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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棣松开了手让他去挂衣服,长腿跨入了浴桶里往下一沉坐在垫板上,靠着壁板仰起头调整了舒适的位置,两臂大张挂在边缘,闭起了眼睛轻声道:“三保,我不喜欢你在我们的关系上猜度太多,不管以后我会怎样,我对你的心思始终没变过。我要至尊权力,也要你。”
三保在屏风后手中拿出道衍一早放置好的干净衣衫,听到朱棣的话微微顿了一下,眸光似是淡淡一黯。即又若无其事地挂好了衣衫,转到另一边挽起了衣袖,不轻不重地替他按捏着肩背。
战事接近尾声了,预示着他与他的关系也将终结。可是听朱棣这么说着,他是不会允许这样的念头的。但真的只要他坚持就可以了吗?一旦坐上了那个至尊高位,他的压力是来自于底下群臣后宫间无形的力量牵扯。作为帝王怎能任性将自己的喜好昭示在青天白日下?远的不说,就先前他跟在他身边征讨,也有邱福等人说他以色侍主。这种屈辱他只有咽下去,本也就是个随侍的内监,身份特殊跟着王爷也免不了做些侍候的事情,淡然承受着也就罢了。但这些话难道不是谕示着喜欢他“以色侍主”的王爷是个荒唐□的人?若留在他身边只会让他受此等污名,那何必还要强求些什么?
手上缓而有力地揉捏着,眼神却透过塔顶的窗格落在钟山葱郁的山麓。异色眼瞳迎着日光,流泻出无法言喻的哀伤。
自明军踏破家园被俘虏做了太监,到如今已经二十四年多了。于他而言,何尝不想象其他所有人一样找个属于他的人,彼此相濡以沫执手偕老。然而命运注定他连这样的资格都不能有,一生这么漫长,却又这样空寂,当觉得孤独的时候拥抱起双臂,怀中却空空如也。这是什么样煎熬似火的人生,每一天都不过是苟延残喘,却只好淡淡笑着假作一切都好。
安静地收敛起自怨,从不需要人关切。若不是遇见他,这个给了他方向的男人,这一生活着是多么奢侈。他对他倾注了如火的感情,自己却始终害怕触碰,只是怕深陷不能自拔。然而即便不断地躲避着,到了要放手的时候,那情丝仍然变成了长入他血脉的根系,忍着剧痛连根拔起,也伤得自己体无完肤。
现在,刻意回避着他,只是妄想到真的剥离的那一刻,能少痛一点罢了。
朱棣闭目靠着,听不到他的回应,伸手去握住了他在他肩膀上揉捏的手指,一把将他拖到了面前。他抬头仰望着那怔然出神的人,眼神紧紧凝住他眼中一闪即逝的泫然:“三保你在想什么?我同你说的话你听着没?”
三保面上却是蔚然一笑,仿佛刚才那一缕哀伤不过是朱棣的错觉。“听着的。三保只是在想王爷的梦想很快就能实现了,往后我该做些什么才好。”
他心思缜密,说起话来全然不露破绽,朱棣听着自然听不出什么异常来。他拉着他蹲下了身子,与他眼对眼笑道:“你忘了我同你说过,不需要你为我做什么来着。不过,我也该要好好想想,给你做个怎样的安排才好。三保,你最想做的事是什么?”
三保单膝跪着仍旧伸着两手给他捏拿,笑道:“王爷是想听实话,还是想听场面话?”
惹得朱棣朗声而笑,将身子探前去凑在他耳边低语道:“你如今倒是学会放肆了!同我在一起还想着说些打发我的场面话,莫不是要到了床上才肯说实话?还不快快告诉我。”
说得三保耳根子一红,怕痒似地避开了去。顿了一顿才正色看着朱棣:“我小的时候是有个兄长的,长我八岁。我六岁的时候他已经跟着父亲的船出海去做生意,给我带回来很多新奇的玩意。他告诉我说,大海的外面还有很多我们从没见过的地方,那里生活着和我们不一样的人,他们说不同的话,还有很多新奇的事物。那时候我就想长大了要和兄长一起出去,看看他所说的那个世界是什么样的光景。”
他没再说下去,只是嘴角略略一笑。朱棣收他在身边时打听过他的情况,却从未听他亲口说到过自己的身世,但他是知道的,后来三保的这个想法不到一年就被战火烧断了。他想说些什么,却又听三保继续说道:“如果,我还能有机会坐船出海,去看一遍外面的世界,然后找个隔世的地方煮酒种田,那就是我最想做的事了。”
朱棣想起来四年前离开京师时他曾说过,他想要一壶浊酒安享悠然的生活,此刻再听他说起,却觉得心头一凉。他伸出手抚在他脸上,眉宇微微一颤笑得有些尴尬:“三保,在我身边只怕没有那样的悠然。我会给你海船让你出去看看,但是你一定要留在我身边,可好?”
三保怔怔看着他,眼前这个天生王者的男人说出这话时,却显得那么小心翼翼。他一定以为自己会一直在他身边吧?可是,却不会有那么一天了,只愿他离开的时候,他不要太难过罢了。他心中一酸垂下了目光不再看他,嘴角想笑却沉重得连微微抽动都不能。
最终以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了个虚无缥缈的字:“好。”
作者有话要说:真是极度违和的一章,不过亲们,接下来的感情戏和清理内宫什么估计都很违和,所以要拍砖的都拍吧。。。。话说怎么评论都上千了,收藏却总是在126啊。。。。。。脆弱啊我···~~~~(》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