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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植看了一眼裴雁来,无奈点了点头。
“吓着我了,一开门就看到个人站在外头。”老夫人抚了抚心口,“我得回去坐会儿,心口疼。”
雁来立在台阶上,问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难不成昨日你又翻墙出去了么?”
他正要说“曹家有正门,翻墙这等事,非正人君子所为”云云,陈树忽冷着脸道:“你家宅子有问题。”
阿植很是茫然地看了一眼陈树:“瞎说,我家宅子能有何问题……风水先生说我家这地儿很好的。”
陈树依旧冷着脸,暗暗咬牙道:“我说有问题便是有问题。”
阿植“嗤”了一声,不屑道:“这宅子我住了十五年了,从来都好好的。偏偏你来了倒说不好了,你倒是说说看,到底是个什么问题。”
陈树冷哼一声,竟不理她。
雁来思量了会儿,忽地浅笑笑,说道:“陈树,你莫不是在我家府里迷了路?”
陈树冷冷看了他一眼。
阿植恍然大悟,拍手道:“啊——小树,原来你是个路痴!”
陈树冷冷瞪了她一眼。
阿植把笑声硬生生收回去了。
“是你家宅子有问题。”陈树扭头就要走。
“方向错了。”
陈树立在原地止了步子,握了握拳。
雁来在他身后慢慢笑道:“还是我领你先去吃些东西罢,可别饿坏了。”
阿植见陈树站在原地痛苦地犹豫挣扎着,颇有些不忍。这也忒可怜了罢,辨不清方向该是多头疼的事啊。
哦哟。
阿植好心道:“我们又不笑话你,你还来劲儿了。”
陈树黑着一张脸,一声不吭地朝反方向走了。
阿植眨眨眼,对雁来道:“先生,万一他在我家府里饿死了……”
雁来忽觉得好笑,便跟在陈树后头走着。
阿植远远地喊了一声:“先生,就交给你了,千万别让他再转晕了……我留晌午饭给你们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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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植本料着他俩会在宅子里兜兜转转大半天,哪晓得她和老夫人刚坐下打算吃早食,雁来就领着陈树回来了。先生果真是个能人,阿植不禁暗叹。
陈树坐在角落的位置里咳了咳,脸色十分不好。阿植挑挑眉,站起来要去厨房给他盛粥,雁来却先一步往厨房去了。阿植坐下来,嚼着一块小糕。
老夫人在一旁,颇有些怀疑地问了陈树几句话。然看他又不像是坏人家的孩子,也便作罢了。大抵是家道中落无处可去,才流落至此。暂且收留他一些日子也无甚不可。
等雁来回来时,阿植见漆盘上还摆着一个白瓷杯子,红褐色的姜茶在里面冒着热气,看上去很是好喝。她撅了嘴,咽咽口水道:“先生,我能喝么……”
“你最近火气重的很,哪能喝这个。”说罢便将白瓷杯放到了陈树面前,“喝完了回去睡一觉,免得积了寒气。”
阿植半眯了眼,先生对外人这么好,看上去像是有什么企图。
陈树坐在一旁依旧摆着一张臭脸,似是有人欠了他许多银子一样。
也是,被歹人劫了到底不是件开心的事。阿植如此一想,便有些释然,端起粥碗迅速地吃完了。
外面的积雪不算厚,阿植看看天色,觉得这场大雪还没真正落下来。想起以前过年时候,四处银装素裹,一眼望去,当真有一种满目河山空念远之感。
她方闭眼回想了想,忽觉得有人站在她身后。她一扭头,便看到陈树那张惨白的脸。
阿植一咽口水:“你是要吓死人呐。”
陈树忍了忍,实在又没忍住,便伸手去拿她头发上不知道从哪儿沾来的稻草屑。
阿植不知他要做什么,慌忙打开他的手:“你也忒不知礼数了些罢,我同你又不熟,你怎能摸我的头呢?”
陈树咬了咬牙,一时气结。阿植看他这模样,委实不知道他在忍些什么,竟如此痛苦难耐。
陈树收了手,怨恨地看了她一眼,扭头走了。
阿植在后头喊道:“别走错了,前边第二个拐角往左拐,千万记得!”
陈树的嘴角抽了抽。
雁来端着漆盘从屋内走出来,看了看阿植,又腾出一只手来,将她头顶的一根稻草屑拿了下来。
阿植恍然大悟:“原来小树是要拿这个!”
她蹙眉慨然:“果真是眼里容不下稻草屑的人呐。”说着又看向雁来,一本正经道:“先生,你说这种人应当不肯去粥铺跑堂罢?”
雁来扬了扬眉:“若是小姐逼着他去,指不定第二天就悬梁了。”
“若是你逼着他去呢?”阿植对裴先生寄予了厚望。
“大约当天晚上悬梁罢。”雁来说罢便端着托盘慢悠悠地走了。
阿植留在原地分外气馁。若是如先生所说,那这件事岂不是做不成了?也罢,等陈树伤好全了,正好开春。那时若是想办法将他丢到粥铺去,正是祸害小姑娘小媳妇老少爷们的最好时机。
阿植吸了吸鼻子,踩着积雪一路往书房走。
雪天的时间分外不经用,她只打了几个盹儿,天就黑了。
醒来时只见纸上有隐约可疑的水痕,她抹了抹唇角,瞥见雁来坐在藤椅里不急不忙地翻着一本书。
雁来淡淡瞥了她一眼,又翻了一页书过去:“等小姐成才,怕是要等到我双鬓斑白了。”
“不尽然罢,指不定先生那时已经入土了。”阿植撅了嘴。
雁来抬了抬眼,应了一声,又道:“那小姐若是成才了,可得烧封信告知我,免得我泉下不安。”
阿植立即摊开书,摇头晃脑地背起来。然没背多久,便又昏昏欲睡了。这样的天气,本就该在被窝里躺上一整日,饭来张口,衣来伸手……
雁来见她困得厉害,便许她回去睡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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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早,阿植又是被吵醒的。
雁来早起清扫门口积雪,却发现大门口搁着一个竹篮子,里头塞了一床小破棉被,本以为是哪户人家不要丢掉的,哪晓得一翻开来,里头还有个睡熟的孩子。
雁来伸手去摸了摸,那被窝还是热的,许是搁在这儿没多久。他四下望了望,然却除了积雪再无人影,他跟着那路上一排脚印走了一段,到了集市里却又被踏乱了。这下算是彻底找不着了,他折回去抱了孩子回府,恰巧又遇见老夫人,三言两语便将这事儿说了。
老夫人咋咋呼呼的,念叨着近来府里怎地尽有人头多出来。雁来则在一旁抱着嚎啕大哭的孩子手足无措。
这下子便将阿植给吵醒了,阿植裹了棉衣跑出来,见状被骇了一大跳。
阿植蹙眉叹道:“先生,你近来是不是求错签了?那也不能求出人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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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裴家有女叫小钱 。。。
老夫人凑过去,将孩子抱过来,嘀咕道:“我来瞧瞧是男娃还是女娃。”
阿植往前探了探。
“哟,还是个女娃。”老夫人又叹气道,“这女娃养了有段日子了罢,看样子也有一岁多了,真狠心呐,就这么给丢掉了。”
“现如今日子都难过,兴许是过不下去了,才想到送人。可送到哪儿不好,偏往我家送呢?”阿植一扭头,望着雁来道,“先生,要不你养着罢,反正你也没闺女。”
雁来咳了一声。
“这闺女身上的玉锁,不大像寻常人家能有的。”老夫人见多识广,看了看她脖子上挂着的长命锁,神色分外忧虑,“若是这么收进来,不知是福是祸。”
“可若是丢出去,岂不是太伤德了。”阿植试图将小娃子抱过来,然老夫人却把孩子递给了雁来。
阿植欠了欠身,挑眉道:“先生,你养着罢,你看老夫人多放心你啊。”言罢内心一阵窃喜,且不说这小娃子长得白白嫩嫩,很是好玩。更重要的是,小孩闹腾,指不定以后先生就被这小娃子绊住了,那时便再也无人盯着她曹阿植了。
甚好,甚好。
阿植正满心欢喜,雁来忽道:“去领陈树过来吃饭,我怕他又不认得路。”
“真是笨死了。”阿植撅了撅嘴,“再迷路就赶出去。”
那小娃忽地又哭起来,嘴里依依呀呀不知说得什么。阿植拧眉道:“又不是说你……哭什么?”
言罢便转身去找陈树了。
陈树依旧板着脸不同她说话,阿植心里很不是滋味儿,总觉得他这副样子像是自己欠了他银子一般。
雁来做了早饭端上来,盛了一小碗米汤放在一旁,拿了个小勺子便去喂那小娃子。勺子刚到她嘴边,雁来又收回来试了试温度,有些烫,便吹了一吹。
“先生,你真有一副当爹的样子。”
雁来瞥了她一眼,也不理她,继续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