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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宁照琛眉头一皱,漂亮的眼睛里涌出阵阵雾气,肆无忌惮地向书宁撒着娇,这模样,哪里像初初认识时那狡猾机灵的琛哥儿,分明就是个没长大的孩子。
但书宁却是半点火气也没有,伸手在他胳膊上轻轻捏了捏,嘴里小声道:“这里呢,疼不疼?哎呀你的伤还没好,别逞强么。若实在热得厉害,就让下人抬着你来竹林里坐坐,这边凉快。”
“侄儿就是不想一直在床上躺着。”宁照琛仿佛这才瞧见书宁身后的谢家姐妹,咧嘴朝她二人笑笑,一脸客气地招呼道:“这两位是——”
“是你谢家的两个表妹。”书宁朝谢敏和谢欣招了招手,介绍道:“这是府里的三哥儿,名字唤作照琛的,你们叫他琛表哥就是。”
谢敏和谢欣笑眯眯地上前见礼,罢了又毫不忸怩地打趣道:“都说宁家的公子小姐们生得好,我们姐妹本还将信将疑,见了小姑姑后才信了,这会儿再见琛表哥,才晓得京里的人说得可不对,这可哪里是生得好,简直就是仙人下凡了。怕不是整个京城的灵气全都聚在了宁府,要不,怎么能生出琛表哥这样钟灵毓秀的人物来。”
书宁见她们夸赞宁照琛,心下舒坦,仿佛是在夸赞自个儿一般,面上却还要做那谦虚的姿态,连连挥手道:“可莫要再夸了,若是被外人听见,怕不要笑话的。这京里头的美人不少,旁人不说,摄政王的相貌气度不在琛哥儿之下,你们若是有机会可要去瞧瞧”说完了,还忍不住“啧啧”两声,谢家姐妹一齐笑出声来,小桃也忍俊不禁,唯有宁照琛的脸微微发黑。
宁照琛终究还是撑着走了一阵,汗得浑身透湿,书宁愈发地内疚,对着他也是愈发地温柔可亲,谢家姐妹也一直在旁边陪着,一边说着话,一边玩笑地朝宁照琛看几眼,不住地偷笑。
日头渐渐毒辣,林子里也愈发地热起来,书宁便不让宁照琛再动,吩咐平安唤了下人过来把他抬回屋里斜着,又让小桃去厨房给他要了冰镇绿豆汤。
谢家姐妹不便在府里用饭,临近中午时便告辞回了自家院子,书宁则缠着老太太,非让她松口容着她们出城骑马打猎。
宁老太太却有些犹豫,道:“京城里最近乱得很,藩王们一个个都不安分,你们还是少出门为好。”
书宁道:“有道是因噎废食,莫非这些藩王们不离京,我们连门都不能出了。他们便是再不安分,那也是为了朝堂上的那些事儿,没理由盯着我们这些小姑娘们不放。再说,我们是要出城的,外头那么大,哪能说遇到就遇到。祖母若是不放心,便多叫几个侍卫跟着就是。谢家的两个姐儿都不是娇娇弱弱的大小姐,便是遇着什么事,也不至于乱了手脚。”
她说话的时候可劲儿眨巴着眼,一副机灵古怪的模样,宁老太太心中明了,这怕是根本拦不住,与其任着她偷跑出去,倒不如订好规矩,做好准备,省得出了门再操心。
祖孙二人一番口舌后,终于才说定了,书宁一面使人去谢家下帖子,一面兴致勃勃地喊着要去马厩里挑马。
下午仁贞太后赏了不少消暑的东西下来,分到书宁院子里的有两个冰镇大西瓜并一篮子葡萄,还有长华姑姑使人带出来的消息,说那枚如意是四年前秦藩送进宫里的年礼。
如此说来,她兴许并不是死在宫里头的?
对于西边的秦藩,书宁还是有所耳闻的。先前她在宫里的时候,没少见代秦王周子彤往宫里头送礼,不止是两宫太后,朝中的重臣也收了他不少东西。当然,这周子彤可不是什么冤大头,他四下撒网的目的,不过是为了朝廷的一纸诏书。
先秦王是太祖皇帝的兄长,封地在大周西边,虽不如摄政王的鲁地那般富饶,疆域却极广,只是那地儿毗邻北蛮,常年战乱,并不太平。
老秦王膝下子嗣并不多,嫡出的只有一个小儿子,名字仿佛是唤作周子澹的,四五岁的时候便请封了世子,后来却不知什么原因忽然失了踪。世子爷不见后,老秦王没多久便薨了。
老秦王死了,世子又失了踪,这秦藩便落在了周子彤的手里。这周子彤本事还是有的,只可惜出身不高,生母只是个宫人,到老秦王过世时也未曾下诏晋位。大周本就讲究嫡庶之别,周子彤这身份不尴不尬的,自然引得众人非议。
他便是力排众议掌了大权,却依旧不能名正言顺地继承秦王大位,更要命的是,听说当初世子失踪时,连带着藩王的令牌和玉印都不见影踪,更有人言之灼灼说周子彤杀弟弑父,乃大凶大恶之徒。
秦藩地域广阔,朝廷本就有所忌惮,而今又出了这样的事,自然借机为难,如此蹉跎了五六年,周子彤往京里头送了不知多少礼,依旧是名不正言不顺的代秦王。
作者有话要说:颈椎正在时不时地发病中,如有请假,会在微薄上发通知,文案上可见。到了这里,大家应该猜到琛哥儿的身份了吧^_^看在俺带病坚持码字的份儿上,还不快快送朵花?
☆、第十五回
十五
关于那枚如意为什么会出现在秦藩的礼物里,书宁想了整整一个晚上,其中不乏有把周子彤当做仇人的意思,琢磨来琢磨去,又觉得兴许里头另有玄机。可若想弄清楚她的身份,而今也唯有循着如意这一条路可走,难不成真要她去找那杀弟弑父的周子彤盘问不成?
第二日天还没亮书宁便起了,趴在桌上描了一早上,总算把那枚如意的样子给画出来,尔后又郑重地收好了,这才起身去洗漱。
跟着林侍卫打了一套拳后,书宁又去探望宁照琛,特意提起要出城骑马的事儿,为的就是要看他那又郁闷又憋屈的小模样。
“我也要去!”宁照琛举着手高声道:“小姑姑您可莫想要把侄儿抛下。您算算我都关在府里头多久了,再这么关下去,人都要傻了。”他以前就是个闲不住的坏小子,倒有大部分的时间都在外头混,招猫斗狗、惹是生非,要不,也不至于得个混世魔王的诨号。而今因伤在府里头一躺就是一个来月,自然憋得难受。
书宁虽然同情,却也不好拿主意,毕竟他伤势未好,岂能随意走动。
“小姑姑,求求你了,你去跟祖母说一声,赶明儿就带着侄儿一起出城放放风,可好?”宁照琛一边说话,一边悄悄伸手过来拉书宁的衣袖,动作并不大,又可怜又乖巧的样子。
书宁虽说也晓得他是在装模作样,可偏偏就是吃这一套,谁让这小伙子实在长得漂亮,雾蒙蒙的眼睛一眨巴,书宁到了嘴边的拒绝的话又说不出来了。“行了行了,我去跟祖母说,可是她老人家答不答应,我可说不准。”书宁朝宁照琛的腿上看了几眼,担心地问:“这腿真没事儿?”
“我坐马车里头就是,”宁照琛毫不在意地道:“只要能出门就成,实在不愿再在府里头憋着。”
书宁没办法,只得应下。正欲起身,忽又想起一事,正色问:“琛哥儿你不是一向自诩交游广阔么,可曾认得秦藩的人?”
宁照琛脸色不变,只是笑容略显僵硬,“秦藩的人倒是认得一两个,姑姑怎么忽然问起这个?”
书宁最是敏感,隐隐约约察觉到宁照琛有些异样,抬眼朝他看去,却见他笑得云淡风轻,依旧是一副浪荡公子哥儿般的作派,仿佛方才的异样只是她的错觉。自从宁照琛那日烧了春宫图起,书宁便猜到他身上有不少秘密,只是懒得深究,此番也照旧没多问,只让小桃回院子里把她早上画的那副图样拿了过来,递给宁照琛道:“你帮我找人问问,看有没有人识得这上头的图样。”
“这是——”宁照琛摸着下巴皱起眉头,看了好一阵,才喃喃道:“是枚如意,样子倒是少见。姑姑为何要找这个?若是喜欢这样的,何不找个铺子让人做一个。”
“这是上上回进宫的时候仁和太后赏的,才拿到手就被我给摔了。唔,一心大师说,这枚古玉如意能镇魂,你也知道,我身子虚,魂魄不宁,而今是靠着一心大师给的珠链才守住了心魄,万一有个什么意外,保不准就魂飞魄散了……”
宁照琛的脸上渐渐变色,表情顿时凝重起来,“姑姑放心,只要这玩意儿是从秦藩出来的,侄儿定将它的来历打探得清清楚楚。”
他这般郑重,书宁反而有些不自在,笑着劝道:“这东西是好几年前送进宫的,真要去查,怕也不容易,你只需尽力就是,莫要勉强。”说罢,又低声叮嘱道:“我听说那个代秦王周子彤不是什么好人,说不定这如意还是他杀了人抢来的,你打听的时候可要小心点,莫要引得他怀疑,惹祸上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