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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宗志也不算没见过美色的鲁男子,天下间那些大名鼎鼎的美人儿,他的身旁就有好些个,自认为也是从温柔乡中踏过,但是在见到这个背影的那一瞬间起,他的脑子里就好像被电流穿透,茫茫然不知所措。
他从来没有想象到,仅仅是看到一个隔窗的背影,便能让人心中升起无限的幻想和懵懂憧憬,也许正印了那一句话,此花但若开,春黛无粉色,在这个模模糊糊的背影面前,就连春…光十足的花园百花,也显得如此黯淡无光。
更不要提跪在地上的博祖裔了,他此刻虽是蜷缩身子趴伏着,偶尔抬起头来向花园尽头瞄了一眼,立刻便会虔诚的重新伏在地面上,目光中……尽都是炽热如狂的欲…火。
杨宗志背着手站在博祖裔身后,身子僵硬如铁,心跳却是无比的快疾,隐约间,那窗扇边的背影幽幽的叹了一口气,杨宗志和博祖裔一听,顿时如同被雷电击中,这嗓音细腻婉约,绝非一个老太婆所有,分明来自于一个楚楚动人的十八岁娇花的檀口中。
只是轻轻的一声幽叹,便让底这两个男子下意识心生无限的惆怅,仿佛佳人寂寞难耐,亟待他们闯进去抚慰一番,博祖裔听到这一语,登时将脑门重重的磕在青石板地面上,恭恭敬敬的道:“是……小人告退!”弓着腰,半伏着爬出了木门。
杨宗志面无表情的站在花丛边,脑中一时斗转星移,“这女子莫非……不是萧太后?”素闻萧太后是突厥皇族最最年长的女子,而且膝下两个王子固摄和木罗科,年纪都与杨宗志相当,那位太后老得足以当杨宗志的母亲了,怎么能发出这么一声娇婉柔媚的叹息来。
他眼睛不敢稍离窗格,浑身血脉喷张,面庞憋得通红,这女子只是轻轻嘤咛般的叹息一下,便让杨宗志瞬时变得不可自制起来,遥想过往十多年,他跟着养父杨居正,过着苦行憎一般的日子,清心寡欲,原本是不会如此易于动情的。
也许这段时间素允陪伴在身旁,他过的放纵了些,可也不至于听到人家一嗓子叹息,便连魂魄也险些丢了,杨宗志在心头暗骂:“妖怪……”可是四肢却是不听使唤,提起步子,缓缓向窗格边走了进去。
心底里拼命的自省:“万万不可再过去了……”脑中混混沌沌的,压根克制不了自己的举动,他的牙关咬得吱吱作响,双拳紧紧的握住,眼睛涨得血红。
实在是出乎意料,倘若这王庭深处藏着一百个武林高人,或者遍地暗器机关,杨宗志丝毫都不会觉得奇怪,偏偏……这里面只是一个孤零零的女子背影,而且看着细弱无骨,风情嫣然,仿佛被人轻轻隔着窗帘一吹,便要吹飞了去,杨宗志却是觉得浑身毛骨悚然,冷汗如同下雨般落个不停。
心里面压抑的想要大喊大叫,无奈嗓子哑住,却又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渐渐向花园深处走近,那个背影在眼中变得愈发的大,也愈发的清晰,他的鼻中不觉怅然概叹:“不知道这姑娘……到底美到了什么程度,这世上……真的有傲世的佳人,幽居深宫,不被外人所知吗?”
他索性死死的闭上自己的眼睛,想要从那诱惑无边的背影脱离出来,但是眼帘乍一阖住,心底里便涌起一阵浓浓的失落,好像丢失了最最重要的心爱物,促使他立刻又将眼帘张大,眸子无神的反射着房中的灯火。
杨宗志心下又气又恨,恼火自己如此的不争气,为何会对一个素未谋面的女子生出这么多旖旎的幻想,脑子里不停的勾画着她到底长得怎样,可有尖翘的瓜子脸蛋,洁白无暇的,和如梦如幻的绝世容颜。
穿过花园,不过几十步远,他浑身上下都已经湿透了,魂魄游离于九天云霄,痴痴呆呆的,不复往日神采飞扬的模样,这时候……窗内人又再度叹息了一声,杨宗志也刚好来到窗下,耳中听了个真切,心里面热血翻涌,即想破开纸窗,冲进房内看个究竟。
窗内人忽然说话道:“公子终于来了。”短短五六个字,却是如同等了几十年那么漫长,杨宗志的眼神渐渐变得炙热,重重的点了点头,嗯的一声。
窗内娇婉的嗓音娓娓道来:“公子信是不信,奴家可一直在等着公子哩,心肝也快要等疼了,公子方才姗姗来迟,哎……公子你,好狠的心肠呀。”
杨宗志哑着嗓音,艰难的道:“罪过……罪过。”心里面死命告诫自己,“千万不要搭话……”可是却管不住自己的嘴巴,仿佛再不说话,怠慢了窗内的佳人,实在是罪大恶极。
他用力的咬住自己的舌尖,期盼用撕裂般的痛觉使得自己正常起来,撑住膝盖苦苦喘息道:“你……你便是萧太后?”这是他压在心底的疑问,仿佛只要窗中人回答一声“是”,他便能得到莫大的解脱,嘲笑自己竟会对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太婆起了妄念。
窗中人静默一会,低声说道:“正是……”
杨宗志只觉得背后压力一轻,慌忙支起身子来,窗中人继续道:“公子知道自己怎么来的么?”
杨宗志急切的问道:“怎么来的?”
“噗嗤……”窗中人轻轻媚然一笑,随口温婉的念道:“你别担心,所有事我都已经安排好了,你去想办法通知你姐姐,我们定于后天夜里子时,在南城门下碰头……”
这是一句极为普通的话语,可是听在杨宗志耳中,不吝于轰隆隆的电闪雷鸣,这句话……便是当初他跟赛凤约定的原话,一个字都不会差,杨宗志霎时变得既是沮丧,又是消沉,强支在心底的一口气,也蓦地烟消云散。
窗内人媚笑道:“公子,你看中了赛凤和秀凤那两个丫头,是不是,可惜呀……她们不愿随着你走,甚至都不愿再看到你,哎……自古多情总被无情恼,何时又是个头呢。”
杨宗志的双眼变得通红,捏住拳头对着窗格嘶吼道:“我不信,我不信,……我不信她们会出卖我!”
窗内人咯的一笑,顿时便没了声响,偏偏这般毫无动静,才是让杨宗志心慌意乱,根植在心底的无上信念,如同潮水溃堤一般崩裂开去,眼框中泪水隐现,人也如被霜打了的茄子,无精打采。
过了片刻,窗内人突然依依娇唤道:“公子,你不想进来看看我么,你不想看看……到底我长得什么样子?”
杨宗志倏地抬起额头,双眼无神的回话道:“是……”举步向内走去,隐约觉得不该进去,可是内心不断的催促自己:“既然赛凤和秀凤都已经不愿见你了,你又何必为她们苦苦折磨自己,当行乐时且行乐,有何不可?”
手指头攀在冰冷的门闩上,只要稍稍用力一推,便能进入另一个仙境般的世界,这时候,背后门口一个尖细的嗓音颤声大叫道:“大哥……你别进去,她是想夺了你的心智!”
杨宗志被这嗓音一唤,顿时醒过神来,他在自己的舌尖上重重的咬了一大口,鲜血飞溅而出,凭着这股子残存的意念,飞身向后退去,窗格中的身影在窗前来回变幻,时而侧立,时而俯趴在窗栏上,杨宗志也立定决心不看一眼,而是脚步蹒跚的向后倒退。
拼尽全力回到花丛外,几乎是从万丈深渊中爬上悬崖那么艰难,他想也不敢多想,转身跳出木门,拉起暗影下的两个娇媚身影,飞身向王庭外逃了出去。
背后可以听见喧闹和嘈杂声不绝于耳,杨宗志信心大失,分毫不敢逗留,慌不择路的跑出了王庭,撞开了几个不知情况的卫士,隐入了凤凰城深深的夜色当中。
如此跑了半个多时辰,耳中隐约能听到两个姑娘上气不接下气的娇喘吁吁,杨宗志才稍稍停下脚步,抬头向南望去,见到南城门下灯火通明,心知消息传得很快,他们想要冲出城门,已是难如登天。
洛素允娇喘道:“宗志啊,怎么办?”
只要派人在城中来回巡视,他们被好像被瓮中捉鳖一样堵死,杨宗志咬牙道:“跟我来……”也不敢再多做歇息,而是快步拉着两个娇躯酥软的姑娘跑进城中心。
在几条民巷中七转八转,来到一个黑漆漆的破败小屋前,推开蛛网密布的大门,然后一脑子扎进了院子中。
洛素允和丁娆娆依然还是不明就里,也不知这是哪儿,便跟着杨宗志闯进来了,院子里空落落,似乎没人居住,杨宗志仿佛对这儿甚为熟悉,拉着她们跑进当中的客房,伸手在桌上摸到了油灯,用火捻子点燃。
油灯古旧,年月不小了,火星子不明不灭的透出来,洛素允和丁娆娆慌张的四处查看,见到这里是一处破破烂烂的矮房,房中只有少量家具和木凳,摆设很少,回头看看杨宗志,见到他双眼通红,嘴角溢出殷红色的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