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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厮定是想:陈公子遭绑后,我会需要帮手与对方交涉,而他当仁不让。他救了我的妻弟,自然会与我平起平坐——当然,他也会从其中大捞一笔,然后有钱有势……哼哼,做人,切不可得意忘形。”
“原来如此”,程浊这浑人尚没明白,程夏等人已经理解了,他们恍然地大喊:“原来有这么多漏洞,原来细细一推断,这厮破绽处处……啊!原来,只要细心观察,真相自在其中!”
赵兴打断他们的感慨:“快点收拾院子,要让这里显得什么也没发生。”
等张班头带人重新赶回这院落时,赵兴已经把该收拾的都收拾了。等张班头领开封府刑吏王书办进入现场,看到那座残破的小院内,两名医生正忙碌的给床上酣睡的陈公川进行诊断。为了替陈公川御寒,屋里已经摆了无数的火盆。陈公川的被窝里还塞了许多暖水袋。
除了那座残破的屋子,院里东倒西歪散落着数具尸体,在场的赵兴等人浑身上下干干净净,正悠闲地站在院中心,眺望小屋内的情形。
地下多了一具扑天雕李应的尸体,张班头先是一愣,没等他询问,赵兴已经拱手向王书办解释:“王大人,此次多谢张班头奋勇缉盗,你瞧,满地盗贼,战况激烈啊……当时的情况是这样的……
幸赖张班头的神勇,将他们一一格杀。可惜,在下一名友人——喏,相国寺相扑场的扑天雕李应,与盗贼搏杀中不幸遇害,还望大人笔下生花,替他博取点身后哀荣。”
当时,现场除了赵兴的人员外,唯有张班头一个人。现在赵兴开口解释搏斗经过,把这场捕盗功劳全让给张班头和他的衙役,而赵兴等人反变成了袖手旁观的角色。张班头明白,赵兴这是打算把李应的死含糊过去,让其变成捕盗殉难人员。
这有何难?李应,捣子一个,把他算做捕盗遇难人员,嗯,这时代又没有“好市民奖”,他的“身后哀荣”,顶多由开封府尹口头表扬一下,又算什么?
张班头心中狂喜,不禁暗自盘算。这份功劳自己一个人吃不下,场上倒了四名声名狼藉的惯匪,要说自己一个人拿下,猪都不信。所以,功劳要分给兄弟一点。这份功劳该分为几份,每份卖多少钱涅?
张班头身后那群衙役也听懂了赵兴的话,纷纷两眼发亮,带着期盼、哀怨的目光望向张班头。
“我需要几份衣物”,赵兴话题陡然一转,留给张班头更大的空间,他转而说:“卜庆没找见,我需要有人指出卜庆的房间,拿走他几件随身衣物!”
张班头低头一看小狗,醒悟赵兴的意图,马上答:“没问题……听说大官人的妻弟被人劫去了随身物品,等会兄弟们查抄出来的物件,大官人可以随意检点。如果是大官人妻弟的物品,只管取去……”
张班头这是告诉赵兴:自己吃肉,决不让赵兴喝汤。他的话引起一片共鸣,在他身后,众衙役们拼命点头,唯恐自己落在众人后面。
王书办显然是经年老吏,赵兴说话的时候,他眼睛一直扫来扫去,最后竟俯身在李应身边,观察李应脖子上的伤痕——那是条“切割痕”而不是“砍痕”,这不是搏斗形成的伤势,倒像是……
ps:在宋代丐帮已然成气候。宋元话本小说《金玉奴棒打薄情郎》描述杭州城里的乞丐团头金老大,他手中的杆子是领袖的标记,统辖全城的叫化子。这根丐头的杆子一直沿用到清代。
元祐初年的丐帮帮主不是卜庆,应该是卜庆的师祖,但……本人yy无极限,在书中假定卜庆现在已经接位。
第五十九章 倭女的浪漫
王书办沉思片刻,疑惑的抬起头来,正看到赵兴盯着他的眼,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张班头猛然一揪他的衣袖,书办大人立刻恍然,满口答应:“那是,那是。”
衙役们的搜索简直比暴力拆迁稍稍差一点,他们老练的敲击着房内的每一根柱子,每一根桌腿,每一块砖头……不一会,院中堆满了金银珠宝。这时,王书办已经检查完现场填好尸格,他冲赵兴递上尸格,大方地请对方检查:“大官人,你看看有何不妥……怎么,两位苦主还没醒?”
屋里的医生早已经检查完毕,但赵兴没有问他们,他们不好开口,此刻听到王书办的问话,两郎中用眼色打了个商量,其中一名郎中迈步上前,正要张嘴,却被赵兴制止。
“不要说了,他们两人呼出的气味有一股甜香,这是蒙汗药的气味,换句话说:是大麻的味道。”
两医生相互望了一眼,立刻钦佩的说:“这位大官人原来也通医理……病人没啥事,大麻这玩意服上后不惧寒冷,只要暖和过来,或在明日,或在后日,必能清醒。”
这时,赵兴带来的两名家仆正畏畏缩缩的走进后院,王书办与张班头则视若未见的继续勘察着现场,两人相互商量着捕盗经过。这篇“捕盗经过”在大家的想象力下,变成了一副媲美与神鬼大战的激烈场面——历史就是这样书写的。
赵兴一指屋内,吩咐两名仆人:“赶紧把陈公子抬去!招一辆马车来,把床板拆下来,车里放足火盆……”
程爽程浊牵着小狗,领着两名仆人送回陈公川与宜娘。院子里面,赵兴这一方只剩下他自己与萧氏兄弟。赵兴看了看满院地上堆的财宝,真想寻找出传说中“洪七公”的打狗棒。但显然,衙役们对棍子类的武器看不上眼。在场的竟然连一根棍子都没有。
棍子作为兵器是从宋代兴起的,因为宋代明令禁止普通百姓携带武器行走,而宋代历史上,所谓的“农民起义”每年都有。道路不靖,而百姓只能用棍子防身,于是棍子列入十八般兵器中,甚至演绎出宋太祖惯使的兵器就是“蟠龙棍”的传说。
传说中,洪七公的武器就是一根翠绿色的棍子。有好事者考证说,这种绿色的坚硬木棍只能来自非洲,它是非洲乌木的一种,当时在中国叫做“碧沉木”,色泽碧绿,坚如钢铁……也就说,中国丐帮拿非洲树枝当作传帮立派的凭证。
“碧沉木”很罕见,赵兴穿越半个非洲,都没有发现一根这样的树枝,所以他很想看看卜庆的“权杖”。可惜,这帮匪徒虽然以棍子为武器,但显然是不喜欢走精品路线混蛋,连一根笔直的木棍都找不到,令赵兴非常郁闷。
卜庆收藏的财宝里多是妇女的衣物与首饰,这厮大概有“恋物癖”,衣物堆里还有几件男士衣服,看上去很高档,似乎是被他拐来的嫖客,身上扒下未及贩售,其中,有陈公川的银色夜光锦,香囊,腰带,都在其中。
也许是赵兴来得及时,陈公川的腰囊里,满口袋珍珠都没有损失。从这个意义上说,卜庆肯定很严厉,他不主持赃物分配,腰包鼓鼓囊囊都没人敢动手。
赵兴将陈公川的衣服卷好,又用几件干净的床单,包裹了数件据说是卜庆衣物的零碎,便准备告辞,张班头讪笑着拦住他,而王书办背过身去,假装看着深沉的夜空。
院子里火把在熊熊燃烧,发出吡噜噜的声音,这是除张班头的话音外唯一的声音。
“大官人,夜色深沉,啊……你看陈公子的随身物品是否还有遗漏?”
赵兴知道他的意思,他瞪着茫然的大眼睛,虚无的穿过这座院落:“啊,我家妻舅还在昏迷,我需要赶快医治……妻舅的随身物品我已经清点完毕,还有什么,这里空空如也,你叫我干什么?”
看到赵兴这么上道,张班头马上讪笑的说:“这里,令亲的东西或有遗漏,赵大官人还是再看看。”
王书办在旁边附和的点头,众衙役期盼的看着赵兴。
大家的意思都是将满地的财宝私分了,留下几件明显的赃物作证据——譬如,受害者的衣服与首饰。因为赵兴目睹了这一切,所以他们希望赵兴能够做出表率,取走一件赃物,随后,王书办会将它们夹在陈公川的失物名单中……
赵兴爽快,他看了看,随意去了三件赃物揣进怀里,没等王书办记录,立刻拱手告辞。
赵兴回家时已经是半夜,房间里谁都没有睡,苏迨看到赵兴回来,简略的寒暄几句,立刻让金不二送他回家,因为家中唯有幼弟与老母,他看到赵兴对宅院的全副戒备,早就有点忐忑不安。
赵兴随后打发了几名胡姬,与顺便请秦观安歇,一名倭女暧昧地牵着秦观的衣袖,随他而去。赵兴接着向陈慥郑重致谢,稍后,马梦得揉着惺忪的睡眼,从开封府返回。
他的形象仿佛是一个被强奸的少女,充满了屈辱与怨恨。赵兴看着他狼狈的样子,惊讶的问:“你怎么这样?对了,你的拐杖呢?”
“别提了,�