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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齮和王翦。〃秦王政回答:“两人去年攻邺地,表现很好。尤其是王翦,初次出征,行军布阵的熟练和奇兵运用之妙,连身经百战的桓齮都自叹不如。”
“桓齮已老,再勇也勇不到多久,未来想平定天下,单靠王翦一柱撑天是不够的,再说秦自白起自裁后,有大将之风的绝无仅有。其实,千里驹常有,识马的高手不多,能驯马练马的人更少,将才要挑选培植,不能全看作战胜负,因为有时候战争的事还真要靠点运气。”
“是。〃秦王政还想问别的事。
老人却说道:
“人生得一红颜知己,已是死而无憾,何况她愿做你王后做你妻子,更何况你不像民间一夫一妻,少了妻子,这方面的事就做不成。痴儿,多将时间放在国事上,你一发动战争,是否能收就不完全在你自己了,将来能够你忙的。〃老人想了想又补了一句:“注意赵国的李牧!”
老人闭上眼睛,秦王政告辞。7
秦王政一回宫就命赵高搜集李牧的详细资料。
次日一早,他偕同蒙武改装成富家子弟模样,为了防止上林事件的重演,还带了两名扮成家人的力士护卫。
他们优游市集,在茶馆酒楼用茶用饭,找人闲谈。但转了一个上午,只要秦王政问到国事,对方就以警觉的眼光看着他们,不是三缄其口,不再说话,就是索性掉头而去。四个人整整忙了一天,没有一点收获。
回到宫中南书房,秦王政叹口气说:
“李斯和赵高的情报法治工作也许做得太过火了,百姓都不敢说话。孔丘说得不错,苛政猛于虎,难道寡人在他们心目中比老虎还可怕?”
“陛下,这也不能全怪李斯和赵高,〃蒙武谨慎地回答:
“自商君变法以来,妄论国事者谓之乱化,不管所言对否,全迁之边城,秦人已养成在公众场合慎言的习惯。何况今天我们君臣四人服装特殊,两名力士深睛虬髯,一看就知道是胡人,当然别人不肯说话了。”
“原来如此,你为什么不早说?〃秦王政哈哈大笑。
“陛下有何好笑事情,笑得如何开心?〃王后亲自端茶上来,先放了一杯在秦王政前面,然后又端给蒙武。
蒙武连忙俯伏双手跪接,口中说道:
“微臣怎敢冒渎王后亲自赐茶。”
秦王政在一旁笑着说:
“王后和寡人有一个约定,进南书房的大臣都是我们夫妇的贵宾,在这里我们要过点民间匹夫匹妇的家居生活,不再是什么君王和王后。”
蒙武惊奇又钦佩地看了王后一眼,王后大方地向他点头微笑。
“王后,你也坐下吧。〃秦王政温柔亲切地说:“听听我们在外边遇到的一些趣事。”
王后在一侧席案前坐下,深情地看着秦王政说:
“真希望哪天我们能同游咸阳,就像在邯郸一样。”
她的这句话就像符咒,秦王政眼中立即出现了梦幻的向往。
蒙武当然听得一头雾水,这是他们夫期间的秘密。
王后坐好以后,侍女端上茶来,她轻啜了一口,又微笑着问:
“你们刚才有什么事好笑的?”
秦王政大致说了一遍。
“其实今天你们已经有了很大的收获。〃王后郑重地说。
蒙武和秦王惊诧地看着她。
“恕臣妾直言。〃王后转向秦王政说:“陛下不是因而知道苛政猛于虎,在百姓的心目中,大王比老虎更可怕吗?”
蒙武吓得脸色苍白,深怕王后的直言会引起秦王政的暴怒,他的喜怒无常乃是群臣所深惧的。
真所谓一物降一物,秦王政不但不生气,反而若有所思地点头说道:
“经王后这么说,我才明白今天的收获实在不小,不过寡人总想听听百姓对我的看法。”
“臣有一办法!〃蒙武说。
“快说!〃秦王政催促。
“人在喜极泣极、失去理智的时候才会吐真言,还有就是喝酒五分,天不怕地不怕,豪气干云的时候也敢吐肺腑之言。明天不如大王只带臣一人,换件市井人物常穿的衣服,混在这些人中间喝酒,等他们酒醉,臣再以话题逗引他们发言,就不怕听不到真心话了。”
“此计甚好!〃秦王政拍案说,接着转脸问王后:“你看怎么样?”
“臣妾早跟陛下约定,为陛下管理后宫及照顾陛下生活起居,外界政事一概不过问。〃王后摇头不愿置评。
“怎么这样说!〃秦王政发急:“这又不是什么军国大事,何况你刚才就已插口了。”
“王后也赐点看法吧。〃蒙武在一旁劝解。
“好,我说,听不听得进去是你们的事了。〃王后微笑着说:“其实市井人要发哪些牢骚,不用听也知道。商人一定会骂税捐太重,生意难做,土地和重要原料全为国家掌握,再不像吕不韦相国时代可以垄断操纵,因此再也不容易发大财。至于那些游侠无赖一定怨恨法律太严,逼使他们的活动空间越来越小,不像燕赵等地的同行那样如鱼得水,如鸢飞在天的自由自在。”
“王后的话虽然不错,但在市井之中,人们茶余饭后酒酣耳热以后,多少我们可以听到一点基层民众的心声,这就是历代贤王专设采风之官,到各国搜集歌谣传说的原因。〃蒙武在一旁说。
“你们都错了,这些放言高论的人都不是真正的秦国基层。秦国真正的力量是在那些农民和工匠,平时他们默默耕种或制造,提供全国所需的粮食和生活必需品,战时服役从军,拿起武器拼杀,年纪大的,不能上战场杀敌,还要在后方从事各种劳役,这些大都是不说话的,可是他们占全秦人口的百之九十以上。所有君主能听到的声音,不是士大夫的今古制度之争,就是怨叹个人的怀才不遇,再不然就是大臣营党结派,攻讦对方。真正出钱流血的基层百姓是没有声音的,要有的话也只是抱怨上天,今年的风不调雨不顺,或者是战争留下的孤儿寡妇哭父、哭夫、哭子的声音!〃王后的声音越来越激动,最后眼睛里闪出泪光。
秦王政和蒙武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接下去。许久,秦王才以打圆场的口吻对蒙武说:
“那明天我们去农村走走。”
“是,遵命!〃蒙武恭身说。8
他们打扮成专在农村地区售卖日用品的小货郎,青衣短装,头戴毛毡小圆帽,脚穿翘头长靴。虽然秦王政气度轩昂,举止之间掩盖不住他的王者之风;蒙武俊秀洒脱,怎么看都不像在风尘中打滚的行商,但藉着这种身份,却很容易地接近了这些其实的农民。
为了怕露出马脚,他们只骑了两匹驽马,没带任何从人。怕自己根本不懂小货郎如何卖货,引起别人的怀疑,他们没带任何货物,只托言货已卖完,他们是赶回咸阳城去。他们藉口马要喝水,或是人肚子饿了,问村夫农妇要水买食,乘机进入民家,和这些憨厚的男女老幼闲聊。
他们发现,果然正如王后所说,这些农民对国事一无所知,而且也不想知,他们奉行着千千万万年来的农家信条,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努力耕耘,就有收成。年成好,足以仰食父母,俯蓄妻儿,他们就谢天谢神,感谢祖宗保佑。天时不好,粮食欠收,他们只有自己收紧裤带,忍饥受冻,却得将该缴的田赋充公,或是将大部分仅有的收成交给地主。他们很少怨言,缴赋交租是应该的,天时不好是他们做错事得罪了天、神,或者是祖先,所以不下雨或是涨洪水来惩罚他们。
他们很多人甚至不知道嬴政这个名字,更别说是王绾、蒙武和李斯了,他们只认识县里的衙役和乡里的亭尉,因为衙役来了,表示该交田赋了,交不出家里就会有人被抓去关,抓去挨鞭子;亭尉带着亭丁敲锣召集他们讲话,就表示要打仗了,他们的年轻男子要去当兵,又得多缴一份战时田赋。
最后秦王政和蒙武在黄昏的归途中,进入一家大约有七、八百户人家的大村庄,看来这处庄子还算是富裕的。
田里的麦子已黄,随着晚风兴起层层麦浪,暮霭中,田野到处是牧童赶着牛羊的吆喝声,对照着天边的晚霞,好一幅美丽的原野画。
村口大批的儿童在嬉戏,夹杂着母亲的唤儿回家声,村子周围有着各种花树,枝叶茂密,传来阵阵花香,村里除了大多数的茅顶泥墙房屋外,也点缀了不少砖墙瓦顶大宅。
“陛下,天色不早,该回宫了。〃蒙武器奏。
秦王政正专心看着一堆儿童在玩骑马打仗的游戏,虽然游戏是假的,孩子们却玩得非常认真,直到双方真的动手动脚打了起来,哭闹喊叫乱成一团。
“怎么真打起来了!〃骑在马背上的蒙武感到好笑。
“秦人喜斗好勇,连孩子都如此,但这就是寡人征服天下的本钱。〃秦王政在马上自言自语,完全没理会蒙武在说些什么。
直等到喊这些孩子吃晚饭的家长冲入战团,这些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