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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师爷被几个身高臂长的军士押走,这才明白眼前这个病弱的少年便是杨宗志,不禁仰天大喊冤枉,顾磊在一旁讷讷的张了张嘴,终究是没说出话来,赛凤在身后忍不住扑哧一声娇笑起来,“刚刚还在说要以德服人……以德服人,这会子,怎么又要武力镇压了?”
杨宗志颓然的叹了口气,双眼环顾四方,见到惩戒了那师爷,身边的这群汉子们依然对自己目射崇敬的光芒,他拉着赛凤自顾自的上楼去了,再也不敢多搭理这些人。
顾磊首先上去报信,杨宗志还没走到楼道口,便被一群一拥而上的丫头们堵住了,他这次出使费时一个多月,走的时候还天寒地冻,回来之际已经稍显酷热了,大家穿戴的也薄,人人涌上来前来拉住杨宗志。
商怡婷抹着泪珠儿道:“再不回来,连姨娘我都要生气啦,坏志儿,你这一走,日子可真是难熬。”
杨宗志哈哈笑道:“再不走了,再不走了,便是打死我,我也哪都不去,每天就陪着你们。”话还没说完,便又剧烈的咳嗽起来,他的内伤逐渐好转,可沉疴未愈,不是一日两日能将养好的。
商怡婷等人看得脸色一呆,凑上前仔细的打量他,见到他消瘦了许多,嘴唇微白,筠儿惶然道:“大哥,你……你染上风寒了么?”何淼儿抢出来给他把了把脉。
杨宗志笑着摇了摇头,道:“没事……”
商怡婷转眉一看,秀美的赛凤惴惴不安的站在他身后,一双玲珑妙目左右观望着,商怡婷拉住杨宗志的大手,对赛凤笑道:“标致的丫头呀,你是秀凤,还是赛凤?”
赛凤甜甜的点头应道:“婷姨,我叫赛凤,秀凤……是我的姐姐,她和洛姐姐,丁姐姐在楼下拴马哩。”
商怡婷咯咯媚笑道:“你跟婷姨说说,这坏志儿是不是又受了伤,还是染了病,你可不许帮他敷衍。”
“啊……”赛凤娇昵的眼神怯弱的扫着杨宗志,支吾道:“宗志哥哥他……他不许我提这件事,唔……我什么都没有说。”
商怡婷听得妖媚小脸一怒,柳眉倒竖起来,拉着杨宗志的耳朵,恶狠狠的道:“混志儿,你……你给姨娘进来,出门的时候,姨娘是怎么给你嘱咐的……”杨宗志没好气的扫了一脸无辜的赛凤一眼,被商怡婷倒提着拉进房内,大家只听见内门一关,杨宗志一声惨叫传来,大家相顾嘻嘻一笑,亲热的拉着赛凤的小手说起话来。
夜里吃饭的时候,话题也离不开此次出使突厥的梗概,杨宗志被商怡婷修理的不轻,他也明白自己这么带病回来,迟早要被家里的丫头们埋怨,无奈归心似箭,一刻都不愿久等,只有和她们呆在一起,才觉得心头安定,万事无忧。
席间他索性耍起了无赖,一会子逗弄逗弄娇羞的十二娘,一会子又把史艾可和柯若红抱在左右手,总之是不让人挑他的话,商怡婷最后看的直翻白眼,咬牙切齿的放过了他。
席上大家对洛素允和丁娆娆倒是熟稔,只不过赛凤,秀凤姐妹便陌生的多了,好在赛凤性子娇纯,秀凤又极为懂得迎逢人心,不过多久,大家便相处和睦,谈笑正欢。
费幼梅见丁娆娆满脸娇羞的垂着小脑袋,孤零零的坐在角落里,她亲热的凑过去,拉住丁娆娆的小手儿问道:“丁姐姐,你在想些什么?”
“呀……”丁娆娆羞红双颊,不敢抬头见人。
费幼梅只看了一眼,便笑吟吟的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说话间凑到她香喷喷的小耳朵后,低声道:“你还记不记得,过去在北斗旗的时候,你问我和大哥,情之一字,是不是害人的魁首,那个时候我便在心底里反驳你这句,情字最能让人痴心无悔,这时候……丁姐姐,你也明白了么?”
“嗯?……嗯!”丁娆娆用颤抖的嗓音小小的回了一句,稍稍抬眼见到席上一片喜色,因为杨宗志的归来,屋子里的暖意足以冲掉人心底最深处的坚冰,想起杨宗志追上她那一句:“走什么呢,跟我回去吧,我陪着你……一道去神玉山请罪。”丁娆娆便甜蜜的不知该如何是好,心下有着感动,幸福,也有着呼之欲出的酸涩。
夜里由于杨宗志身子未好,印荷给他暖好了床铺后,他便孤身睡下了,便是腆着脸想抱着香喷喷的印荷入睡,那丫头也死活摇头不肯答应,自认识以来,印荷对他可谓是千依百顺,从不拂逆他哪怕是无理的要求,只有这一回,她为了杨宗志的身子着想,狠下心来拒绝了一次。
睡到半夜,做梦又做醒了,想起那师爷口中说:“见天不杀,见地不杀,见金不杀……”
杨宗志却是越发思念虞凤,枕边孤寂,心想着据传闻,三皇子已经破过一次洛都城,只是未能大军开进,又被顶了出来,如此看来,洛都城破人亡,只怕是迟早的事情,虞凤留在洛都一天,便要经历一天的兵荒马乱。
前些天呼伦山之乱,让他记起了前尘往事,有记忆的时候,便是这般天下大乱,父王……爹娘,无不死在内耗当中,南朝的江山不过百余年,战火却是一刻也没止息过,他心里面充满了厌倦和烦恼,只希望能够早一天回到师父,师娘的身边,孝敬膝下,临走之前,最后一件事情……不做不可。
……
翌日大早,杨宗志便起床,叫来了朱晃和忽日列等人,大家聚在一起用早饭,忽日列的夫人乌卓玛孕身与秦玉婉相仿,因此他一脸喜色,早饭吃的呼噜噜直响。
杨宗志却是吃两口,又放下筷箸思量,喝起粥来默默无声,朱晃问道:“杨兄弟,你有心事了,还是身子又痛了?”
杨宗志摇头叹了口气,心里面压着虞凤的事情无法排解,皇上倒是亲口允诺过要将虞凤嫁给自己,但是这事情终究没有个定数,皇宫内烽烟四起,皇上哪里还顾得上嫁妹子,能保住性命便是极为难得的了。
但是这件事对于杨宗志来说,又是迫在眉睫的,早一日将虞凤接到身边,也好早些放下心来,那天在风雪渡头分别时,虞凤站在舟头娇声大叫:“相公,你若还愿意要我,凤儿……凤儿会在御花园等着你来……”
那时候杨宗志觉得自己的心也碎了,魂魄随着虞凤渐渐离去的身影飘荡到了洛都,在那里……或许正有个单手支颐,妙曼遐思无限的小丫头,撑在瑶琴上,一手捧在心口上,等着自己前去相会。
就如那位狗头军师所说,自己这时候……是万万不能去洛都的,局势不明,自己乍一出现,只能引得多方猜忌,带来一连串的动荡,怎么找一个由头,能够光明正大的接走虞凤呢。
正想到这里,外面有人大叫:“杨大人起来了吗?杨大人在不在?”
杨宗志等人抬头一看,见到许冲穿着铠甲快步走入,几人相识哈哈一笑,拉着许冲便要坐下道:“许统领一起用饭吧。”
许冲急忙摆手道:“不了,不了,范大人也一齐来了。”说罢他身后走出来一个威怒的老者,正是幽州府知事范蕲,杨宗志等人微微一愣,范蕲倒是有些日子不见,自从上次传过旨后,他时常隐身在知事大人府邸内,足不出户。
杨宗志几乎渐渐忘了他的那些丑恶事,他不来得罪自己,自己正好乐得清闲,杨宗志轻轻点头道:“范大人好久不见……”
范蕲穿着官服,强笑道:“杨壮士凯旋回朝,扬我国威,可喜可贺呀,本官前来道喜了。”
杨宗志道:“此事许冲大人出力更大,范大人倒不如多多谢谢许统领……”
许冲慌忙脸红着摇手道:“不是我……不是我,还是杨大人领兵有方……”
范蕲笑道:“诸位此次出使漠北,和四国签订互不进犯之约,实乃我南朝子民之大幸事,范某曾经答应过杨壮士,事成之后,愿意亲赴洛都去给杨壮士作个说项,目下就该一一兑现,杨壮士,本官决议今日就起程,带着许统领到洛都面见圣上,一来嘛……诸位劳苦功高,急需嘉赏,二来嘛……杨壮士和鸾凤公主的婚事,本官作个大煤,为你们尽早操办了。”
杨宗志听得从椅子上跳起来,大喜道:“果真……?”
范蕲捻着胡须道:“本官在杨大人面前岂敢说大话,本官连车马都备下了。”
许冲点头大笑道:“不错,我们此来……是来向杨大人辞行的,范大人说,我们这一去,快则三五天,迟则十天左右,必定为杨大人将鸾凤公主求来,杨大人最好是亲自率人去迎娶,以示诚意。”
杨宗志笑道:“如此甚好,多谢范大人……”他虽对范蕲不甚待见,可是见到他一把年纪,居然要为了自己的婚事奔波操劳,不禁稍稍有些释怀,毕恭毕敬的拜了一个礼。
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