身来,吩咐道:“以后私底下,无需在我跟前自称奴婢。时候不早了,我该过去御书房了。你二人安心守着,我估着今儿必有人来,你们只掂量着办便是了!”
紫月答应着,便送了她出门。荼蘼一路径往御书房,所谓的御书房女史,也只是说法好听些罢了,说得白了,她如今便是一个御书房内端茶送水、磨墨铺纸的高级宫女而已。不过她磨的可能是墨,也有可能是勾决的朱砂,铺的可能是宣纸亦有可能是圣旨而已。
不过,她倒并没听说承平帝嗜好书画,她心中想着,不由暗暗摇了摇头。
御书房内,一切收拾的井井有条,她过去,先检查了一番御案。该添水的添得满了,又与同在一处的几名宫女说了几句话。那些宫女似早得了言语,对她均极尽恭敬,她的吩咐,更是无一不应,这倒让荼蘼大大的松了口气。说实话,她从前还真没做过这事,心中也确是没底。
而她也很明白,这些宫女太监的恭谨,其实倒不尽数冲着她,她们冲着的该是林垣驰。
宫内虽未发明旨,但昭德殿中这些宫女太监却皆是消息灵通之辈,有谁会不知道她的身份。顶着未来皇后娘娘的帽子,谁又当真会那么不识相的来得罪她。
几人正说着话,殿外已传来吴源那独特的尖细嗓音:“皇上驾到!”
荼蘼下意识的抬头看了看窗外的阳光,一缕晨光正轻柔的映在门窗上,这个时候,也确是到了下朝的时候了。她默默跟在众人后头,一同行礼接驾。
承平帝摆了摆手,淡淡道:“都平身罢!”言毕已快步走到上首坐下。
众人各自退下,荼蘼正欲退下时,却被承平帝唤住:“荼蘼!”
荼蘼轻应一声,上前行礼,承平帝斜靠在椅上,双眸微闭,没有看她,却忽然问道:“朕听说你曾跟秦太医学过一段时日的医术?”
荼蘼谨慎答道:“是!”
“怎会忽然想学医术?”承平帝状似不经意的问了一句。
“臣女的母亲身体不好,因此臣女才会起意学医。不过因臣女少在京城,学的七零八落,如今想来,却真是对不住秦师傅的教导之恩!”她轻柔的解释着。
承平帝稍一点头,道:“朕今儿有些头痛,不知你可曾学过推拿按压之术!”
荼蘼微怔,旋即点头道:“曾学过一些!”
“替朕推拿一回罢!”承平帝叹息了一声,缓缓道:“秦太医去后,朕身边之人虽也有为朕推拿过几回,朕却总有隔靴搔痒之感,总觉手法较之秦太医差之甚多!”
荼蘼闻言抿嘴一笑,秦家祖传金针之法,又有家传铜人,其认穴的功夫又岂是一般人所能媲美。请了罪后,她先行净了手,这才缓步上前,抬手缓缓为承平帝推拿起来。
在庐山时,段夫人亦常会犯些头痛之症,因此她对头痛倒是别有一番应对手段。才刚推拿片刻,承平帝已轻轻吐了口气,赞道:“手法不错!”
荼蘼手上微微使力,语音却是一径的沉静:“臣女的母亲亦有头痛之症,家父还曾为她求了一种药油,于头痛之症另有奇效,只是臣女此次入宫匆忙,却是未曾带来!”
好半晌,承平帝才应了一声,道:“你来的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