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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苏赶快回礼。9
在咸阳宫南书房里。
始皇凝视着滔滔不绝报告这次巡狩经过的扶苏。
其实不需要他作报告,他每天做了些什么,随行人员就有人向始皇作密报,再加上地方官的反映,扶苏的整个行程,无论巨细事情,他全了如指掌。
始皇此刻的心情是喜怒参半。喜的是这个外表俊美看似柔弱的儿子,内里却遗传了他性格上所有的优点,处事明快果断,不受传统惯例的限制,而且比他更强的是他外圆内方,所作的决定人人乐意接受,所到之处,好评像潮水一样涌到咸阳他的耳中。
怒的是他敢于擅作主张,无形中就中止焚书令,不让地方官再雷厉风行地彻底追查下去。
有了这么个超越(违背得不露痕迹)自己的儿子,始皇心里矛盾得很。
等到扶苏报告完毕,起立复座后,始皇微笑着说:
“扶苏,一去就是几个月,这次辛苦了你。”
“为父皇办事,儿臣怎么敢说辛苦。〃扶苏谦让。
“如今有赖我儿能干,各地风潮大致平定,咸阳这方面,愚儒装神弄鬼,以古非今挑拨黔首的案子也已结案。”
“有多少人受到株连?〃扶苏关心地问。
“不多,〃始皇笑笑说:“四百六十多人。”
“准备怎么处理?〃扶苏关心地问。
“丞相和廷尉拟议的是'坑杀'。”
扶苏避席顿首,急忙劝谏:
“父皇,千万不可,现在天下初定,而这些人都是各地精神和舆论领袖,杀了他们会引起黔首不安。”
“这些人其中有以装神弄鬼欺骗朕的,也有以古非今诽谤朕的,不严加惩治,如何警告天下!〃始皇气愤地说。
扶苏本来想另外找时间详细禀奏民间疾苦,但情急之下,顾不得始皇情绪的好坏,他侃侃直言,将所见的严法峻刑所产生的流弊全都全盘托出。
始皇脸色铁青,不发一言地静静听着,额头中间直通发际的青筋激烈跳动,这是他即将狂怒的前兆。
但扶苏决心不顾一切将话讲完,最后他泪流满面地哭谏说:
“父皇日夜为天下黔首操劳,但经过层层扭曲以后,造成的却是这样恶劣的后果!”
“我儿,很多事情现在你还不懂,〃始皇尽量压住怒气说: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一百个人有一百个意见,你到底听谁的?而且声音叫得越大的,往往是越没有痛苦的人,所以统治者应该有自己的主见!”
始皇习惯性的站起来在室内走动,一边向扶苏说话,也像是自言自语:
“愚儒以古非今,认为应该分封,却不想这是战祸的根源,他们根本是闭着眼睛在瞎吵。黔首怪朕不该动用这么多人力,但尧舜以来,闹了多少次饥荒,饿死了多少人,他们计算了没有?朕修道路,兴水利有什么不对?”
始皇走到跪着仰视他的扶苏面前,注视着他怒声地说:
“天下都拿修筑长城和移民实边的事来指责朕,他们应该到北边去看看,那里的黔首过的是什么日子!天天生活在死亡的阴影下,几年辛苦所得的一点成果,一天就可以全部为匈奴所拿走,不彻底解决这个问题,匈奴之祸就会逐渐蔓延到内地来,他们不懂,你是朕的长子,你应该懂!”
始皇越说越气愤,但突然停住,声音变得出奇的柔和:
“扶苏,朕命你去上郡监蒙恬军,看看真正的民间疾苦,还有,学习一点军事,对你将来会有好处!”
始皇终于还是照丞相和廷尉所议——坑杀了那四百六十名儒生。
第二十五章争立太子
1
秦始皇帝三十六年。
自始皇在咸阳公开坑杀了四百六十余名儒生后,不再有人敢公开或私下聚集批评时政,但越聚越多的民怨,却利用别的途径发泄出来。
全国各地纷纷出现各种异兆和谶言。
有人梦见神人吟诗,说始皇活不过三年;有人白天在山顶看见异象,解答出来,预警天下五年之内就会大乱。
有渔人在德水捕鱼,在鱼腹中起出尺长白绢,上书〃亡秦必胡〃,这和卢生在渤海所得图谶不谋而合,前后相映。
卢生和石生,如今不知藏居何处,始皇费尽心思想追捕他们,却始终缉拿不到。
开始时,始皇也怀疑是他们在中间捣鬼,但追查之下,又不太可能,因为异兆、谶言和预言,东自辽东,西至临洮,北由燕代,南到南海,全都有发现,他们两个人不会有这么大的能力。
那年暮春,东郡太守茕惑上奏,有陨星坠地变成大石头,而有黔首在上面刻字:“始皇死后地分。”
多日来,始皇已经被这些异兆传言弄得心浮气躁,如今得到真其实据。既然有了具体的证物,他决定严厉追查个水落石出。
他派了廷尉左尉吴石为御史,到心城陨石附近调查实情。
吴石来到地头后,将陨石周圆二十里地方的民众都逮捕来,再留下会写字的成人,然后一一审讯对照笔迹。然而写字刻竹和石上刻石相差太远,追查不出所以然,而且无论怎样用刑,这些黔首就是不承认。
吴石审讯不出线索,自觉丢脸,老羞成怒之下,奏准始皇后,全部加以坑杀。他的用意有二:一个是宁愿错杀,绝不错放,第二个也是立威,要以后不会有人再敢用这些来烦始皇,因为始皇整天心神不宁,最倒楣的还是他们这些伺候在左右的大臣。
他这一杀就杀了两百余人,这些人在当地都算得上是舆论和精神领袖的知识分子。
另外,为了冲淡这股异兆谶言逆流,始皇也主动发起攻势,命博士为他作〈仙真人诗〉,传令天下乐工及民间习唱,诗曰——
…
仙真人兮始皇帝,
自泰清兮玄洲戏,
奉天命兮下牧民,
四海一兮庆太平。
仙真人兮始皇帝,
天诏兮吾之骄子,
君宇内兮永怀德,
秦万世兮不更替!2
御史吴石办完心城陨石妖言案后,取道洛阳经函谷关回咸阳,前后随从护卫也有百余车骑。
那天在华阴平舒道野外宿营,从人为他张好临时帐幕,他上床后,思索着该如何回奏始皇的事,兴奋得无法入睡。
这时他忽然听到一阵箫声,凄恻低回,如泣如诉,他不自觉地倾耳而听。
箫刚开始吹出的是他没听过的一些曲子,但由曲调风格,他听得出是楚地之歌。过了一会儿,箫又吹出了新曲,原来竟是新近传今天下通唱的〈仙真人诗〉。
箫声顺风飘来,他听不出远近,但从人护卫中谁会吹箫,而且吹得如此之好,他一时想不起来。
莫非是另有其人?但在这样的荒郊野外,怎会有人?刚才要宿营时,找营地的人员报告,二十里方圆内没有人烟,莫非是……?近来闹神出鬼的事太多,吴石虽不全然相信,但也不敢认为全无其事,尤其是坑杀这样多不知是否有罪的人之后。
他越听越感到毛发悚然,正想起来叫侍从问时,忽然闻到一股异香,人就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他感觉脸上一阵清凉,人醒转过来,发现不是睡在帐幕里,而是跪伏在冰凉的青石板上。
他摇摇头,擦擦眼睛,头仍然有点晕,就像宿醉刚醒一样,耳边听到有人大声吆喝:
“吴石!你认得这是哪里吗?”
吴石定神一看,只见自己似乎是置身一个庙里,但又像是一座朝殿,四周一漆黑黝黝,看不清楚,只有正中席案上点有两支蜡烛,一位穿红色锦绣官服,头戴高冠的人坐在中间,两旁站着十多名刑卒模样的人,全都手执长戟,腰带佩剑。
那位官人浓眉深眼,满脸虬髯,相貌威猛,很像传说中的山神。旁立一位穿着绿袍的俊俏属官。
“下官不知身在何地,还望贵官指点。”
上首官人喝道:
“吾乃华山山神是也,你奉诏审问陨石一案,为何残杀无辜?”
“下官是奉诏行事,身不由己。〃吴石有点不寒而栗。
“推下去斩了!〃山神大喝一声,有如雷鸣。
“是!〃左右兵卒一拥而上,将他五花大绑起来,就拖着往殿外走。
吴石两腿发抖,全身都软了下来,一点都不听指挥,他根本就无法行走,一步步都要鬼卒往外拖,平日他判案杀人如麻,这时候才知道挨杀的滋味不好受。
他一面挣扎抵抗,一面哀声高叫:
“大神,冤枉!冤枉!你总不能不分青红皂白,就这样将下官杀了!”
“好,拖他回来,听听他还有什么遗言!〃山神喝道。
鬼卒又将吴石拖回神案前,将他推跪在地。
“吴石,你还有什么话说?”
无论怎样,下官也是始皇帝钦命御史,不能让下官死得不明不白。〃其实他心里想的是——凭你一个山神怎么敢随便杀钦命御史,不怕触犯天条?可是口里不敢说出来。
“吴石,本神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山神哈哈大笑,声震四壁。
“下官不敢胡思乱想。〃吴石赶快压制住心中那股想法。
“你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