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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暗念:“长相忘……长相忘……”
“凤儿能忘得掉我吗?”想起她在风雪渡头拼命的挥手呐喊,“相公……凤儿会一直等着你来!”誓言犹在耳边回荡,此刻虞凤已经变心了不成?
唐小婕显然想用虞凤自己的心曲来打动她,这首《遥相思》是杨宗志出征北郡后,虞凤为他作出来的,唐小婕的用意便是让她回忆起和杨宗志在一起的美好时刻,杨宗志却在想,“凤儿真的是划清界限,想要忘掉我们么?还是说……还是说,是让我忘掉她?”
眼前浮现出虞凤娇痴妩媚的身影脸蛋,一幕幕如许的真实,两人之间距离一城之隔,高高的城墙内外,心儿仿佛也被隔开了,若是能见一见,当面问清楚,该有多好。
杨宗志只能颓然叹息,一座城墙,不吝于横亘万水千山,城内外隔门凝望,看不透山河秀色,难道也看不见彼此的心意了不成,杨宗志亲口答应过虞凤,无论如何也要将她娶走,难道虞凤忘记了么?
又怎么能忘得掉呢,杨宗志知道,若是不能带着虞凤归隐,将会是他这一生中最大的遗憾,不知不觉间,这位娇痴死心眼的公主,早已经在他心头占据了极重的位置,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出来。
唐小婕的《遥相思》奏响后,对岸的琴声便消沉了下去,几乎再也听不见,唐小婕的琴艺极为出众,这首虞凤谱下的曲子经她妙手弹出,更是痴怨缠绵,直叫城内的兵将们听见了,也不断思念起自己家中的妻儿老小,隐约的……有压抑着的哭喊声从城墙上传出,慢慢连成了一片。
唐小婕一口气将《遥相思》弹了两遍,竟得不到虞凤的半点回应,她心思忍不住急了起来,一时恢复不了淡薄静谧的心绪,手中的琴声变得凌乱,想要再弹第三遍,终是发出一个咔的脆响,断了下来。
侧耳倾听,除了呜呜的寒风怒号,再也听不到任何的声响,唐小婕的琴声尚还在天幕下回荡不散,虞凤却是好像再没心思多弹了,唐小婕忧心忡忡的抬头看了杨宗志一眼,见到痴痴的望着高高的对岸城头,身子立得笔直,寒风吹起他的发梢,吹得他胸前衣襟猎猎作响。
唐小婕小嘴一撇正要说话,忽然对岸的琴声再度响起,她赶紧汇聚耳力仔细的听,这回杨宗志也听清楚了,这段琴曲中杀伐之气遍布,琴音铿锵有力,仿佛钝器摩在兵刃上。
唐小婕呆呆的听了一段,俄尔浑身抽搐的一抖,轻轻抬起头来,月光下小脸煞白,她颤动嗓音,对杨宗志轻叫道:“郎君,她这一段,是……是,是《鸿门宴》!”
……
第二日一早,江东军迟迟没来攻城,这三个月来,他们总是日出而动,日落而息,渐渐形成了惯性,期间没有一天间断过,无论打雷下雨,还是寒风怒吼,天天如此。
牛再春已经疲惫到麻木,眼框中布满了鲜红的血丝,天还没亮,他便到城头上来巡视,士兵们三三两两的靠坐在避风的城墙下睡觉,呼噜声到处响起。
他们是真的太累了,别说神经紧绷,丝毫不敢懈怠,便是每天这潮水般冲上城头的敌人,便叫他们疲于应付,久而久之,大家心里面都有一种感觉,洛都城……迟早是要被对方攻破的,不但士兵们这么想,便连牛再春也被这种哀伤的感觉萦绕着。
身后有人打着哈欠走上城楼,牛再春转头一看,叹息道:“二弟,你怎不多睡一会,这里我顶着就是。”
马其英伸着懒腰道:“睡不着了……”他的身子没有牛再春壮实,腰肢佝偻着,好像年迈了十几岁。
两人一道站在城楼上叹气,晨曦朝霞在天边亮起,也许再过片刻,江东军便又要来攻城来了,这难得的宁静,迟早要被喊杀声打破。
九十个日日夜夜,总是在担惊受怕中渡过,便是铁打的汉子,也有扛不住的时刻,可又能怎么办呢,马其英道:“大哥,你说洛都城,还能……还能守下多久?”
牛再春身子微微一动,骇然道:“二弟干嘛说这等丧气话……”回头留意背后没有多余的人,压低嗓门道:“你想学江平大人吗,被皇上投入苦牢?”
“哎……”马其英脸色苍白,有气无力的叹息道:“死在苦牢里面,死在城头上,又有什么分别,江平大人不过说了几句实话,便被皇上投进了监牢,卢圭大人,瞿疲q大人,哪一个不是如此,人心涣散,我实在是担心那。”
牛再春点头道:“是啊,我又何尝不是这样,越拖久一天,城里士气越发低落,现在我们二人坐上了城防朔余的位置,却想不到……原来带兵打仗,是恁的辛苦。”
马其英咬住嘴唇,恨恨的道:“现在唯有期待天意造化,或是发一场大水,降一场天灾,这样,我们或许还能反败为胜,只要这一战顶住了,我们爹爹的多年盼望,便能真的实现……”话正说到这里,忽然看见城楼下快速的骑来一匹骏马,马上人手持一对熟铜棍,单人匹马疾冲而来。
“咦……”牛再春和马其英看得一惊,江东军出兵往往成群结队,什么时候会派出一员猛将前来挑衅了,鲜于无忌毕竟老迈了,单人作战非他所长,而三皇子更是个文弱书生,领兵……?牛再春和马其英连他的照面都没碰见过。
城下的马儿飞快的渡过护城河,牛再春倒是犹豫着要不要唤醒沉睡中的士兵们,一个人来,能攻得下洛都城吗?除非他是天神降临,否则就是异想天开。
那人骑得近了,牛再春可以就着晨光看清楚,那人甚至连盔甲都没穿上,只穿了厚厚的半衣,搭住了一边肩膀,正在此时,那人猛的拉住马头,将马儿拉得高高扬起前蹄,马儿吁的一叫,那人接着从背后取下长弓,弯弓搭箭,向牛再春和马其英的方位瞄准。
这些动作一气呵成,显示出那人马上功夫极为了得,牛再春蹙着浓眉细看片刻,忽然惊道:“喂……二弟,你看看那家伙,像不像……像不像……”一句话还没说话,城楼下淅的一阵轻响,羽箭划出耀眼的轨迹,向他们背后的城楼疾射而来。
牛再春和马其英下意识的蹲下…身子,羽箭落了空,射在他们背后的城楼上,咄咄轻颤,那人仰天哈哈一笑,拉起马缰,便朝来时路飞驰了回去,不过一会,马儿消失在晨雾下,再不可见。
牛再春扶住头盔站起身,茫然的看了看城楼下空空荡荡的雾气,惊骇的结结巴巴道:“二弟,我……我见到鬼了,刚才来的那人,好像是……好像是从前吐蕃国的大王子,忽……忽日列!”
马其英将一对眼睛露在城墙外,张望了好一会才露出头来,挥手抹去额间的汗水,点头道:“我也好像看见是他,怪了怪了,他不是……在吐蕃国的时候,便被一把大火烧为灰烬了吗,难道……真的有冤魂索命?”
如此一想,两人不免战战兢兢,本来存了一丝胆怯,此刻更是恐惧,相顾着互相看看,又一齐转头望着城楼木柱上插着的羽箭,太阳在天边露出一个角,清晰无比的照在羽箭的尾端,若说方才那匆匆的一眼,还能解释为眼花了的话,那么这根羽箭如此触目惊心,难道还会是幻象不成。
严格的说,忽日列和乌卓玛之死算不到牛再春和马其英头上,他们是自己打翻了油灯,继而被困在帐篷内活活烧死的,但是这段日子以来,牛再春和马其英都成了惊弓之鸟,稍有异动,便觉得不可思议。
再加上清晨天色未开,那一人一马妖异的驰来,又飞快的溜走,快到他们都没转过念头,人便没有踪影了,牛再春二人闹不清楚怎么回事,只能归结为自己太累,生了幻觉。
可是那羽箭又怎么解释,都解释不通,天色渐亮,牛再春颓然的叹了口气,心道:“来就来,爷爷怕了你不成?”
身边的马其英忽然大叫大嚷道:“大哥,你快看,那羽箭的尾端,夹着的……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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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和群里的兄弟们吹了一会牛,大家都比较关心完结的问题,我只能说不必担心,一定都照顾到。
第六百三十五章 曲款 之四
日暮黄昏的时候,杨宗志在客栈里呆了一天,哪里都没去,昨晚回来之后,他便一句话都没说,径自去睡下了,大家对他忧心忡忡,依次问唐小婕发生了什么事,唐小婕也说不清就里,只说琴音相奏,互通曲款之事。
大家听得一片茫茫然,弄不明白杨宗志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这个时候见到他终于走出来了,一个个迎上前,杨宗志从二楼的木梯上走下,低头一看,迎上了一双双或担忧急切,或饱含深情的眼神,他木然站立良久,忽然开口道:“啊,等我吃饭啊,我想出去走走。”
“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