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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煊一怔,面上神情便有些古怪,却并没有答他的话。
二人默然片刻,季煊才平静道:“王爷太为难季煊了?”
林培之见他如此答话,早知他的意思,不觉又是一笑,道:“还请叔父见谅!”
季煊不再言语,只朝林培之拱一拱手,转身离去。林培之略站了片刻,这才缓步往菊苑走去。菊苑,顾名思义,便是赏菊之地。此刻才只初秋,菊花盛开者还并不多,但蓓蕾含苞,月下看来,倒也别有意趣。苑西引了一池曲水,流水潺潺,在花丛之中蜿蜒流淌,溪水两侧,种的却是一丛丛的雏菊,幽香淡淡袭人而来。
林培之放眼四下一扫,却在前头发现了一座精致的八角小亭。他过去,在亭内坐了。秋风寒蛩,溪水潺潺,却更衬出此地的幽静安然,颇有些遗世独立的意思。坐不多时,便听南面有轻微而熟悉的脚步声传来,他缓缓立起身来,转身看去,果是荼蘼到了。素衣清淡,环佩声微,月色之下,更觉荏弱纤细,身后,跟着两名提着食盒的丫鬟。
荼蘼过来,静静的对林培之行了一礼,身后的两名丫鬟行礼之后,将食盒内的食物取了出来,安放在亭内,这才悄然退下。林培之淡淡一眼,却是几样时鲜的瓜果点心并一壶茶。
二人沉默片刻,毕竟还是林培之打破了沉寂:“怎么总不说话?”
荼蘼苦笑了一下,闷闷道:“我还以为……”
“以为我不会再来找你了?”林培之失笑的问了一句。
荼蘼抿唇不语,心中亦不知是欣然还是失落,半日才问了一句:“今儿的旨意?”
林培之才闻旨意二字,便已皱了眉,淡漠道:“放心,我明儿会再入宫一次!”
荼蘼神气古怪的看他一眼,张口欲言又止。这道突如其来的旨意,让她心中原先就有的几分猜想又更真切了几分,但这种事儿,一日不能确定,她都不敢深信。
林培之自桌上拈起一颗蜜橘,慢慢剥开,笑道:“坐在菊花从中吃蜜橘,倒也颇为有趣!”
荼蘼听得一笑,因提起茶壶为他倒了一杯茶:“还有这菊花茶!”
林培之失笑道:“不承想今儿竟成了菊花会了!”他说着,毕竟举杯浅啜了一口。
二人悠然对坐饮茶品果谈笑,居然也便绝口不再提起那道旨意。直到月上中天,林培之饮尽杯中茶水,再伸手去提那茶壶时,入手却已轻若无物,他不觉失笑道:“惜乎茶尽!”
荼蘼正取了一枚黄澄澄的秋梨在手,听了这话,不禁一笑,道:“茶尽才好送客!”
林培之愕然,调侃道:“这难道便是另一种逐客之法?”
荼蘼放下手中秋梨,抬眸平视他,静静道:“林培之,你这又是何必?”
林培之丢下茶壶,也自与她对视:“荼蘼,我有时真觉得好奇,好奇你与垣驰之间究竟是怎么回事?”荼蘼对林垣驰似乎有一种天然的恐惧心理,这种心理让他觉得很是诧异,也百思不得其解。据他所知,这两个人并没有甚么过多的联系,甚至见面也极少,可是荼蘼对林垣驰的戒心,以及林垣驰所表现出的那种坚定,在在让他疑惑。
荼蘼闷了一下,才道:“我可以不答么?”
林培之点头道:“当然!”说完了这句,他伸出手来,轻轻拍了拍荼蘼的纤细小巧的玉手:“你只需要告诉我,你是否想嫁给我,那就好了!”
荼蘼梗了一下,忽然便觉得自己的一颗心都被揪了起来,揪得喘不过气来,她深深的吸了口气,竭力的平定自己的心绪:“我是怕将来给你添麻烦?”她轻声的道,声音柔细微颤。
林培之淡淡一笑,笑容有些轻微的恍惚与怅惘:“麻烦,我本就是一身麻烦,哪里还在乎你为我添的那一星半点!”他用力的握一握荼蘼的手,旋即放开:“今儿觐见之时,皇兄问我可愿继承皇位,我拒绝了!”他说着石破天惊的话,神色却是平和冲淡。
荼蘼一惊,前世,她与林培之并不相熟,甚是可说素不相识,因为林培之甚少入京。如今想来,他从前所以少入京城之地,为的竟是躲开立嗣之事。知道了这个,她就不难想明白为何承平帝想将皇位传给林培之。张了张口,她有些不知该如何开口。
林培之摆了摆手,显然不愿多提这事,只简单道:“从前的恩怨情仇,与我无关,我亦不愿介入。荼蘼,人之一生,最荒谬之事,你觉得会是甚么?”
荼蘼一怔,几乎是立即的,她想到了自己莫名其妙的重生经过。此事可谓荒谬,且荒谬到无法诉诸于口,否则便要流于怪力乱神,甚或妖言惑众。
林培之并没指望她回答他的问题,耸了耸肩,他嘲谑般的说道:“于我而言,人生最为荒谬之事,便是连你的生身母亲也无法确定你的生父究竟是谁!”
荼蘼一震,定定的看着林培之,他也正看着她,面上神情似笑非笑,却充满了嘲讽。
正文 06 心意
林垣驰坐在书房中。深思的注视着案头上刚刚送来的柬贴,久久不语。柬贴是季府使人送来的,约他明日午时往季府用饭。他想起适才宫中传出的消息,不觉微微一笑,眸中却一片冷肃,该来的,终究是来了,挡也挡不住。不过,这样也好。
门上响起几声轻叩,他口中漫应了一声,门外那人便即推门走了入内,却是杜聿清。
林垣驰一眼瞧见是他,不觉怔了一下,眉头也皱了起来,却并没开口。杜聿清自幼看着他长大,虽则这几年,这个外甥的性子变得难测了许多,但他还不至于看不出他不悦的表情。了然一笑,他道:“不必怪你府里的下人,我来是因得了宫里的消息!”
林垣驰点了点头,这才释然。杜聿清虽是他的舅父。但有些事情,他却也还是不想他了解的太详细。他立起身来,举手让座道:“舅父请坐!”
杜聿清微微颔首,便在下首第一张太师椅上坐下。林垣驰不欲居高临下同他说话,便也举步走下书桌,在他旁边坐下。外头徐湖此刻已亲自捧了茶水过来,奉予二人。
林垣驰肃手让茶后,方才问道:“舅父此来,何以教我?”
他语气平缓,神色淡定,看似全不经意,眉目间却自有一份难言的威仪。
杜聿清看了他的神情,再一听这话,便不由的苦笑了一声,隐隐知道自己无论说甚么,亦是无用的了。叹了口气,他道:“宫中之事,你可都知道了?”
林垣驰微微点头:“父皇与王叔说了甚么,我虽不甚清楚,却也约略的猜到了一些!”
杜聿清一怔,神色便有些古怪。林垣驰之母杜皇后,原是承平帝的结发妻子,十五岁时便嫁给了当时刚刚及冠,尚是皇子的承平帝,二人可说是一路扶持着走上皇位。
也正因如此,昔日的一些故事隐情,他也从妹妹口中稍稍得知了一些。但是这些事儿。实在于皇室颜面损害甚大,故而他虽知道,却也一直守口如瓶,却是连林垣驰也并没敢说。但今儿他听林垣驰话里的意思,似乎他对此事,竟然也有了解,这便使他不能不觉得吃惊。
林垣驰对他古怪的神色视而不见,只淡淡道:“清平侯府使人下帖,邀我明日午时过府!”杜聿清虽然事先声明,他是因得了宫内消息方才匆匆过来,但他也很明白,杜聿清此来为的是甚么,因此索性主动将话说了出来。
杜聿清心中正自思量该如何说,才能显得委婉而不唐突,却不曾想,林垣驰竟已抢先说了出来。沉默了一刻,他慢慢道:“你真要为了一个女子,让本就不甚明朗的局势更复杂么?”这几年来,这个外甥一直表现的很是冷静,行事果决,该下手时绝不手软。不该下手之时又从来淡定如泰山,让他深感自豪,并有一种无以伦比的自信,觉得他必能成为一代明君。
不过,自打季家重回京城之后,他似乎就变了许多,他的执拗让他无计可施。
林垣驰淡淡道:“我以为关于此事,我已与舅父达成了共识!”竟是毫无继续讨论的意思。事实上,关于荼蘼,杜聿清已旁敲侧击了多次,让他深感厌烦。
杜聿清苦笑道:“此一时彼一时也!”从前他尚可忍住,但如今已有数年不曾回京的林垣驰却忽然重临京城,让他在诧异之余也隐隐发觉自己低估了荼蘼在林培之心中的份量。
林垣驰神色不动,平和道:“父皇这些日子身子愈发的坏了,怕也支持不了多少时日了!而想立王叔为皇太弟,却非一蹴而就之事,舅父何必如此忧心忡忡!”
天子无家事,况立储又是关系国祚的头等大事,岂是帝皇一言能决的。承平帝一生共得了十一子,夭折四人,如今还余七人,扣除尚未成年无甚家世背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