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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的处境。她是个聪明的,虽说此时还不太明白这府里的规矩。她行了一个礼,端端正正的回了路嬷嬷的话。
虽说路嬷嬷是个严肃的人,但只要旁人守规矩,她也不会是个难说话的。
“你既然明白了,便该知道,洛府里与外头是不一样的。你先收拾收拾,待会儿让秋菊带你去见管事的,将你的名字籍贯记下,再去领几身衣裳。这一月,你便随着府里的管教婆子学规矩,学好了再回院子里。”
洛青菱冷眼看着冬梅浑身不自在的状况,默默地将脸依偎在路嬷嬷的肩上。衣料细滑,上面许是有一些绣花,咯得她脸上有些疼,她便蹭了蹭,将那块绣花的地方蹭到了一边。
等冬梅起身之后,早已经等不及的秋菊赶紧拉了她的手,领着她出了院子。
见已经离得院子远了,秋菊回头瞧了瞧冬梅,上下打量了一眼。
“冬梅,路嬷嬷向来就是那样的脾气,有一说一有二说二的,她呀,也就对咱们玉姐儿纵容一些,平日里就是对我们照样严苛的很。不过你要是乖乖的,她也不难说话,就是爱板着脸,我估计啊,她就爱吓唬人!”她偏了偏头,碰了碰她的肩膀,“怎么?真被路嬷嬷说的难过了?”
冬梅摇了摇头,犹疑的看着她,嘴唇动了动,却最终什么都没说。
瞧见她这幅样子,秋菊挽了她的手,靠在她身边小声的劝导,“路嬷嬷也没说什么重话呀,你也是刚来咱府里,什么规矩都不清楚,她也不是真心怪你什么的。咱们日后都在一起,那就是姐妹了,你还有什么憋着不肯叫我知道么?”
见她这样说,冬梅貌似慌了神,眼眶变红了一些,声音带了些委屈。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她咬了咬下唇,迟疑的说道,“我不知怎的,就觉得姑娘不是很喜欢我似的,我怕……”
“嗨!你怕这个做什么!”秋菊被她的担忧逗笑了,“你可是姑娘特地选出来的,那么多人里头,她偏偏就瞧中了你。你站在那儿,姑娘都能看直了眼去,你偏生还担心姑娘不喜欢你!你这人啊!”
顿了顿,秋菊掩唇笑,拿眼横她,“你可不知道,我们几个还说呢,若是姑娘是个公子,只怕今儿个你就算是飞上枝头了!行了行了,你可别多想了,再说这个,我可就要恼了!姑娘可从没正眼瞧过我呢!”
冬梅慌乱的摆手,“我不是故意说这个的,我……”
“我知道!”秋菊没好气的瞥了她一眼,又笑了起来,“也不知道你之前过得是什么日子,怎么这么爱瞎想,真不像你这年纪的丫头。”
说这话的秋菊,似乎也没想到自己的年纪与冬梅是差不多的,说完了,她便反应过来了,自个儿掩着唇咯咯直笑。
两个人已经进了一处院子,秋菊停下来径自笑的开心,冬梅也不知道前头该怎么走,只能停下来站在一边。
“哟,秋菊儿,你这是在笑什么呢?站在这路中间,也不怕挡着人么?”
两个人回过头,瞧见一个二十来岁的丫鬟看着她们。一看见她,秋菊便立刻扑了过去,笑的眼都眯了起来,抱着那丫鬟的胳膊便不撒手了,“芝兰芝兰,我可逮着你了!”
第一卷 玉勒雕鞍游冶处,楼高不见章台路。 014 芝兰
冬梅仔细打量着这个丫鬟,面上带着紧张和好奇的神色。
这个芝兰穿了一身竹青色的襦裙,比较素淡,只在领口有些绣花,但是布料精致,在丫鬟里该是有些地位的。芝兰长着一张银盘似的面,丰腴有肉,看上去福气甚佳。此时被秋菊使劲儿晃着,面上挂着无奈的笑意,口中只不停地求饶,“好秋菊,好妹妹,你可饶了我,你晃得我头都昏了。”
秋菊撅着嘴,不依不饶,“你要我不晃你,我就偏要晃你!谁叫你骗我来着!平日里到处躲我,今儿可好了吧?今个儿送上门了!”
听她这么编排自己,芝兰叹了一口气,“你何时躲你了?我若是躲了你,我可还会傻到喊你么?”
“就算你没躲我,那你也是骗了我!”
“你可说说,我骗你什么了?是骗了你银子呢,还是骗了你的人?”秋菊终于停了下来,芝兰也开始有心思打趣她了。
秋菊挠了挠头,扯着脑袋上的一根发带,顺着手指绕来绕去,“虽然你没骗我银子……可是……”
她看了一眼跟在后头的冬梅,气鼓鼓的说了一句,“算了!我明儿去找你。”说完指着站在一边的冬梅,“这是我们院子里新来的丫鬟,你把她带过去吧,我回去了。”
说完看也不看这两个人,自己撅着嘴扯着裙子跑了。
瞧着她的背影,芝兰摇了摇头,“还真是个孩子!”她转过头来看着冬梅,“你叫什么?”
冬梅瞧了她一眼,声音细小,“我叫冬梅。”
大概是见她过于紧张,芝兰面上的神色更缓和了一些,两根眉毛天生便有些八字,这么一缓,便更像是一个八字挂在脸上了。她的语气很柔和,大抵是觉得冬梅年纪小的缘故,怕声音尖利会吓着她。
“秋菊那小丫头就是这么毛毛躁躁的,你莫跟她计较。”她拍了拍冬梅的肩,“咱们府里头规矩虽然多,但其实主子们都很仁厚。只要你守规矩,不做错事儿,那便够了。来,我带你去管事的婆子那里。”
芝兰将冬梅安置好了之后,缓缓地走到了后花园里头,平日里由于身子略胖,她向来都是步履沉重缓慢的。此时的后花园里并没有什么人,只有几个姑娘院子里的小丫头在采摘几束鲜花,大概是想要拿回去装点屋子的。瞧见了芝兰,都笑着停下来跟她打招呼,显然这个芝兰在洛府的小丫鬟里面人缘是很好的。
等她慢悠悠的走到假山最多的地方,貌似不经意的左右看了看,附近没人了,她迅速的钻进假山最大的一个洞里。这个时候,她那微胖的身体似乎十分轻盈,平日里的迟缓也半点没了踪迹。
……
而此时的洛青菱正躺在床上,睁着眼想着事情。
满脑子都是烦乱的思绪,有心理清,却又偏偏懒得收回来,只任由思绪越跑越远。
她刚刚照了镜子,虽说自己小时候的模样自己并不清楚,但是她知道,绝对不是如今的这个样子。月娘是胡人和汉人生的女儿,她有着月娘的血脉,自然与一般的汉人女儿长的并不一样。
那三皇子莫晨当初那么费心找了一个同她一样的冬梅来,自然是由于她也是五官深邃、高鼻大眼的。虽说她不似一般胡人女子那样,五官比之胡人要平缓柔和的多,但是相比起汉人,还是区别很大的。尽管是黑发黑眼,却仍然会叫人一眼瞧出她的不同来。
便是这一份不同,叫她吃尽了苦头。
而如今,她刚刚从镜子里瞧见的,却是纯纯正正的汉人的长相。
这样精致婉约的江南女子的长相,是她上辈子所渴求的。然而如今真的长成了这样,却让她没来由的觉得心慌。
洛青菱抱着被子,蜷成了一团。
虽然知道自己大概是真的变成了那个早死的嫡女,可是却总有一丝侥幸,一丝不确认。只有这么分明的瞧着,在镜子里瞧见自己的手摸着自己的脸,这个时候,才真真的有了一种冲击的真实感。
可是,若是她是真的变成了这样的身份,她的阿娘怎么会将她认作自己的女儿的呢?
不对!她天生就是她阿娘的女儿的!
是了,当娘的,不论女儿变成什么样,都该是认识自己的女儿的。她的阿娘,就是她的阿娘!不会变的!
洛青菱将被子抱的更紧了一些,皱起了眉头。
也不知道阿娘在那个什么庵堂里过得好不好,老夫人大概是可以信任的,更何况她也并没有理由去害月娘。若是她不喜月娘,在洛府里有无数个理由可以惩治她,何必要多此一举将她送到庵堂里呢?
只是修行清苦,也不知道阿娘在那边习不习惯。
虽说在洛府里的日子大抵不会比寺庙更好一些,但她就是忍不住生出这样多余的担心来。她的阿娘辛苦了一辈子,悲惨了一辈子,可是她如今什么都给不了她。
还有宁归,也不知是不是还活着……
她这辈子,不,她活着的两辈子,最亏欠的人,大概就是她的这两个亲人了。
想起那个常常沉默寡言的,却是会站在她的身边默默地帮她的宁归,她的心跟被针扎了似的。尤其是想到宁归当初是由于她的缘故才到三皇子的手下做事,千里迢迢去了南疆,回来了又是由于她的缘故被牵连的,她就忍不住一遍又一遍的责怪自己。
接下来,她便不敢想了。
不敢想她上辈子死了之后,宁归也会如同她一样,被处死、被丢在乱坟岗。
也许,这世间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