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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这么浑浑噩噩的流浪到三娘的酒肆里,她已经又累又饿,身心疲惫到了极处,这些天到底是怎么过来的,小婵已渐渐记不清楚,只记得自己下了一辆马车,便又会换上另一辆,这般向北……向北,再向北,距离自己的家或许有十万八千里路,到了三娘的酒肆,她早已是油灯枯竭,这一路上她神经紧张,半点不敢松懈,到了那一刻却是再也没有半点余力,三娘和霍二哥收留下她,给她吃过饭后,她便疲惫的昏昏欲睡,却又碰到那大恶人来扛下自己,她死命的拍打,抓他,咬他,那大恶人劲大的很,羸弱的小婵哪里是他的对手,就这么咬得累了,打的手酸了,便又靠在他肩头昏睡过去。
“对了……大恶人,他……他会不会来救下自己?”不知为何,小婵忽然想起了杨宗志,这个满脸大胡子,须发倒生的粗汉子,他可会不顾一切的来救下自己?
奔马得得的转了几个折,周遭的空气愈发寒冷,小婵忽然滞涩的轻轻叫了一声:“哥……哥哥……”那个大胡子说过要认自己作义妹,可是他说过之后,便再无任何的表示和行动,他是真心的么?从小以来,小婵便希望自己身边能有个哥哥照料,不然,自己也不会落得现在这个模样,有一个威武的哥哥护在身边的话,哪怕他是个大胡子也好,丑汉子也罢,自己总能过的安心惬意些,仿佛什么事情都能交给他去办,自己便躲在他身后,也不用抛头露面,更加不会受到一丁点的伤害。
马儿再跑一会,小婵身后吁了一声,远方有人高声喊话道:“陶老幺,是你吗?你他娘的又去外面打野食儿了?”
身后捆着自己的这人回话道:“岂不正是老子。”
远方那人又叫起来道:“咱们的新首领不是发过话吗?从此以后,咱们黑风寨只干劫富济贫的好事,伤天害理的事,咱们可再也不沾啦。”
小婵缩着身子坐在马后,心想:“哦……原来这里是叫黑风寨,那抓我来的人叫……陶老幺。”
耳听着陶老幺呸的一声怒骂道:“那个骚娘们她懂个屁,劫富济贫……这世道上还有谁贫得过我,老子四十好几的人啦,到现在也没说上一门媳妇,为了什么?还不是因为手中没有银子么?”陶老幺一边说话,一边从马背上跳下来,随手将小婵一扯,小婵便不由自主的跌落下地,远方那人走过来瞧了几眼,嘿嘿笑道:“哟……还是个小妞,模样挺俊那,陶老幺,你蒙住她的眼睛作甚?”
陶老幺楞了一楞,奇道:“我……我没蒙啊,当时她从陷坑中掉下来,我守在下面,想都没想的就把她绑了,根本没来得及瞧上她一眼,嗯……这一路上,她也不说话,还不挣扎,这丫头有点古怪那。”
另一个人好笑的道:“怪?还能怪得过我们的新首领?她本来是被白老大捉来准备……”那人声音刚刚说到这,陶老幺嘘一声,制止住他,小声怯怯的道:“你……你不要命了,白老大这几天正在火头上,你偏偏还要去触他的霉头不可?”
那人笑着缩了缩脖子,转头扫了几眼,陶老幺这才直起身子,拉扯着小婵向前走去,临了又回头嘱咐道:“对了,我今晚去打野食儿的事情,你可千万别给那娘们说,就连……就连白老大那边,你也只字莫提,不然到时候咱们俩都没好日子过。”
那人笑道:“知道啦,这丫头你准备怎么处置?”
陶老幺一边走,一边自言自语的道:“嗯,先……先关起来再说吧,等这几天风声过了,我再另做打算。”
……
杨宗志和朱晃看着那矮子侏儒从面前扬蹄而去,他们两人在暗道中爬了不止半个时辰,浑身脏兮兮的累得头晕,那矮子拉马飞纵,杨宗志倒是吸一口气想要追上去,可回头看看,朱晃的肚子一股一股的喘着粗气,面色通红,显然是再也追不上了,杨宗志叫道:“朱大哥,你先回去等等,我去追上那矮子。”
朱晃摇头道:“我还有力,我跟你一起去。”
两个人一脚深一脚浅的向前追去,杨宗志想要运起点苍剑派的轻功去追,可看那马匹甚为遒劲有力,这一飞驰起来,如同流星一般,他知道自己追上一程倒是还行,但是比起耐力来,自己和马儿便差的太远,马儿如此跑上三四个时辰,也不会脱力,但是人的内力有限,真的要几个时辰不松劲的追赶,迟早要累的口吐鲜血。
因此他只得蓄力待发,和朱晃不紧不慢的跟在后面,转头看看,这山道独独的一条,笔直的通往远远的山头上,其间并没有什么岔路口,他心头稍微安定一些,举目向上看去,山道上漆黑一片,只有淡淡的月色垂下,道两边全是密林,或许是已经入了太行山了,他心头一动,暗想:“素来听闻太行山以北,多出乱匪山贼,方才那矮子……莫不是个山贼不成?”
从鸿冶城出发的时候,他们一路紧赶,倒是相安无事,没想到这次回程之际,却是碰到了乱匪,杨宗志自恃甚高,倒是并不怕了那些个打家劫舍的强人们,可毕竟小婵现在落到人家的手中,生死不明,他心中暗暗急的发愁,这姑娘已经够可怜的,偏偏艰辛磨难不断,造化如此,他也只能徒叹奈何。
杨宗志捏紧拳头,和朱晃迈步向山上跑去,两人跑得气喘吁吁,过了一个又一个的小山头,终于来到个山崖边的寨子下,抬头向上看,这寨子矗立在两座山崖中间,两旁是高高耸立的乱石,寨子门口扎了木栏,甚至还有人把守住大门,灯火从里面透出来,隐约还能听见哈哈哈哈的豪迈笑声。
杨宗志和朱晃站下来歇息片刻,抹了抹额角的热汗,回头道:“朱大哥,这里可能是个山贼的贼窝子,里面不知有多少人,咱们……硬闯进去必然受阻,还是要想个办法才行。”
朱晃喘气道:“杨兄弟,我来吸引住他们的注意,你偷偷溜进去救人,救下小婵姑娘后,咱们在这山脚下汇合。”
杨宗志点头道:“这也是个法子。”转念又道:“可是咱们不知里面底细,要是人家一拥而上,你可怎么挡得住?”
朱晃嘿嘿笑道:“我是爷们,就算落在山贼手里,又怕得什么?可是那小婵姑娘身世可怜,再加上她是弱女子,落在这些乱匪手中,总不是个办法。”
杨宗志道:“不如这样,朱大哥,咱们来个声东击西,你先在外面吸引住他们的目光,待得那些人都出来对付你的时候,我再在里面放火烧山,这里是他们的贼窝子,山寨扎的如此牢靠,想来他们不会轻易放弃,何况这里乃是易守难攻的宝地,他们这个寨子毁了,再要找一个一模一样的却不容易,只要他们回来救火,你便赶紧往山下跑,我趁乱出来,再与你会合。”
两人这般定计一番,商量好一些微末细节,朱晃便从身后抽出那根黝黑的铁杵,跳出去跑到寨门口大声叫骂道:“小贼子们,快快给爷爷滚出来。”
门口守了一个汉子,闻言提着断背刀凑上前,骂道:“唔……哪来的野小子,活腻了不是?”
朱晃大声道:“去叫你们的老大出来见我,这寨子从此归我所有,你们所有人今夜便给我搬走。”
那汉子哈哈大笑道:“原来是来找白老大的,臭小子,白老大没空见你,老子来跟你亲近亲近。”他说着话,提着断背刀迈步向前,来到朱晃身前站定,缓缓的举起断背刀,刀口向下一式猛劈,这断背刀乃是用精铁所铸,刀身极厚,不下四五十斤,那汉子提着刀,便有些手腕发抖,这般要运转自如更是难以做到。
朱晃嘿嘿一笑,伸手抓住他的手腕,那汉子呀的一声,顿时委顿无法动弹,朱晃劈手从他面前夺过断背刀,随意举起,呼呼的向前猛地掷出,那数十斤的厚刀带着尖锐的啸声,砰的扎进门口的木栏中,径直没入山壁中,只剩下一截刀柄在外嗡嗡摇晃。
那汉子面色大惊,这四五十斤的厚刀在那小子手中,就好像纸糊的一样,举重若轻,自己便是拿起来都有些吃力,他居然随手一丢,就将这刀丢了几十丈远,那汉子上下牙关得得打架,害怕的双腿发颤,朱晃呸的一声将他丢在地面上,怒声道:“那个什么……白老大,黑老大,通通给我叫出来,不然……我今夜便放火烧了你们这寨子。”
那汉子乍一脱开朱晃的手掌,便妈呀一声没命的向内逃去,杨宗志从树荫下走出来,对朱晃道:“朱大哥,你小心行事,只要看见寨子里有火光冲出,迅即便退,千万不可久耽。”
朱晃点头道:“知道了,杨兄弟你也当心,大意不得。”当下二人在寨门口分别,杨宗志循着木栏的阴影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