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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方昨日说“不是”的时候,他居然心虚地默认了。他不禁在心里对自己说:总悟,你其实是明白的吧,他在维护你心目中那个温柔光明的姐姐的形象啊!
就是为了这一点,土方没有和任何人提过关于刺青的事,仅仅是一个人默默地承受……
——直到被自己撞见。
新八看总悟神色不对。摊上这种事,谁都不好过。将心比心,土方先生如果因此而死的话,总悟也会很难过的吧?
他试探地安慰道:“冲田先生你……也是很担心土方先生的啊。”
“不……并不是这样的,我其实很自私。”总悟扶着额头,双眼中尽是疲惫,“我啊……我一想到能记得姐姐的人又要少了一个了,我就很害怕,好像姐姐她,就这么离我越来越远了……”
“冲田先生……”
“而且,是那个人啊……是姐姐深爱的那个人啊!”
——也是深爱姐姐的人啊!
“报告!”山崎风尘仆仆地跑进屋子,喘着粗气道,“关于那个宅子,有线索了!”
……
久世夜舟的孙子,久世要,在顺水漂流之时,被一户姓乙月的夫妇捡走了。后来,这个孩子改名为乙月要。
在零华进入久世宫之前,他便是她的恋人。零华的村子被毁,乙月要外出不知所踪,零华以为见不到恋人了,才答应了久世夜舟成为巫女的请求。
然而,这一切都破灭了。
乙月要循着线索,扮成民俗学家,在允许男人进入的这段时间进了久世宫。在此之前,他并不知道自己还有个同母异父的妹妹。
久世雨音是乙月要的母亲与其他男人生下的孩子,作为四镇女之一,守护着北方的祭坛。也正是这个小女孩,一直听母亲念叨自己还应有个哥哥,与之相认的耳坠也常常看见母亲摩挲……
当她见到乙月要所携带的另一只耳坠时,她立刻就认出了这个人就是自己的哥哥。
久世雨音十分厌恶自己镇女的身份,她一口答应帮助哥哥与巫女大人见面……
软禁巫女的木笼中,放有另一本刺青封面的日记:“……我在梦中见到他了。当主大人不会知道的,因为是在我的梦中。我向他伸出手,就差那么一点即可触及,可惜还是错过了……”
载有她的木笼沉入涯渊,就算是在梦中,她也还是没有与他相触。
只是个小小的愿望而已……
土方和银时来到久世宫的最底层。按照资料记载,这个地方的深处有一条大河,连接着现世与常世。
并未走多远,他们便见到了久世雨音的尸体,看来她失败了……
小女孩的四肢被钉穿而死,执行刑罚的是与她差不多大的同伴。久世家的家规如此森严,哪怕是一个小孩子也不会放过。
久世夜舟就算死后也在不断念叨:不容许男人玷污久世宫!
事实上,他们自己的行为,早已把久世宫玷污成了乌烟瘴气的屠宰场。
再往前,就是作为棘狱的刻宫,巫女就沉睡于那里。
当破戒发生之时,喷薄而出的柊吞没了整个久世宫。久世夜舟逃回地面,在临死前命人招募工匠修建大宅并再事后杀死他们,作为忌柱将久世宫包围以封住黄泉的入口。
没有人知道刻宫里发生了什么。
“要进去了哟,”银时说,“看那个样子,好像不太妙。”
刻宫的大门只开了一条缝,内中流出无穷无尽的黑色的瘴气。
“如果害怕的话,就不要进去了,”土方出言讽刺,“作为症状轻的那一方,你还是乖乖留在这里当预备军吧!”
银时不依不饶地与之打嘴仗:“这话应该我来说吧,重伤患才应该乖乖躺着别动弹啊!你看你,满脸的刺青跟个非洲土着一样的!”
土方满脸的刺青已经深浓得光剩下一双眼睛了。
如果刺青流入眼中,他就要永远留在这里了。
两个人争吵不休,最后干脆为“谁先进去”这种无聊的事情而猜拳决定。一连三次都平手后,到了第四次,土方出了剪子,银时出了布。
“好了我赢了。”土方不耐烦地先跨出一步,另一条腿却被后面那人绊了一下。
他防备不及,摔了个狗吃屎。
他向后咆哮:“你这混小子,存心耍诈啊!”
“事到如今,还在说这个……”银时伸出手揉了揉土方的黑发,接着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冲入了刻宫的缝隙。
“喂!”土方爬起身,他已经明白那个天然卷的决心了。
就这么冲进去,丢下他么?
不,不可以的!
那道门,那道缝隙,看似那么宽又那么窄,怎么就偏偏能塞进个大男人呢?
土方奋力往缝隙里一钻,脸撞上那个天然卷的后背。
银时厚颜无耻地斥责他:“喂,你干嘛也跟着进来啊!”
“那你为什么进来!”
“boss在这里,当然是打败她啊!”
“我也是啊!”土方晃了晃手中的相机。
两个人向着宫中看去。
女人。
到处是女人。
他们一瞬间忘记了呼吸。
无数不知年代的女人歪七扭八地被钉在墙上、地面,他们扭曲着四肢,每一张脸都写满了痛苦。
她们只能在永眠的梦中发出无人可闻的悲鸣——
安眠吧安眠吧,
巫女大人请安眠。
若至伤极醒来时,
目刻蛇影破祭仪,
久世之宫无宁日。
——请安眠。
☆、之十四、
“我有个老家在陆奥山区的线人,他说他认识那种刺青家族的人,应该是名为久世宫之类的……”山崎往背包里乱翻。
真选组的近藤局长正襟危坐等着山崎继续说下去。
“但是,久世宫的人应该都还活着……”山崎将所有整理出来的资料一一摊开,其中有一份陆奥山区的居民资料,头一个就是久世家本代当主——久世夜舟。
总悟皱起眉:还活着,是什么意思?
“按照之前的调查来看,这个地方的人应该都死光了才对。死光了,才会有刺青的诅咒,可是并没有这回事……我也很奇怪这样的调查结果,本来以为是方向错了,但是……就是有这么奇怪的事发生……”
山崎从资料中抽出一张纸:“冲田队长,请看一下这个纹样,是否与你从副长身上看到的刺青一样呢?”
“是……没错!”总悟捏着这张纸确认。上面画着的蛇纹,与土方身上的一般无二。
“那就是完全正确的方向了……”山崎松了口气,“那位线人说,久世宫自古以来就掌握着不得了的力量,里面只收容女性,是相当排外的一族。她们似乎还倚靠某种十分神秘而且残忍的仪式来令周围的村民对她们进行供奉,并以此为生。我的线人是冒着极大的风险才替我调查到这些结果的。”
“那么,这些资料有什么用呢?”总悟出声问道,“应死的人并没有死,但诅咒却实实在在地发生……”
“冲田队长,请容我说明。”山崎清了清嗓子,“根据我和那位线人的推测,现在我们所遭到的诅咒袭击,以及三十年前发生的事件,全都是由于未来的某个特定事件而导致的……”
“未来?”
“请看一下这份资料,”一张清丽的女子照片被翻出,“这一位就是久世家的现任巫女:久世零华。”
……
黑暗中,有人提灯而来。
一位身着和服的青年提着灯,在周围不断搜寻着什么,直到在刻宫的中央,他终于发现了——他朝思暮想的恋人。
恋人的浑身都刻下了青色与红色交叠的刺青,曾经白皙的肌肤被这样的刺青掩盖,几乎看不清本来的面貌了。她的四肢被刺青木牢牢钉在地面,整个身体都被扭曲成悲惨的姿势。
这就是历代刺青巫女的命运。
“零华!”他把灯放下,迫不及待地去唤醒那名女子。
眠于噩梦中的刺青巫女,被恋人的呼唤惊醒。
她从深眠中醒来,终于见到了恋人,那个被她祈求了无数次的梦,终于实现了。
零华向青年眨了眨眼睛,她还活着呢。
那一刻,青年的眉头舒展开,满脸的欣喜溢于言表。
可是,他还来不及诉说更多的话,背后就多了一个影子。
零华还来不及叫喊,久世夜舟,就向自己的亲外孙乙月要挥下了砍刀……
——迎入男人,罪不可赎!
这一刻,零华的表情冻结了。她的喜悦也要,悲伤也好,全都不重要了。
“如果是在梦中……这是在梦中就好了,”她自欺欺人地呢喃,“既然是在梦中,那就醒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