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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娄摇摇头说:“不对,我认为我的工作是挽救生命。我是个医生,提姆,我不能杀人,或是帮别人杀人,我在很久以前就发过誓。你们有枪,在角落附近的其他人也有枪,而我不希望你们之中有任何人被杀。今天死的人已经够多了,不是吗?提姆,你喜欢杀人吗?”
“为什么……不,当然不喜欢,有谁会喜欢呢?”
“有些人的确喜欢杀人。”贝娄说,企图为对方建立起一点自信,“我们将这些人称为精神异常者,不过你不是这种人。你是个战士,愿意为了信仰而战斗,和在我身后的那些人没有两样。”贝娄用手指著虹彩部队躲藏的地方说道,“他们尊敬你,我希望你也能尊重他们。战士不谋杀人民,只有罪犯才干那种事,而战士不是罪犯。”贝娄会这么说,是因为恐怖份子通常也是浪漫主义者,把他们当成一般的罪犯会让他们感到心理受到伤害。他建立起他们的自我形象,好让他们不致于行为失控,滥杀无辜。
有一个声音从角落传来:“贝娄博士,有电话找你。”
“提姆,我能接一下电话吗?”在做任何事之前先徵询对方的许可,可以带给对方一种掌控情势的错觉。
“好吧。”欧尼尔挥挥手让贝娄走开,于是贝娄便回到虹彩部队部署的地方。
他看到克拉克站在那里。他们两个人一起走了五十尺到其他的房间去交谈。
“保罗,谢谢你把我的太太和女儿救出来。”
贝娄耸耸肩说:“只是运气好罢了。他被情势弄昏了头,没有办法好好思考。他们要一辆巴士。”
“你先前说过了。”克拉克提醒他,“我们要把巴士给他们吗?”
“不用。我现在是在玩桥牌,约翰,而我手上握有同花顺,有信心控制住场面。”
“努南在外面的窗户上装了一具麦克风,所以我听到了最后的对话。你做得非常好,博士。”
“谢谢。”贝娄揉一揉自己的脸。其实他在里面也非常紧张,不过现在终于可以发泄一下自己的紧张情绪了。“其他被抓到的人怎样了?”
“没什么变化。葛拉帝还在进行手术,可能要花上好几个小时。另一个还在昏迷状态,名字和身份不详。”
“葛拉帝是他们的首领吗?”
“我们是这么认为的。”
“所以我们可以从他嘴里套出不少情报了。等他们动完手术,你要我过去帮忙吗?”贝娄说。
“你需要先解决掉这里的事。”
“我知道。我要回去了。”克拉克拍拍贝娄的肩膀,然后贝娄再度回到现场。
“怎么样?”欧尼尔问。
“嗯,他们还没决定要不要派巴士过来。对不起。”贝娄用沮丧的语调说,“我还以为我已经说服他们了,不过他们就是无法马上行动。”
“你去告诉他们,如果他们还慢吞吞的话,我们就要——”
“不,你们不可以,提姆。”
“那他们为什么不赶快把巴士送过来呢?”欧尼尔问,他的情绪已经快要失控了。
“因为我告诉他们你是玩真的,所以他们必须慎重地考虑你的威胁。如果他们不相信你会动手,就必须记住你可能会动手,但如果你真的动手了,他们在他们老板面前就难看了。”欧尼尔被这个复杂的逻辑弄得一头雾水。“相信我,”贝娄继续说下去,“这种事我以前也做过,所以我知道这是怎么运作的。和那些该死的官员比起来,跟像你这样的战士谈判可要轻松多了。像你这样的人才敢作决定,哪像他们就只想著怎么推卸责任。他们才不关心是否有人被杀,他们只担心第二天是否会上报。”
这时欧尼尔从口袋里掏出一根香烟;这代表他感到压力,而且想要消除压力。
克拉克看著努南架设好的监视器说:“抽烟对你的健康不好,孩子。”攻坚行动已经准备好了;康诺利把炸药装设在窗户上,维加、汤林森和第一小队的贝兹则会同时扔进闪光震撼弹,然后冲进房内把对方都解决掉。不过这样做总会有风险,人质可能会受到伤害。而且从谈话内容听来,贝娄进行得很顺利。如果这些恐怖份子还有一点脑筋的话,他们应该知道现在该是束手就擒的时候了。
“今天对我们大家来说都不好过,对吗,提姆?”贝娄问。
“原来可以比较顺利的。”欧尼尔附和道。
“你知道这种事会有什么结果吧?”贝娄说。
“是的,医生,我知道。”他停了一下,“我今天甚至还没有开过一枪。我没有杀任何人,吉米有,”他指著地上的尸体说,“不过我们其他人都没有杀人。”
这就对了!贝娄心想。“提姆,你没有杀人,所以你还有希望。你们也一样。”贝娄对著其他三个心里也在动摇的人讲。他们必须知道自己已经输光了;他们被包围住,首领也被抓了,如今只剩下两种结局:死亡或是坐牢。逃亡对他们来说已是不切实际的妄想;在把人质押往巴士的途中,只会让他们死得更快。
“提姆?”
“什么?”欧尼尔抬起头来。
“如果你们愿意弃械投降,我可以保证你们绝对不会受到伤害。”
“然后送进监狱里关起来?”欧尼尔的声音带著抗拒和愤怒。
“提摩西,进监狱还是有出狱的可能,但如果死了就什么也没有了。你仔细考虑一下吧。我是一名医生,”贝娄提醒对方,“我不喜欢看到有人死亡。”
欧尼尔回头看著自己的同志,他们的眼神都十分沮丧,甚至连贝瑞家的双胞胎兄弟也不再提出异议。
“各位,如果你们今天并没有伤害任何人……对,你们将会入狱,不过将来总会有出狱的机会。要不然,你们就会死得毫无价值,因为你们不是为了祖国而牺牲;没有人会把杀害平民的人当成英雄。”贝娄再次提醒他们,“你们可以选择死得毫无意义,也可以选择活下去,等待将来重获自由。你们是逃不掉的,虽然你们有六个人质可杀,不过这样做对你们有什么好处呢?一切都结束了,提摩西。”贝娄结论道。
欧尼尔很难下定决心。假如和一般罪犯关在一起,家人来探望他时,他就会像是被关在动物园里的动物一样;这个想法令他不寒而栗……他宁可像个英雄一样,手持武器攻击敌人,然后壮烈地死去。不过这个美国医生说的也没错,杀死六个英国老百姓并不是什么光荣的事,没有人会作曲颂扬他的行为,在阿尔斯特的酒吧里也不会有人举杯称颂他的名字……
他只会背负著恶名死去……活下去,坐牢总比那样子死去要好太多了。
欧尼尔看著其他三个人,他们脸上的表情和他没什么两样。所有人都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于是欧尼尔关上步枪的保险,然后把枪放到地上。其他人也照做了。
贝娄走过去与他们一一握手。
克拉克从黑白萤幕上看到这一幕时喊道:“六号呼叫维加,现在冲进去!”
维加握著MP—十冲锋枪快速绕过角落冲进去,发现目标就站在贝娄的身边。汤林森和贝兹把他们推向墙壁站好。二秒钟后,两名警察带著手铐进来,而令维加等人惊讶的是,这两名警察还对恐怖份子宣读了他们的合法权利。于是,今天的战斗就这样轻易地、悄悄地落幕了。
第二十九章 复原
对于贝娄博士来说,今天还没有结束;事实上他忙到现在,虽然很渴,却仍然滴水未进。他跳进一部英军卡车,准备回到赫里福,因为那里还有些事没有结束。
“噢!宝贝。”查维斯终于找到了他太太;她正在医院外面,由一排SAS部队保护著。佩琪一看到丈夫,就马上跑过十级楼梯来到查维斯面前,紧紧把他抱住。
“你还好吧?”
她眼里含著泪水点了点头,然后反问:“你呢?”
“还好,那边的情况一度很紧张,弟兄们有些折损,不过现在一切都在控制中。”
“他们当中的一个……有人把他杀了,而且……”
“我知道,当时他正拿枪要胁你,如果不是这样,他不会被杀的。”查维斯说著便想起自己应该请汤林森喝一杯——事实上,他还欠汤林森很多,但对战士来说,最好的还债方法就是请喝酒。不过,当他把妻子抱在怀里时,心里却是百感交集,眼中不禁涌出泪水。查维斯眨了眨眼,把眼泪又给压了下去,因为硬汉是流血不流泪的。他心想,今天发生的事不知道对妻子造成了什么样的伤害。她是个救人者,不曾伤害过他人的生命,不过如今她却戏剧性地历经了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