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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身上的血在光可鉴人的地板上拖出一道长长的痕迹。
“啊啊,真是麻烦,”夏马尔盯着那道肮脏的血迹,抱怨道,“等他醒了,一定要好好赔偿我。”
年轻女性“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一边将男人安置在里屋的一张铺着白被单的床上,一边回过头道,“可是,夏马尔医生,他不是您的朋友吗?”
“朋友?”夏马尔撇撇嘴,不屑地道,“顶多是一个讨人厌的臭男人而已。”
说着,他也走进了里屋,顺手反锁了大门,拿起挂在衣架上的白大褂披在身上,嘴里却还振振有词:“又要给男人治疗,真是晦气。”然而他手上的动作却没有丝毫懈怠。
洗手、戴上手套、打开照明灯,接过助手递过来的手术用具,开始查看男人腰腹的伤口。
子弹似乎打得很深,伤口周围的肌肉一片血色、模糊不堪,无法辨认出子弹的具体位置。
但是所幸并不是什么致命部位。
算他命大。夏马尔暗想道,看来只是因为失血过多再加上体力不支、疼痛过度导致的晕厥吧。
“去取血袋。”他简明地道。
“是,”年轻的女助手答道,可她的面色却显得有些犹豫,“可是……拿什么血型的血袋?”
夏马尔诧异地瞥了她一眼,道:“我没告诉过你吗?里包恩的所有资料都在资料库里存放着,包括他的身体状况,自己去找。”
“是。”女助手面色微赧,急匆匆地退下。
夏马尔无奈地望着女助手脑后跳动的金色波浪卷一般的长发,嘴里念叨着:“女人啊,真不知道那可爱的脑瓜里都在想些什么。”他手下的手术刀一使劲,男人腹部被包裹在肌肉中的子弹露了出来,他拿过一旁托盘里的镊子,动作利索地将它取了出来。
他看到男人陷入昏迷的脸庞眉头紧锁,脸色苍白,眼窝乌黑,下唇青中带白,甚至有冷汗从男人的额头沁出,然而男人却始终未哼一声。
不愧是魔鬼一般的杀手,即使在没有麻药的情况下也能平静至此。夏马尔闲闲地想——可是,这次,魔鬼杀手是被人暗算了么……不过,他对此事也没什么太大的兴趣。
他拿起消过毒的医用针线,开始给里包恩缝合伤口。
意识混混沌沌,脑子里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嗡嗡作响。
“咔哒”子弹上膛的声音清晰地从身后传来,然而里包恩发现无论自己怎么努力都无法挪动身体来躲避子弹。
“轰隆”一声巨响在耳边炸开,他看见自己的车就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爆炸了!乌黑乌黑的烟雾瞬间将他周围的一切都包裹起来。
剧痛从腰间传来,他下意识地摸向伤口,手指触到一片灼热粘稠的液体。
是血。
他愤怒地掏出挂在腰间的□□,终于能够转过身来,他扬起手,扣动扳机,将那个伤了他的男人一击毙命。
然而顷刻间,他脚下的路面仿佛发生了地震一般开始剧烈地摇晃,他未能站稳,猛地被身后的人一推,从高架桥上摔落下来。
……
里包恩猛地睁开了眼睛,视线逐渐从模糊变得清晰——头顶白色的天花板,床边铁柱上悬挂的吊瓶,还有一旁那正闪烁着灯光的奇怪仪器。
他的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这是在……
他动了动盖在纯白棉被下的胳膊,手上稍稍用力,支撑着床板想要坐起来,然而一阵钝痛从腹部传来,里包恩倒吸一口气。
头脑却突然清醒了。之前的记忆纷纷涌上来。
他记得那天早上他拖着体力不支的身体东躲西藏,想来想去,万不得已之下还是“借用”了一辆停在路边的车,咬着牙把车直直地开到夏马尔的家门口,使出最后的力气敲了敲他家的门就再也支持不住,晕了过去。
现在看起来确实是夏马尔救了他……
“哟,你醒了。”男人低沉沙哑的声音从门口传来,里包恩闻声抬头,不出意料地看到那个人带着一副淡淡的不耐烦和嘲讽意味的脸。
里包恩对此早已司空见惯,他不以为意地问道:“我睡了多久?”
“三天。”夏马尔掐掉自己手中的烟头,走了进来,颇有些玩味地看着他,“我真想知道,你是怎么弄成那个样子的?是遭到仇家追杀还是怎么的?不过许久未看到你这么狼狈的样子还真是颇为怀念啊。”
三天?这么久……里包恩皱了皱眉。
可恶!三天的时间会错过许多事情,也许这三天下来,那些决意要取他性命的那些人已经另有动作……
他一把掀起身上的棉被,挺身坐了起来。
“喂,你这是要干什么?”夏马尔狐疑地看着他,“伤没好全就乱动可是会留下后遗症的哟。”
“我要回去。”里包恩面无表情地拔掉自己手背上的针头,无视那瞬间因为淤积血液而青肿起来的血管,站起身,道,“我还有很多事要调查。”
“嘁,调查?”夏马尔不屑地冷哼一声,“我看你还没调查就又会被那帮人伏击了。”
里包恩闻言站住了脚,他冷冷地转过头,盯着夏马尔那双下垂着的慵懒的眼睛,道:“这么说你知道些什么了?”
“我哪有兴趣管你那破事?只不过从你那天狼狈的样子猜也能猜出来。”夏马尔朝他翻了个白眼,懒懒地打了个哈欠,一屁股坐在里包恩刚刚躺过的床上。
“哼。”里包恩也回以冷哼,然后拎起衣架上他的黑色西装外套,抬脚就走。
“真是的,不听好人言。”夏马尔在他身后抱怨道,“说起来凭什么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啊,你害我浪费了三天时间去追求美丽姑娘的这笔账我还没给你算呢!”
里包恩紧绷着的表情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他那细长的凤眼斜挑着,示意了一下那位年轻女助手的方向,道:“美丽的姑娘,这儿不就有么?”
女助手的脸刷的一下红透,那双漂亮的大眼羞答答地朝里包恩眨了眨。
里包恩的嘴角挑起一个弧度,报以邪魅的微笑。
不过……他怎么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忘了点什么?
☆、人生总是有许多无奈
直到里包恩握上门把手的时候,他才猛然想起自己到底是忘了什么东西!
那个孩子……
男人一贯紧抿着的线条优美的嘴角有些抽搐,握着门把的手不自觉地抖了抖,手心里浸上一层薄薄的冷汗。
他顾不得其他,赶忙一使力拧开了门把手,急匆匆地推门进去。
房间里面一片寂静。墙角撒了一地的花瓶的碎瓷片,茶几上零散地摆放着的几颗糖果,都还是他五天前离开时的样子,丝毫未动。
里包恩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他疾步走向沙发,果然一眼就看到了那个蜷缩在沙发背倚下的孩子。
不会是死了吧?
那个孩子背对着他,身体紧紧缩成一团,一动也不动。
“纲吉?”里包恩俯下身来,狐疑地唤道。
小孩并未回答。
眉头更是紧锁。里包恩摁住纲吉的肩头,一把将他翻了过来,却不禁愣在原地。
那是一张苍白消瘦的脸。失去光泽的褐色头发黏黏地搭在两鬓,两弯淡淡的细眉微微皱着,紧闭的双目下面乌青的眼窝甚是吓人,本来红润饱满的脸颊也全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惨白中带着暗黄的形容枯槁。
心一下子揪了起来,泛着尖锐的疼痛。
里包恩不可置信地退后了两步。
这个孩子——就这么死了?
就因为自己把他独自放在一间房子里五天?!
这怎么想……也都太可笑了!
他无意间瞥见茶几上的糖果,似乎想起了什么,连忙快步走向电视柜旁边的冰箱,“哗”地一声拉开冰箱门。
牛角面包、速溶咖啡都没有动过,整整齐齐地呆在它们原来的位置上,只有那盒被放在角落里许久、不知道是否已经过期的牛奶不见了。
里包恩“啪”地一声关上了冰箱门,突兀的声音划破了客厅里的寂静。
该死!他有嘱咐过的,他明明有嘱咐过的!
他的手无力地从冰箱门上滑落下来。
呵,真是可笑。他里包恩凭借自己出色的身手和敏锐的直觉成功杀掉过许多人,可他从没想过会在这样的情况下,会以这样的方式,杀掉一个……他并不想杀死的人……
就像是一匹在草原上嗜血成性的狼在接近一个被丢弃的婴儿时,明明是带着好奇与怜悯的,却忽视了自己闪着寒光的利爪,只一下,便将婴儿掐死。然后,只能对着自己尖利的爪对月长啸,让那凄厉的声音响彻云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